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見夜馨正要開口解釋,擔心安息香會感覺受辱,搶先一步開口解釋道:“阿香,這叫幻日,在海上不時會看到。”


    安息香納悶:“海市蜃樓嗎?”


    “不是。”古風搖頭道,“簡而言之,是光線和雲層導致的,如果人在海上沒有遮擋,持續被照射的前提下,也會因此產生錯覺。”


    安息香還是不太明白:“可這種幻日不可能隨時都會出現吧?”


    “我先前說了,風水迷宮和普通迷宮有不同處,也有相同處,相同處就在於周圍一般沒有製高點,就算有,也是眾山環繞,不會特別醒目的山峰。”唐安蜀說完指著天空道,“因為隻要有人站在高處做指示,那麽迷宮裏的人就絕對不會對方向產生錯誤的判斷。”


    唐安蜀剛說完,所有人都看向南麵的那座醒目的高山。


    唐安蜀笑道:“那座高山就是這個風水迷宮的高明之處,故意給你一個目標,在沒有指北針的前提下,人在確定那座山坐落於南方後,就會一直朝著那裏走,可實際上那座山肯定不在南方,因為一開始指北針就被暗藏在迷宮中的大量磁石所影響了。”


    夜馨恍然大悟道:“難怪我覺得不管怎麽走,都沒有縮短我們與那座山的距離。”


    “那座山還有一個作用,人為修建這種迷宮,要設置心理陷阱,必須要有一個製高點,所以,周圍必須要有一座高山。你們看,小丘陵之上的高位是橫向山脈,而山脈後方的高位就是那座山。”唐安蜀的手指逐漸往上,“風水之中,這種眾山之外,再有山頭露出,名曰探頭,按照江湖經驗裏,這種地方常是山賊出沒之地,而下方的橫向山脈多為破碎之形,是殺人越貨的絕佳地點,按理說,在山的另外一麵,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還有一處目淚位,也稱為目淚穴。”


    夜馨聽得皺眉:“什麽意思呀?”


    “那座山的另外一麵的底部肯定被左右山脈環繞,但左右山脈並未因此連接在一起,乍看就像一個正在捂住雙眼哭泣的人,所以叫目淚穴,是兇位。如果將先人葬在這種地方,後人必將遭致客死異鄉之禍。”唐安蜀眉頭緊鎖,“這些地方都統稱為兇砂位,是不祥之地,但天下之大,能找到三處相連的兇砂位,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地師會的人竟然做到了。”


    古風看著遠處的高山:“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唐安蜀微歎一口氣:“早年地師作惡,坑害他人,就會找盜墓賊盜出仇家先人骸骨,悄悄安葬於兇砂位,地師會將此舉稱為‘殺三’,也就是坑殺三代的意思,被捉住是要遭受酷刑而死的,但在這座島上設下這種惡毒的陷阱,我想無疑是警告那些要來尋找木陵簡的人趕緊迴頭,否則死在這裏,不僅暴屍荒野,還會坑害自己後代。”


    夜馨聽得一臉崇拜,但她的表情卻讓安息香無比厭惡。


    安息香冷冷問:“唐安蜀,你顯擺半天,總得說說,到底應該怎麽走出去吧?”


    古風皺眉看了下安息香,夜馨則衝她翻了下白眼。


    “稍等,給我點時間,我得算算。”唐安蜀坐下來,盯著那塊石頭,手指有節奏地彈動著。


    夜馨湊上去,低聲問:“安蜀哥哥,地師不都有羅盤嗎?你們地相不用嗎?”


    唐安蜀眉頭微皺:“我之前說過,在此地用羅盤,就中計了。”


    夜馨隻得閉嘴,安靜地坐在一旁等著,不過卻故意挨著唐安蜀,還不時看一眼原本就心存不滿,一直壓抑著怒火的安息香。


    唐安蜀忽然間睜開:“我知道了,還是個心理陷阱。”


    古風忙問:“什麽心理陷阱?”


    唐安蜀看著來時的路:“我們走反了,我們不應該朝著南麵走,應該按照指北針上所示的方向朝著北走。”


    夜馨納悶:“那不就等於迴去了嗎?”


    “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不算迷宮深處,所以還來得及。”唐安蜀看著手中的指北針,“這個風水迷宮越往南走就陷得越深。”


    安息香半信半疑:“你怎麽發現的?”


    唐安蜀指著那塊石頭:“是石頭告訴我的,而且我可以保證石頭不是當年地師會和陵簡府留下來的,是後來某人留下的,乍一看每塊石頭都一樣,不是路標,倒像是混淆視線的物件,可如果沒有這些石頭,我也無法就地做記號,也就無法得知這裏有十三塊石頭,更不知道我們在兜圈子。”


    眾人互相對視,依然沒聽懂唐安蜀在說什麽。


    “師父隱居的那個村子後麵有座山,山上有塊石頭,師父常說那塊石頭像是他遊曆時見到的望夫石,而且每次看到那塊石頭都會吟一遍唐代詩人王建的《望夫石》。”唐安蜀說到這起身道,“詩句有一句是這麽寫的‘化為石,不迴頭’,現在想起來,似乎當年師父就無時無刻不在向我暗示著什麽。”


    說到這,唐安蜀突然間頭痛起來,他痛苦地抱著頭,腦子中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麵,其中還夾雜著胡深的那張臉,不過胡深臉上的表情卻在不斷地變化,時而微笑,時而嚴厲,時而又麵露殺機。


    古風和夜馨見狀,上前就要攙扶唐安蜀,唐安蜀竟揮拳就打向古風,將古風擊退,又一掌推開夜馨,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


    安息香見狀道:“古大哥,安蜀怎麽又這樣了?”


