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寺的事成了瞬間傳遍了金陵,寺裏的血跡一天清理不完,百姓沒有死於刀劍的,都是互相踐踏死的。


    有人說這是死者作祟,想拉活人作伴。而千佛寺和尚法力不足,無法鎮壓,反受其害。


    金陵周圍百家寺廟的當家都大為震恐,聯名上書寄了幾十處府衙,要求立刻彈壓這種荒誕不經的謠言,同時嚴懲任何傳播者。


    江南曆來崇佛,官衙裏的老爺們就是不信,家裏也總有家眷是虔誠信士,自然不敢對此放任不管。


    可奇怪的是,這謠言日查夜查,也不知道是誰傳的。於是街上許多閑漢都被官府抓去打了板子,這就算是結案了。


    後來許多大戶人家都請了道士來家裏驅邪,許多人這才恍然大悟。


    一時間金陵城裏真假道士滿街走,都想謀個大戶人家的差使。


    吳家人裏也差點經曆了血變,幸好門客鄭劍書及時出現,保了吳延楓一條小命。


    想殺吳延楓的人,自然被吳致文說成是外來的刺客。他們被鄭劍書殺傷了幾個,但生還者要麽混進人群逃了,要麽就是在審問期間莫名服毒自殺了。


    有人反映說護院武師何化田是刺客的內應,但他逃出千佛寺後便被官兵包圍,之後也不知生死。


    但不管吳致文怎麽解釋,吳荃鋅憤怒寫下的一本密折,早就快馬加鞭往皇帝身邊送去了。


    不管裏麵寫的是什麽,都讓吳致文深有箭在弦上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老太君從千佛寺迴來以後,身體就不太好了。陳大夫又帶著那個奇怪的徒弟住迴了吳府裏,盡管他之前推薦了何化田,但此刻也隻有他的醫術能被指望救老太君了。


    吳延楓一日又前去祖母榻前探望,還沒進門就看見一個女子狠狠等著自己。


    吳延楓困惑了片刻,那個女子又說:"小子,來幹什麽啊!最近沒打我青兒妹妹的主意吧?"


    一聽聲音,吳延楓恍然大悟,原來是鄭梨。自己剛剛眼睛認出她來了,隻是腦袋裏想不到她會在這裏。


    "不敢,不敢,女俠,我家教嚴格,不敢打這主意。"


    "家教嚴格不敢,那說明心裏還是有這意思嘍。"


    "哪裏的話,你饒了我吧。"


    聽到吳延楓求饒的聲音,鄭梨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愉快感,她想也許當壞人就是這種感覺吧。


    "行,那今天就先饒了你,你進去看你祖母吧。"


    吳延楓進去看到祖母坐在床上,但奇怪的是,似乎老太君麵色並無異像?


    之前老太君命懸一線時,神態差得可怕,脈搏也是異常虛弱。但這次陳大夫診斷以後,卻搖了搖頭。因為老太君的脈搏正常,神色也沒什麽變化,可就是虛弱的很,起來走幾步都搖搖晃晃。


    吳延楓每天進來請安,也是內心充滿了不安。


    "老夫人,有客人來探望了。"


    "讓她進來。"


    吳延楓聽見報信,迴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尊貴異常的女性走了進來,自己不好逗留,就先告退了。


    自從老太君這次病重以來,也有不少官宦富貴人家的女眷前來探望,但這吳府也不是隨便誰都能進來的。


    吳延楓從窗外好奇地看了進去,結果看到祖母說話的口氣都像交代後事,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唉。"


    "唉。"


    吳延楓剛歎完氣,突然聽見好像有誰學著自己也歎了一口氣。迴頭一看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人,把吳延楓嚇得都快挑起來了。


    "哈哈哈,瞧你嚇的。"


    來者也是一個官宦家夫人打扮的人,但表情看起來沒輕沒重的,不知道心裏打什麽算盤。


    "擔心你祖母呢?"


    "嗯?是啊。"


    那女人順著窗戶看了進去,沒看到陳大夫,說道:"老太君外貌無恙,身體裏麵卻傷了,怕是有人下毒。"


    "下。。。下。。。下毒!"


    吳延楓差點叫出聲,連忙看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自己的音量。


    "夫人可別亂說啊。"


    "騙你是小狗。"


    "但是沒道理啊。"吳延楓想到,"陳大夫之前治好過我祖母一次,不可能又害她啊。"


    "誰知道呢。"


    吳延楓想了一想,心裏有些添堵。陳大夫從不跟人說明藥方的成分,最多調好了藥,再說明怎麽煎煮。


    "想什麽呢?"那夫人笑吟吟地問,"你是鄭大哥的學生吧?"


    "正是,啊?夫人也認識鄭先生?"


    "嗯,認識。他在哪鬼混呢?快帶我去看看。"


    "這。。。"


    吳延楓還真不知道他去哪了,正想找人詢問,卻看見那個夫人跑過去把鄭梨拉了過來。


    "哎呀,小妹妹,你是鄭大哥親戚吧。"


    "啊?"


    鄭梨不知所措,她平時對他人也都有所戒備,但這夫人不知道怎麽迴事,一下就挽住了自己。鄭梨剛有掙脫的意思,那個夫人又一下從她身後從左邊挽到了右邊。


    "漬漬漬,長得比鄭大哥好多了,但是這樣子傻裏傻氣的,倒是有他真傳。"


    鄭梨一愣,看向吳延楓。吳延楓擺著個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的表情,解釋道:"她說的是鄭先生。"


    "啊?我跟他不是親戚啊。"


    "那你知道他在哪吧?"吳延楓問。


    鄭梨點了點頭,三個人尋了過去,看到鄭劍書正在一棵樹下發呆。


    "鄭大哥!"


    "李萱?"


    鄭劍書認出了來者,隻是沒想出來她來找自己是什麽名堂。吳延楓和鄭梨也覺得奇怪,這個叫李萱的人能進到吳府裏,想必是有一定地位的,怎麽會跟鄭劍書這種人扯上關係呢?


    "鄭大哥,最近街上多了一個乞丐。"


    "你專門來找我,就是告訴我這個?"


    "你不知道啊,金陵武行的人都在找這個乞丐,有人說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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