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寨前的客店裏,老板遠遠看見來了兩個客人,一隻手就已經拈了些蒙汗藥了。


    結果一看客人進店,一個麵無表情跟冰塊一樣,一看就是個冷麵殺手。另外一個破破爛爛,身上卻背著一把長劍,古怪得很。


    這樣一看,老板暫且放下了藥粉,還是得先探探底子。


    "兩位客官,店裏有上好的高茶,要不要來一點?"


    "你先下去吧,要東西再找你。"


    黃四開口時如同東家主人翁,語氣裏有種難以拒絕的氣場。


    店家愣了一下,悻悻迴到了櫃台裏。袁其忠看他舉止,是扒手的習慣,突然有了一些想法,說:"碧螺春有嗎?"


    "有,有。"


    老板很快就拿來了茶葉,所謂"高茶"就是邊角料便宜的茶葉,隻有第一遍有茶香,第二遍就隻剩些顏色。


    第三遍,就連顏色也沒有了。


    袁其忠不怎麽喝茶,但一看老板倒出的茶,就知道這連碧螺春的碧字都沒有,高茶都算不上。


    兩個人心照不宣,都不打算去喝。


    袁其忠問:"黃四爺,你是朝廷裏的高官?"


    "說高不高,說低不低。"


    "這次丟東西,丟的是什麽?"


    "我不能說,但總之是個重要的東西。"


    "既然你要我幫你,那我至少要知道是什麽吧?"


    黃四聽了很是為難,不過還是告訴了袁其忠。他輕聲說:"是個風水器。"


    袁其忠問丟的東西是什麽,其實也是好奇。畢竟自己從未聽過,有人臣因為弄丟了某件東西,而遭遇全家之禍的。


    這種故事是民間傳說,不符合現實法例。


    但聽到"風水"兩個字,他開始覺得這事有點蹊蹺了。


    正想深問時,一個黑胖黑胖的人,帶著幾個年輕人堵了過來。


    "你們兩個,茶也喝了,別賴著不走,快結賬吧。"


    原來店家看了他們對話的神情,覺得這兩個人也不是什麽人物,準備動手了。


    "你們喝的是上好的碧螺春,市價紋銀十兩。"


    黃四眉頭一皺,說:"碧螺春也沒有那麽貴的。"


    "我們這裏就是那麽貴,沒錢,拿東西來抵。"


    "我拿這個來抵可以嗎?"


    袁其忠拿出了鷂青留給自己的奇怪鑰匙,那是青銅做的,上麵畫著一個古怪的獸頭。


    黑胖子一看到鑰匙,眼睛立刻睜的老大,仔細看了一遍,說:"我要你這破東西幹什麽!"


    黑胖子說著,就伸手抓了過來。


    袁其忠突然起身,一下就站在了他身側。一手按在他身前,一手肘抵在他身後,兩手合力一碾,黑胖子竟然陀螺一樣旋了起來,胖手胖腳撥浪鼓一樣打轉。


    這是獅子滾球手法的一種,閉門掩手的變化,用雙手加著身力合力一碾,敵人會自己像球一樣轉動。


    黑胖子被他一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袁其忠用腳把他撐在地上的一隻手勾住,又一下掰住了他的下巴,順便圈住了他的另一隻手臂,就這樣把他活捉在了地上。


    袁其忠本想借此嚇退剩下幾人,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怕,反而罵罵咧咧的拿起了刀。


    "找死呢。"


    一個光著膀子的瘦子一刀向袁其忠頭上砍來,袁其忠將他一把撥開,被撥開下落的刀一下切掉了黑胖子的耳朵。


    袁其忠控製黑胖子的姿勢,是可近可退的。他自己在這個位置,可以將黑胖子用繩子捆起來,也可以隨時退出。


    他一起身,黑胖子就順勢被摔在了地上,而此刻四五把砍刀同時向他砍了過來。


    那幾個年輕人全部紅了眼,從小都是謀財害命長大的,見點血算什麽,全部剁肉一樣狠狠將刀砍下。


    四五把刀砍作一片,但袁其忠卻不見了。


    幾個年輕人麵麵相覷,預想之中的血光四濺並沒有發生,大活人怎麽還有消失了。


    但其實是袁其忠閃的太快了,他早就閃到幾人身後去了,而他們甚至沒有察覺。


    幾個年輕人聽到身後傳來拔劍的聲音,這才明白袁其忠在身後。


    一個年輕人衝了過去,把刀高高抬起。袁其忠長劍一揮,劍鋒唿的一聲從他眼前劃過。


    那人眼睛一眨,心裏剛想暗喜袁其忠準頭差,卻聽見東西落地的聲音。抬頭一看,自己舉起的手臂已經少了一截,方才痛得哇的一聲大叫。


    身下幾人還沒反應過來,袁其忠的長劍就像旋風一樣揮來,霎那間幾條斷臂同時落在了地上。


    黑胖子迷迷糊糊從地上撐著坐起,結果手臂也啪的一聲斷了,鮮血不斷從傷口裏流出。


    客店裏一下子哀嚎一片,血流滿地。店家兩腿如同篩糠,小便淅瀝瀝淋濕了褲襠。


    而黃四卻十分鎮定,在凳子上正襟危坐,似乎對殺戮早就司空見慣了。


    "有。。。有眼不識泰山!爺爺饒命啊!!!"


    店家不斷磕頭告饒,袁其忠舉劍欲斬,但卻聽見了製止聲。


    "慢著!"


    袁其忠暫且停下了,看見門外走進了一個小姑娘,舉止斯斯文文,踮著腳走過地上的血跡,來到自己的劍下。


    "這個人雖是螻蟻,但十世之前也是我家主人近親,請客人暫舒怒氣。"


    袁其忠和黃四互相看了一眼,先把劍拄下,問道:"我也不認識你家主子,如何賣他麵子?"


    "我家主人。是你身上這把鑰匙的主人,也是枯藤寨內寨的主人。"


    聽到小女孩的話,黃四露出懊惱的神情,他的手下之前沒告訴他有這個"內寨",也不清楚是不知道還是不願說。


    "有什麽話,進寨了再說吧。"


    袁其忠和黃四都跟著小女孩行走,發現路上各種宵小之輩看到她都頗為忌憚。


    過了一會兒,他們看到一個石頭牌坊,上刻"xx門"三字,牌坊之後是一個氣派的大門。


    他們來的路上泄溺無數,還有各種隨意拋棄踩踏的動物內髒。


    但這牌坊之內,卻是幹幹淨淨,陸兩邊全是整整齊齊的柳樹。


    小女孩帶著他們穿過敞開的大門,見到裏麵竟然有街市,而且是建在懸崖上的,並向藤蔓一樣一路延伸懸崖上,那裏建有不少懸樓。


    兩人這才明白,這內寨才是枯藤寨本身,外麵那些人,隻是寄生在枯藤上的一些蟲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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