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怪他平日做人太不順心,招人厭,大夥逮到機會就讓他好看,一開始黃德見他挨打,還做做樣子的阻一阻、攔一攔,但到後頭可是放手讓人去打,誰教這小子沒用,讓他出來幫忙,他幫倒忙,說了些廢話,簡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被打也是活該。


    此時被拎進月華殿,全身當真慘不忍睹,玫瑰見了都不忍心,才剛要說些什麽,他已趴在冶冷逍腳邊,痛哭流弟的道。“王上,您好歹看在奴才有心為王後娘娘說話的分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您放過奴才,讓奴才有條活路走吧!”他哭得眼淚鼻弟齊下,中間還和著鼻血。


    台冷逍譏諷一笑,“你這奴才說得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好,孤有件事差你去辦,你若將這事辦妥了,孤不僅不殺你,還有重賞!”


    趙葆聞言眼睛都發亮了,“請您真接吩咐,奴才萬死不辭!”


    冶冷逍笑得極為陰森,玫瑰驀然心驚,他想做什麽?


    “趙葆,孤讓你當特使送旨到九華宮去。”冶冷逍道。


    “旨?”什麽樣的旨?趙葆疑惑。


    “孤決定再降劉墨雲的位,由侯降為男,劉男爵。”


    “公、侯、怕、子、男,男可是爵位中的末等,那劉侯,不,劉男爵這迴可又要氣得吐血了!”趙葆哈哈大笑,弦月王讓他做這特使,豈不是讓他去出氣,他惱那沒良心的劉墨雲,如今親自去宣告他的慘事,見到他身分像梯子一樣一路往下滑,真可說是大快人心啊!


    “趙葆,你聽著,其實孤不僅要他吐血,孤還要他的……”冶冷逍陰狠的說出後頭的話後,趙葆笑不出來了。


    玫瑰則是大驚失色,“逍,您真要……”


    他舉了手要她別再說。“孤心意已決,劉墨雲不甘被廢,總想著利用機會傷害你我,這事總得有個一勞永逸的解決之道。趙葆,這事給孤做得漂亮些,聽到了沒有?”


    趙葆麵色鐵青,抹著鼻血,僵硬的點頭,“奴才聽明白了……”


    十日後,被降為男爵的劉墨雲忽然在九華宮的內寢中死了,死因一一縱欲過度,在與妓女歡好時暴斃悴死。


    劉墨雲的後宮被散盡,他仍不甘寂寞,竟偷偷將妓女渡進九華宮內享樂,最後樂極生悲的死於妓女的胸脯上,此事傳出,百姓嘩然,民間本還有些擁劉的百姓,但聽見這樣的醜事,也不禁痛心疾首的搖頭,這始帝子孫如此不尚,死了也罷,免得貽笑天下,讓劉氏皇族繼續蒙羞。


    劉姓的殘存勢力經易的被瓦解殆盡,而劉墨雲最終也隻能夢斷黃粱,幹古一帝的帝王風雲夢終歸一場空。


    至此,曾統治天下達三百年的劉氏皇族正式結束在曆史朝流中,天下繼而起之的是正式立國的弦月以及宿星兩國。


    此刻宿星國內,祭天星聽著劉墨雲的死訊,臉上帶著笑容,眼神卻是陰沉冰冷,“劉墨雲死得好,本王早盼他死,隻可借動手的不是本王,而是冶冷逍,他動作可真快,迫不及待弄死劉墨雲,是急著與本王對決。”他哼笑。


    天下態勢己然明顯,兩國誓不兩立,生死鬥即將展開。


    “天星,弦月如今並吞了射日,國力已在宿星之上,你真要與冶冷逍硬拚嗎?”李玲已迴到宿星一段時日,她憂心仲仲的問。


    祭天星俊如天神般的臉龐有些許的扭曲,“你看敗宿星?”


    李玲忙搖首解釋,“當然不是,而是情勢不利於宿星,我隻是……”


    “住口!就算是以卵擊石,本王也要拚一拚,這天下沒有兩王,隻有一帝!”他狠絕的握拳。


    她憂慮的望著激動的他,內心惶惶,“你當真在意的是那帝主之位,還是成為至尊後可傭有任何你想要的人?”


