雄黃道:“殺手?應該不是臨時組織起來的。”


    甘草往火堆裏扔了一根木棍:“所以,我推測是風滿樓。”


    雄黃點頭:“極有可能。”


    甘草又道:“可我最在意的還是我之前所說的那個巧合。”


    雄黃看著她道:“你是指,有人故意安排,留下了夜叉和夜梟?”


    甘草道:“沒錯,很多年前,有支小隊被困,後來為了保命,隻得投降,被俘後,對方未經審問,立即就地處決,因為他們知道,募兵是絕對不會出賣雇主的,所以,你們被捕之後,並沒有遭罪就送到磔獄了,這不奇怪嗎?”


    雄黃點頭:“是挺奇怪。”


    甘草道:“還有,夜梟當時要暗殺的目標,我懷疑也是假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把我們兩支小隊從寨子裏引出來,故意留下我們。”


    雄黃搖頭:“到底是誰做的?為什麽呢?”


    甘草道:“我已經很久沒見老大烏頭了,這個人很神秘,很少現身,這麽多年來一直如此,我就見過他兩次,每次都不一樣,易容術在我和獨腳金之上。”


    雄黃會意道:“你是說,也許鹽孫和烏頭知道些什麽?但隱瞞了我們這些下麵的人?”


    甘草道:“這隻是我的猜測,另外,我前幾天聽蒼耳和鉤吻聊天的時候,提到了革命軍,好像有那邊的人正在與夜梟接觸,至於要做什麽,我暫時沒查出來。”


    雄黃又問:“夜梟和陳伯忠那邊有聯係嗎?”


    甘草道:“幫過張定鋒一次,但沒有直接聯係,那次的酬勞裝在一個箱子裏,至於是什麽,蒼耳沒說,我也不方便問。”


    雄黃搖頭:“夜梟為何來甬城?為什麽大哥和烏頭不互相聯係?”


    甘草道:“我估計,他們都猜測當年是對方出賣了寨子,都在暗地裏調查。好了,你快走吧,我等會兒會弄醒禦米,帶她迴去,我們是時候迴去了。”


    雄黃道:“以後怎麽見麵?”


    甘草環顧四周:“就在地道裏吧,雖然這裏大,但你留下記號就可以了,你放心,禦米也不會說什麽的,這丫頭到現在還愛著你呢,而且心有愧疚。”


    雄黃不語,隻是默默點頭,起身就走。


    “二哥。”甘草叫住雄黃,“我很想知道,你當年為什麽要選擇罌粟,而不選你妻兒?”


    雄黃站在那等了許久,才側頭說:“其實我無論怎麽選,我妻兒都活不了,唯一能活下來的就是罌粟,因為我妻子隻是個平凡的婦人,她不僅無力反抗,而且還帶著孩子,在那種情況下,大哥也說了,他們隻能救下罌粟,這就是我的答案。”


    甘草道:“那你真的是畜生,就算明知如此,彌留之際,你也應該給嫂子和侄子留點念想吧?讓他們知道,你這個丈夫和父親是愛他們的。”


    雄黃淡淡道:“對,我是畜生。”


    說完,雄黃大步離開,隨後加快速度,很快就消失在地道中,就連腳步聲都聽不到了。


    甘草扭頭,看著靠在牆邊的禦米:“說不定,你愛上的,真是個畜生。”


    ●


    舊城,八王院。


    裘穀波走在漆黑的夜中,他沒有帶任何士兵,故意將他們留在了八王院門口,一來是因為他好些天沒來桂花屋了,二也想借機會讓那些跟著他東奔西走的士兵有機會休息休息,吃些八王院裏像樣的熱食,算是犒勞。


    裘穀波走出廊簷,剛走向拱門的時候,旁邊就傳來噓聲。


    裘穀波一愣,看向不遠處的假山後,一個蒙麵人正在朝著自己揮手,同時嘴裏還發出怪聲。


    裘穀波覺得那人似乎沒有惡意,於是好奇地上前,問:“你是幹嘛的?”


    “我是……”蒙麵人說了兩個字,咳嗽了一聲,“你聽著,張定鋒藏在新港張輔之的府邸裏,而且榮平野不僅活著,還迴來了,我上次留給你的信你看了吧?”


    裘穀波上下打量著黑衣人:“你就是夜曇花?”


    夜曇花得意起來:“不錯,老子就是你爹夜曇花!”


    裘穀波皺眉道:“看你出言不遜的模樣,想必是真有點本事,否則我家三代為何都抓不住你,不過今晚你插翅難飛了。”


    裘穀波雖然這麽說,卻沒有拉開架勢,也沒有去摸槍,因為上次伍六等人迴來的講述,加上在檔案中看到的夜曇花的所作所為,讓他感覺這個人不壞,不過很容易把事情搞砸。


    夜曇花也不驚慌:“張輔之把新港有權勢的洋人都保護起來了,都關在他府邸裏,張定鋒正在拉攏洋人,他告訴洋人,說這些病都是傅大帥弄出來的,還說不出七天,陳伯忠就會想辦法解決,洋人們很相信他的樣子,而且,他還說了,不要求洋人的迴報。”


    裘穀波點頭:“還有呢?”


