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落渠讀了一遍,又道:“是不是讓我們去甬城的死牢,找一個叫閻剛的牢頭?”


    伍四合道:“看起來是這樣。”


    “等等,還有字。”唐安蜀盯著那張紙,用手在上麵輕輕扇著風,不一會兒在那八個字下麵又出現了八個黑色大字——二更前往過時不候


    伍四合點頭道:“讓我們二更去,而且過了時間,就找不到人了。”


    伍四合剛說完,唐安蜀用手將柳落渠擋到一旁:“小心。”


    話音剛落,那張紙上開始鼓起白色的氣泡,同時騰起大量白煙,不到一會兒,整張紙便消失不見,隻在石頭表麵上留下了一團水印。


    柳落渠驚道:“看起來這紙團還有毒?”


    唐安蜀下意識看了下自己拿過紙團的那隻手,聞了聞:“應該沒毒,隻是一到時間,紙團本身的藥物會發揮作用,自我損毀,不留痕跡。”


    伍四合歎道:“冥耳果然謹慎。”


    柳落渠道:“還等什麽,現在就去死牢吧。”


    柳落渠剛說完,伍四合便從礁石上跳下道:“冥耳說的死牢,不會就是現在那個甬城警局協管的死牢吧?”


    唐安蜀一愣,問:“協管?甬城的牢房不是都歸甬城警局管嗎?”


    “不。”伍四合搖頭道,“甬城過去有兩處監獄,一處就是甬城警局旁的甬城大牢,一處是甬城南麵前湖邊上的那座古塔。”


    柳落渠有些詫異:“古塔?”


    如今的甬城大牢是民國初年,在過去大清甬城大牢的基礎上改建的,不過關押的都是普通犯人,管理也非常混亂,有錢有勢的人犯了法,在這裏走個過場就行了,而甬城死牢,就是過去的古塔死牢則不同,一旦進去,就永遠不要想再出來。


    那座古塔是明朝時期填湖而建,但塔底並未填實,是用青石墊高分層所建,雖在水上,地基卻十分牢固。順治年間,水塔下方分層之處被改為監獄,專門關押一些不能公開處死的囚犯,到了康熙年間,那裏就用來專門關押被明史案牽連的一些要犯,後來部分被文|字|獄坑害的人,都被關在那裏。


    伍四合皺眉道:“我曾受雇去那裏救過一個死刑犯,去的時候,我帶了四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到最後,隻有我和那個死刑犯逃出來了,我們倆都身負重傷。”


    柳落渠一驚:“這麽兇險?”


    伍四合道:“水牢之中陰暗潮濕,根本不需要用刑,人一旦關進去,不需要多久,就會染疾而亡。”


    唐安蜀沉思了片刻,才道:“伍師叔,既然你去過,你給我和柳師叔講講,到底要如何進入塔中?”


    伍四合卻搖頭道:“現在那裏已經廢棄了,死牢指的是新港海邊的另外一座監獄。”


    唐安蜀道:“無論是哪兒,我們都必須去,如果不從冥耳那拿到準確的情報,就算我們順利進入磔獄,也隻有死路一條。”


    伍四合問:“安蜀,你還沒有告訴我們,你到底想找冥耳問什麽?剩下那半張地圖嗎?”


    “我想問的很多,但按照規矩,一次交易,隻能問一份情報。”唐安蜀看著柳落渠和伍四合,“所以,我想問的是,《金陵簡》是不是真正存在。”


    柳落渠和伍四合聞言一愣,兩人完全沒想到唐安蜀竟然會問這個。


    柳落渠問:“你為什麽非得追查《金陵簡》呢?我們的目的是救出魏啟明呀。”


    伍四合似乎明白了什麽:“安蜀,你的意思是,雇主的目的也是《金陵簡》?”


    唐安蜀點頭:“對,但我不能說太多,現在還不是時候,實不相瞞,其一兩位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其二,就眼下的情況來說,我們之間的關係還達不到絕對的信任。”


    柳落渠和伍四合聽完,並未生氣憤怒,因為唐安蜀所說的是實話,隻是大家沒有挑明而已,暗地裏,大家都防著對方。


    柳落渠想了想問:“既然這樣,你還不如直接問冥耳,那個《金陵簡》在什麽地方呢?”