    被推到一旁的夜馨忙問:“他以前也這樣嗎?”


    “我們去找金陵簡的時候,他也這樣過。”古風慢慢繞著抱著頭痛苦呻吟的唐安蜀,“都聽著,一起上去按住他,不管他怎麽掙紮都不要放手,等會兒他自然就好了。”


    夜馨立即揮手示意手下的海盜圍上去,在聽到古風的命令之後,眾人從四麵撲上去,將唐安蜀牢牢按在地上,即便是這樣,其中兩人也受了輕傷。


    可唐安蜀這次掙紮得比上次還要厲害,同時一旁的夜馨和安息香都清楚地看到他那滿臉猙獰的表情,那看起來與平日內的唐安蜀判若兩人。


    “古大哥!”安息香急了,“安蜀他到底怎麽了?”


    可此時,唐安蜀卻覺得自己的內心無比的平靜,他似乎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就如同是一個旁觀者,正看著古風和其他海盜拚命壓製著自己。


    我到底怎麽了?唐安蜀最終帶著這個疑問沉沉睡去。


    萬般無奈的古風也在同一時間舉起手來,將唐安蜀一掌劈暈。


    那一刻,太陽被雲層遮擋,眾人試探著鬆手,在確定唐安蜀不再發狂後,這才從雲朵的陰影下慢慢起身。


    ●


    烏雲壓境,翻滾的雲層中已經能清楚地看到互相纏繞著的閃電。


    蔡千青站在城樓上,看著那片烏雲,心裏泛出陣陣不好的預感,可奇怪的是,他清楚的知道這預感並不是告訴他接下來的戰事結果,似乎在對別的事情做著預警。


    到底是什麽呢?蔡千青的唿吸變得急促,他下意識摸向口袋,掏出那顆夜明珠。


    “你怎麽了?”裘穀波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蔡千青渾身一抖,手中的夜明珠滑落,他眼睜睜看著夜明珠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眼疾手快的裘穀波俯身一把將夜明珠抓住。


    “謝謝。”蔡千青趕緊伸手要迴夜明珠。


    裘穀波將夜明珠遞給他:“你流了很多汗。”


    “是嗎?”蔡千青低頭看著夜明珠,確定沒有任何損傷後,這才抬眼看著裘穀波致謝,“謝謝。”


    “那個……裘穀波看著蔡千青手中的夜明珠,“這個就是夏玉蘭留給你的夜明珠?”


    蔡千青趕緊把夜明珠收好,好像怕裘穀波再多看一眼,而且此時的他在裘穀波眼中就像一個被人發現了自己秘密,慌忙要去掩飾的孩子。


    蔡千青頓了許久,問:“陳伯忠到哪兒了?”


    裘穀波看向城外:“城外十裏的茶亭村,算是已經兵臨城下了。”


    蔡千青隻是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裘穀波皺眉:“還不封城嗎?”


    蔡千青搖頭,隻是搖頭。


    裘穀波問:“搖頭有很多種意思,你說清楚。”


    蔡千青瞟了一眼裘穀波:“明早再封城,今晚暫時不動。”


    裘穀波擔憂道:“萬一他們夜襲呢?”


    “城南多是平原,城下盡是沼澤,陳伯忠就算沒有胡深,也絕對不會選在清晨、傍晚和夜晚對甬城發起進攻,而且南城也不是他們的主攻點。”蔡千青的不安情緒似乎緩和了不少。


    裘穀波看著城下:“為何?就因為沼澤的原因嗎?”


    “我們左側是東方,右側是西方,如果清晨攻擊,日出在敵人的右側,而傍晚則在他們的左側,無論怎樣,他們的視線都會被側麵的光線幹擾,雖然我們也會被幹擾,但我們是守方,而且居高臨下,加上沼澤等自然環境,占盡了便宜。”蔡千青又望向遠方,“如果我是胡深,在不計較後果的前提下,就會炸了錢湖的湖堤,就算無法淹沒甬城,也能堵死我們其中的一條退路。”


    裘穀波思索一番後:“照你這麽說,陳伯忠會在西城外發起攻擊,而且會選在傍晚?”


    蔡千青點頭道:“就環境來考慮,任何一個戰場指揮都會這麽選擇,因為傍晚時分,我們正對西方,視線會被夕陽幹擾,天氣好的情況下,基本上睜不開眼睛,雖然不會持續太久,但戰場上搶的就是這一分半秒。”


    “西麵,縣江到奉江……”裘穀波自言自語一番後,抬眼看著蔡千青,“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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