    夜曇花尋思了一下:“暫時沒其他的消息了,總之我最近盯緊張輔之就行了,沒其他事,我先走了。”


    裘穀波叫住夜曇花:“等會兒,你一個賊不去偷東西,怎麽管起這些事來了?而且你知道得不少,連張定鋒都知道?你到底是誰?你還知道些什麽?”


    “賊?我是俠盜!俠盜和賊不一樣,你沒讀過書呀?”夜曇花轉身怒道,“為什麽叫俠盜?不叫賊盜,警盜!因為有個俠字嘛,這些事都是俠義之輩應該做的,再說了,我不是為你,是為了甬城的百姓。”


    裘穀波皺眉看著夜曇花:“行,那我替甬城的百姓謝謝你,另外,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


    夜曇花呆呆地看著裘穀波:“你還自稱甬城第一神探,你是不是豬腦子?我要是能告訴你我是誰,我穿著夜行服蒙麵幹什麽呀?”


    裘穀波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而且還是被夜曇花這個原本他認為智商應該有問題的人。


    裘穀波忍了忍,實在不知道說什麽,隻得道:“好吧。”


    夜曇花站在那,用可憐的眼神看著裘穀波:“要不,你和我過兩招?免得以後人家問起你來,問你為什麽沒抓著我,你沒有合適的借口,要不這樣,我暴打你一頓,給你留點傷,你也好迴去交差。”


    裘穀波咽了口唾沫:“不是,前輩,我不怕過招,我是怕傷著你。”


    夜曇花樂了:“開玩笑,就你?來,我讓你一拳。”


    裘穀波皺眉道:“別開玩笑了,前輩。”


    夜曇花正色道:“你覺得我像開玩笑嗎?我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靠的是什麽?”


    裘穀波點頭:“好吧,要是傷著了,你可別怪我。”


    夜曇花點頭,開始運氣。


    裘穀波舉起拳頭,心裏尋思這夜曇花的功夫應該不錯,否則為何這麽多年都抓不到他?不過今晚還是不能放他走,必須要抓住他,也算了結爺爺和父親的一樁心願。


    “前輩,得罪了……”裘穀波說完剛要揮拳,夜曇花突然一腳將他踹翻,緊接著轉身拔腿就跑。


    夜曇花邊跑邊說:“老子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靠的就是兵不厭詐四個字,小子,你想抓我,再學兩年吧!”


    裘穀波雖然被踹了一腳,但並未受什麽傷,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卻看到夜曇花躍上牆頭,他正要拔槍的時候,看到夜曇花站在那看著自己,似乎要說什麽。


    此時,牆下巡邏的士兵發現了夜曇花,高喊:“什麽人?”


    就在士兵舉槍瞄準的時候,牆頭上的夜曇花突然間耍了兩招,緊接著單腿而立,一隻手朝向空中,還張開五指,做出花朵綻放的姿態,同時高喊道:“不錯!我就是你爹,俠盜夜曇花!”


    夜曇花剛得意說完,就失去平衡慘叫著摔下牆頭。


    裘穀波呆呆地站在那,許久才迴過神來把槍收迴去。


    此時此刻他突然明白了,這麽多年來,爺爺和爹並不是抓不著這個所謂的俠盜,而是真的不願意傷害這個白癡。


    不過他到底是誰呢?怎麽會知道這麽多事情?而且竟然還私下在調查張輔之、張定鋒和陳伯忠之間的關係?


    難不成這個人就在身邊?


    ●


    鳳眼島的那顆榕樹下,眾人都已沉沉睡去。


    白天的疲憊和驚恐導致所有的警惕在困意來襲那一刻變得不那麽重要,而蟲鳴和習習涼風又比安神良藥還要管用,讓原本準備輪值的人根本沒舍得睜開眼。


    所以,並未有人察覺榕樹下某具倒掉著的“幹屍”竟然睜眼定睛注視著他們。


    那幹屍觀察一陣,見眾人熟睡,慢慢弓起身子解開腳踝上的繩索後,順著樹枝朝著樹幹爬去,像隻野貓一樣攀附在那,換了個角度繼續觀察。


    謹慎的觀察,確定眾人真的熟睡,沒有察覺他之後,那幹屍順著樹幹慢慢爬下,悄悄地來到夜馨跟前,屏住唿吸湊近仔細觀察著,然後又用手指捅了捅她的千機囊,緊接著又看向唐安蜀。


    幹屍站在唐安蜀跟前,弓著身子仔細看著,又湊近聞著,十根手指頭舞動著,顯得很是興奮,就在他終於準備將手伸向唐安蜀的時候,遠處的樹林之中突然間騰起一群飛鳥。


    飛鳥們拍打翅膀的聲音,讓昏睡中的唐安蜀警覺,他猛地睜眼,睜眼那瞬間便看到一個黑影從眼前閃過。


    “什麽人?”唐安蜀立即起身,順手撿起地上的一顆石子投向不遠處的古風。


    古風被石子敲打,也立即驚醒,翻身持刀,凝視著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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