    唐安蜀搖頭:“你要相信,我們絕對不是第一批想從冥耳那得到《金陵簡》下落的人,如果冥耳知道,這個價值連城的情報可能早就賣出去了,另外,同樣一份情報,冥耳不會販賣兩次,誰先到,誰出的價高,誰先得。”


    柳落渠摸著下巴點頭:“也是,如果冥耳知道那東西的下落,恐怕他們自己早就拿到了。”


    “絕對不會。”唐安蜀否定道,“冥耳隻是販賣情報,不會利用得來的情報去直接行動,他們不是行動組織,隻是情報收集組織,我剛才也說了,同樣一份情報他們不會販賣第二次,他們隻是想當一個公平的旁觀者,若不是這樣,這個組織早就被其他門派和組織合理鏟除了。”


    伍四合道:“看來冥耳的存在,也是為了維持江湖的平衡。”


    唐安蜀道:“伍師叔,時間不多了,你就趕緊將新死牢的詳細情況告訴給我和柳師叔吧。”


    伍四合遲疑了一會兒:“好吧,不過你們先跟我去一個地方。”


    伍四合說完,轉身就走,唐安蜀與柳落渠對視一眼,沒說什麽,隻是跟著伍四合離開了海灘。


    離開海灘之後,伍四合去碼頭買了一艘小漁船,在海上行了快兩個小時,才來到一處隱秘的海洞內。


    三人將船落錨停好之後,伍四合便領著兩人走進那海洞之中。


    往海洞深處走去的過程中,唐安蜀和柳落渠明顯發現這裏有人生活的痕跡,有一處平坦的岩石之上還曬了不少的魚幹。


    終於走到深處的某個天井洞時,伍四合停下,抬手示意兩人不要再前進,站在那吹響口哨。


    口哨聲迴蕩在海洞之中,不一會兒,一個杵著拐杖斷腿的光頭男子從遠處黑暗中走出,站在天井洞下,沐浴在陽光中,麵無表情地看著伍四合三人。


    “他就是我當年從水牢救出來的那個死囚。”伍四合看著光頭道。


    就在唐安蜀和柳落渠驚訝的時候,一個**著上身,穿著褲衩,蒙著麵遮住下半張臉的男子從另外一側慢慢走出,手中還提著一支獵槍,槍口對準了他們三人。


    柳落渠和唐安蜀下意識雙手一抖,將快手鏢捏在手指之中,蓄勢以待。


    “別緊張!都是自己人!”伍四合立即上前一步,展開雙手,示意雙方都放下武器。


    遮臉男子沉聲問道:“伍四合,你答應過我們,不會帶其他人來這裏的,你是什麽意思?”


    “你出賣我們!?”光頭男子用沙啞的聲音問道,說著,手中竟然多了一個手榴彈。


    柳落渠捏緊腰間短劍的劍柄,冷冷問:“伍師兄,你不是說,你當年隻救出來一個人嗎?怎麽還有一個?”


    伍四合並未迴答柳落渠的問題,而是對著光頭和遮臉男子道:“鹽兄弟、王兄弟,你們不要誤會,這兩位是我的生死兄弟,我這次帶他們來,是希望你們兩位能幫幫我們。”


    光頭男子皺眉:“幫!?幫什麽?”


    遮臉男子槍口一揚:“別耍花招!”


    唐安蜀此時將快手鏢收迴,也示意柳落渠放下武器,柳落渠遲疑了一下,最終照辦。


    伍四合又道:“我們要去死牢。”


    光頭男子和遮臉男子聞言一驚,互相對視一眼。


    遮臉男子立即問:“伍四合,你別耍花招,你到底想幹什麽?媽的!”


    伍四合歎了一口氣,隻得開始講述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


    就在唐安蜀和柳落渠在心裏猜測著那兩個人的真實身份時,身在八王院中的裘穀波,已經見到了與他多次交易的那位冥耳的門徒——荊五爺。


    雖然與荊五爺多次交易,但裘穀波對他的真實情況並不了解,隻知道他是個來自北方的行商,販賣一些關外的貨品,並且租下了八王院內的一個房間,常年住在這裏。


    至於其他的,裘穀波沒有查到過,他曾經發過電報給北平的朋友,讓他們幫著調查下荊五爺,但迴答卻是“查無此人”。


    但在這份電報發出去沒過幾天,荊五爺便親自上門請裘穀波吃飯,明言警告裘穀波不要再查,否則他將會失去一個最佳的情報來源。


    自此,裘穀波再也不敢對荊五爺的真實身份好奇,因為此事讓他清楚地知道,冥耳真的是無孔不入,無所不知。


    荊五爺坐在桌對麵,帶著奇怪的笑容看著裘穀波,也不說話,隻是笑著。


    那笑容,那眼神,讓裘穀波有些發毛。


    裘穀波道:“荊五爺,這次……”


    裘穀波話沒說完,荊五爺打斷他的話,直接問道:“規矩你知道,一次一個問題,你要想好,你是想知道客棧殺手的身份,還是要知道殺手目標的身份,亦或者是傅國棟征集漁船的目的?”


    荊五爺的話,讓裘穀波不寒而栗,自己還沒開口,對方就知道自己心中的疑問,這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裘穀波故意擠出個笑容,雖然他知道這笑容看起來很奇怪,很不自然,但他還是要笑,這是一種自然反應,一種掩飾自己真實感覺的方式。


    荊五爺端起茶杯:“想好再說,不急,你是老主顧。”


    裘穀波尋思了半天,在腦子中重複了一遍先前荊五爺的那句話時,一個關鍵性的問題突然間閃現在眼前,他笑了,這次他終於自然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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