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劍書越發覺得自己沒有帶刀是一件不妥的事了,商穎把短棍遞給了他,但他又問:"沒有鐵的嗎?"


    商穎搖搖頭,說鐵製的兵器現在不在身上。


    棍子對上鐵器有些不利,你打他十分力氣,還不如他隨便紮你一下。更何況這隻是隨手用來防身的極短棍子,難堪大用。鄭劍書可能正在擔憂這一點,但他非戰不可。


    "對方有幾個?"


    "一個。"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隻派一個人來,未免有些太小看商穎了,又或是人力金貴,不敢隨便派人出去。


    鄭劍書推門而出,立刻有一個人從屋頂躍下,手中刀刃借落勢,想把鄭劍書一分為二。


    鄭劍書將短棍往頭上一遮,刀刃從短棍防守形成的斜麵上擦滑直下。對方一落地就一個翻滾,立刻和鄭劍書拉開距離。


    對方帶著麵罩,看不清臉,但是看模樣也是個年輕人。他的武器是一柄單刀,但姿勢很不尋常,他一手握刀遮身,另一隻前臂托在刀麵下。


    這是夜行刀法的架勢,鄭劍書見過幾次,但沒有在白天看人使用過。夜戰時看不清位置和距離,所以用刀遮身,靠近了就砍。


    對方是技藝非凡的飛賊,特別擅長此類刀法。用此遮身刀勢,一貼身不換把、不變勢,直接利用身法移動,讓刀刃從對方身上抹過。另外托在刀下的那隻手,也可以偷偷藏一個暗器,敵人看不見。


    商穎一門的人,身法更加溜滑,不分白天黑夜,一交手刀就從對方腋下劃過去了。


    對方托著刀,腳下輕輕進步,沒有一點聲音。一般人恍惚之間聽不見腳步聲,還會以為對方沒動。


    這是飛賊的基本功,並非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不是親眼所見,不會相信有這樣行步無聲的事。


    鄭劍書屹立不動,手也是放下的,棍子拿在手裏像一根擀麵杖。


    飛賊突然出手,往上虛晃一下,突然又一變,低身劃向鄭劍書的腿部。


    鄭劍書也側身低下,棍子一下壓住了他的刀。他下降的速度極快,好像一塊影子蓋在了對方身上。


    此為狸貓撲鼠之勢,他和師父姬隆峰在終南山上所學拳法,都是象形取意,其中重中之重有一貓形,取貓的脊椎和爪牙之功。


    貓形有貓拱爪,是一閃即逝的打法。無兵則為拳,用在短兵上叫單點手,用在刀劍叫飛蜂刺,用在長兵叫無影紮,是過去不同流派的同一技術。此勢無形無式,隻是一刺,如貓伸爪之快,可以擊落飛蠅。


    是最簡單的技術,也是最難的技術。簡單在隻是一刺,難在敵人變化莫測,找不到這個機會,反被敵人所趁。


    又有洗臉、捉雀、上樹、撲鼠等式,其中上樹和撲鼠都是運用脊椎伸縮的練法,都是不傳之秘,一個上升,一個下降,實戰時則是用身勢輔助手法。


    鄭劍書用的狸貓撲鼠一勢,隻是練習動作的用法之一。


    兩人此時身體都很低,身勢低了就很難移動。槍法有橫走大梁的招數,是敵人用極低勢紮我腳時,我側身挪步躲開,然後直接過去紮他,是因為敵人身體極低的時候移動不便。


    但這個飛賊顯然不是如此,他身體極低時,移動的靈敏程度和站立時一樣靈活,在房梁和桌底都能和敵人格鬥。


    鄭劍書往下用棍子橫壓他的刀,他立刻旋身後退,但鄭劍書從極低的姿勢又一撲,竟然又壓住了他。


    飛賊大驚,立刻起身。一般人用了低勢都難起身,但他就能起身,讓對方反應不及。可以說是敵高我低,敵低我高。


    對方起身之後,立刻用刀往下探紮,這是攻擊低身敵人的紮法。


    鄭劍書立刻閃電般的彈起,棍子猛烈撞擊對方的刀。這是狸貓撲鼠的藏手,撲下去之後還有彈起來的一下。


    一起身,棍子就撞開了刀,鄭劍書一下貼上了對方,另一隻手抓住了他的刀柄末尾。棍子一頂,對方立刻倒地,手裏刀也被抓走一把拋出。


    飛賊感覺喉嚨裏一股熱流升起,胸腔裏像火燒的一樣疼痛難忍,他已經受傷了。


    但鄭劍書還站在那裏,似乎沒有殺他的意思。


    "出去吧,今天菩薩饒你一命。記住了,在這個廟裏沒人會死。"


    飛賊痛苦的從門坎上爬了出去,不知道要去往何處。


    鄭劍書沒殺他,隻是不想惹更多麻煩。一來不宜在耿家的私廟裏搞出人命,二來處理屍體也非常麻煩。


    過了一個時辰,李萱上門了。鄭劍書托上門的耿家仆人給她帶信,說自己是她表哥,有事找她。


    "鄭大哥,什麽事情啊?"


    "是這樣的,我的一個朋友,她在屋裏。。。"


    "男的女的啊?!"


    "啊。。。女的。"


    "哎呀,金屋藏嬌。"


    "。。。。。。"


    "嗯,你說是什麽事吧。"


    鄭劍書把最近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自己怎麽到吳家當了教師,當然省掉了一些不必要的情節。


    然後又說了這個九龍杯的事情,商穎一門為何要奪取杯子,她又怎麽被同門所傷。


    李萱聽了兩眼放光。


    "這。。。這事。。。太有意思了!我還沒做過賊呢!鄭大哥,你一定要讓我幫忙啊!"


    "你爹說不定也要爭怎麽九龍杯,你確定你要幫我?"


    李萱神色一下機警了起來,說:"不給他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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