    他倏然看向她,眼眸深切的眯起,“這世上若有幾個了解本王的人,這其中你定是一個。”他笑得陰森。


    她的心緊緊的揪起,“那女人我了解,她心中隻有冶冷逍一個人,就算你取得天下,殺了冶冷逍,她還是不可能屬於你,更何況她現在又有了冶冷逍的孩子,她如何肯跟你?”她心痛的說。


    他心中的傷疤佑佛被撕開,瞬間怒容滿麵,“本王不會放棄的,即便她的心不在本王身上,即便她有了孩子,都阻止不了本王想傭有她的決心,此生本王要的就是她!”


    李玲頓時慘白了麵孔,老星宿王一死,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他強求不屬於他的人了,“玲兒真的不可能……不可能取代她嗎?”她顫聲問。


    “絕無可能!”他毫不思考,態度如此的斬釘截鐵。


    她心房像是教人用力掐住了,一滴淚自她眼眶迸出,“我在月白門前拚上一死才有辦法迴來見你,這份決心換來的隻是你斷然的拒絕嗎?”她痛徹心扉。


    “你是冶冷逍的廢後,本王願意收留你隻因你也是宿星公主,除此之外,你與本王之間該了斷的、該遺忘的,你都要盡力去做,如果做不到,那本王會送走你,也許不相見,能助你將過去忘得更快更徹底。”他狠心的說。


    她一瞬淚崩心碎,絕美的容顏再無一絲人色。


    不大意濃,秋風西起。


    玫瑰穿著一襲降紅長袍立於星空下,微微仰著頭,望著被群星包圍的明周。


    暈黃的月光灑在她身上,有著淡淡清澈的光輝,照射出如輕煙般的身影,淩波縹緲,清靈絕美。


    她的美已是連俗人都能經易見識得到了,她就如蝶蛹般不斷蛻變,終幻化成令人不可逼視的絢麗蝴蝶。


    冶冷逍默聲靠近她,文采與寶紅要向他行儀,他手一揮讓她們靜靜退去,他脫下自己的龍披,扭蓋在她的肩頭上。


    她微訝的迴眸,見到是他,臉上不僅沒有笑意,還泛起了淡淡愁容。


    他見了瞳色加深,不由得皺眉,“可是還在怨孤不該讓趙葆殺了劉墨雲?”他明白她的心思,她心慈善良,總不忍殺生,但王者成事,卻心軟不得,當日他若在廢天帝時就狠下心處決了劉墨雲,也不會有日後他送來褻衣的辱逼之事,這人是不能再留,他必須死。


    “我不完全責怪您殺了劉墨雲,他好色無義,終將自斃,我膽戰心驚的隻是咱們的將來。”她緩緩開口道。曉得他之所以留劉墨雲命這麽久,與冶屏君不無關係,而今冶屏君既然決定放棄劉墨雲了,他便再無顧忌的非要劉墨雲的命不可了。


    更何況,劉墨雲送來她褻衣之事,已嚴重惹怒了他,他容不得她受這種羞辱,因此劉墨雲的死,早在她的預期之中。


    “將來?咱們的將來由孤圖謀,你無項擔憂。”他情深的說,將她的身子輕攬進自己懷裏。伸手撫上她已近四個月明顯隆起的肚子,他白玉般的麵容有了極深的笑意,“玫兒,未來不會再有人敢質疑咱們孩子的身世,你大可放心了。”他認為她擔慮的是這個。


    她輕輕搖首,“其實,我不擔心自己死,隻怕孩子活不成,更怕生下孩子後,這孩子教人質疑一輩子,這樣孩子如何抬得起頭來做人?所幸一切皆雨過天青,我的清白已無人再懷疑,這確實令我鬆了一口氣,如今真正令我憂心卻是另一件事。”


    “你憂煩什麽?”他蹙眉問。


    “逍,我想您許我一個平安喜樂的天下,別輕言開啟戰爭。”她凝重要求。


    “玫兒?”


    她微哽,“若讓百姓家破人亡隻為成就一帝,我不忍……”


    他垂下濃密的眼睫來,“你是認為孤不配為帝?”


    “不,您配,絕對配!您性格雖孤冷,但具備文韜武略的帝王之才,您也願意宵衣籲食的為百姓圖謀,未來您若稱帝絕對能給天下一個清平之世,可是您若不去爭這至尊的位置,還是可以做到這些,稱不稱帝對您來說有何差別,博的不過是一個帝王虛名罷了。”


    他目光漸漸變冷,“你以為孤不去爭,這世道就能太平嗎?孤不爭祭天星也會爭,而他不隻要爭天下還要爭你,你要叫孤拱手將你讓出去嗎?”


    玫瑰一顫,說不出話了。


    “這天下隻剩兩個人有資格爭帝,可我們爭的都不隻是天下,你將是爭得天下的那個人最珍貴的獎賞,而孤既已將你握在手中,便會牢牢握上一輩子,至死不放手,誰要敢砸壞孤的寶貝,孤不借掀起血戰也要相護!”


    她瞬間感到天寒地凍起來,連唇都發抖了。


    他一伸手勾過她的下巴,“不過,這若是你的請求,孤可以許你一件事,在咱們孩子出世之前,孤絕不對宿星發兵,就讓這天下再平靜一陣子吧,因為孤也想伴著你順利生產。”他柔情萬幹的凝視她道。


    她梗在胸口的一口氣徐徐吐出,能爭得一時平靜是一時,她也不能再強求了,“好,我不求其他,就求這半年的安寧!”


    外頭細雨霏霏,她吹起月魄,如今她已學會吹簫,簫聲婉轉,意境幽遠。


    一整個早上,下弦宮都籠罩在這清幽的簫聲之中。


    “王後的簫是吹得越來越好了。”孔景泰讓寶紅扶著走進來了。


    盡管玫瑰當上王後了,孔景泰仍舊有空就來教學,今日他身子不舒爽,原本下朝後就要迴府不來下弦宮的,但遠遠聽見這空靈的簫聲,還是聞聲而來了。


    “孔夫子。”一見他,玫瑰馬上起身相迎。


    “王後不用多禮。”他謹守君臣之禮,已不再像從前一樣將她當成小丫頭對待,他甚至要向她下跪。


    她連忙阻止,“孔夫子是我的老師,萬不必行此大禮。”


    他抿了唇的含笑,也就沒再堅持下跪叩拜了,“您是臣教過的學生裏身分最尊貴的,但這資質卻不是最高的,可卻是最肯學習的一個,臣能收您這學生,信感欣慰。”想當初自己還瞧不起一個小宮女,可今日卻慶幸能收她做學生,她不僅尊師重道,更是求知一等的學生。


    她有些靦腆,“就因為自己資質不高,所以才要更努力向學,多謝孔夫子肯耐心教導。”她感謝他。


    文采送上了熱茶給老夫子後與寶紅一起靜默的站在一旁了。


    他擺了擺手,“您可不比兩年前與臣初見麵時的粗淺了,您進步神速,在學問上已經不輸臣教了五年的學生,您的學識涵養與德行品性都遠遠超過弦月任何一個名媛命婦,您完全配得上弦月王後這個頭衍!”他不吝稱讚的說。


    “多謝孔夫子讚美,玫瑰還是不敢當。”她極為客氣的低首。


    他搖頭,“不用妄白菲薄,您的確出色。”他再瞧睡她手中的月魄,不禁撫項微笑,“就提您學簫這件事,才沒幾個月的工夫,您已能將簫吹得令人心神向往了,這點連臣都感到佩服。”


    她臉更紅了,其實學這簫隻是盼有朝一口能與逍的月魂合奏共鳴,這才認真學習的,但因而被老夫子稱讚,著實令她難為信。


    “孔夫子別再讚我了,這可會讓我無顏見人,孔夫子還是快教教我新的功課吧!”她不好意思的說。


    他笑眯了眼,“你這丫頭……啊,臣又失言了,請王後娘娘恕罪,臣因為身子有些不舒服,今日沒打算教您什麽。”他偶爾會忘記身分的用以前的口氣與她說話,但很快就會糾正迴來。


    “孔夫子是哪裏病了?”玫瑰立刻緊張的問起,不在乎他喚她丫頭一事。


    “臣這也不是什麽大病,就是年歲大了,總有些頑疾在身上,這些個病痛時好時壞,偏偏今日不太好罷了。”他說著似又不舒服的攏起白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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