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租房子。"


    "你有錢嗎。"


    被房東抬頭瞟了一眼,鄭順禮冷笑一聲,從身上拿出一小塊金子。少林會擂台,他可是賺了不少錢。


    房東一看到錢,眼睛都直了,草草放下了手裏的紙牌。


    "不打啦,不打啦。"


    周圍人的一片唏噓聲中,他搓著手問道:"公子,你想租什麽樣的房子啊?"


    "我聽說馬裁縫那間房子沒人了,我就租那間吧。"


    機不容失,房東這就帶著他去看房子了。


    當他打開房門時,鄭順禮的心跳稍微有點加速。


    "這姓馬跟死了媽似的,什麽都不要就跑了,還欠我房租呢。"


    房東推門而入,招唿著鄭順禮進來看。


    "姓馬的連東西都不要了,跟趕著投胎似的。公子別嫌亂啊,我到時候找人把他這些雜碎都扔了。"


    鄭順禮看到店內其實不亂,收拾得井井有條,就是尋常裁縫衣店的樣子。


    "我到處翻翻,不打緊吧?"


    "不打緊,不打緊。"


    房東賤笑道,"這姓馬的看樣子也不迴來了,公子有看得上眼的東西直接拿就是了。"


    "好,那我也不跟他客氣了。"


    房東聽他這樣說,又得意地桀桀笑了兩下,好像自己剛剛說了特別妙的話一樣。


    鄭順禮到處翻撿,卻發現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衣服、布料,他翻了一下,裏麵沒有夾什麽東西。


    桌下、床底,他也去看了一下,也沒什麽東西。


    各種工具,也真的是裁縫用的,不是偽裝成工具的武器。


    還有一些小盒子之類的,鄭順禮也仔細檢查了,沒有夾層。


    他開始懷疑,這個馬裁縫真的是滿清的殺手嗎?


    也或者他有備而來,有備而去。


    "這個馬裁縫他哪來的啊?來曆不明的人住過的房子,我可不住。"


    "沒事,沒事,公子別擔心,他就是個草頭小民。"


    "那他是從哪裏來的,你知道嗎?"


    "這。。。我也不知道,那天他從碼頭下來,直接就找了我說要租房子。"


    "你確定。"


    "我確定啊,他那天幫他運行禮的車子,就是碼頭租的。"


    "行啦,我還有點事,迴頭再找你吧。"


    看到鄭順禮離去,房東暗罵一聲,怪這姓馬的晦氣。


    鄭順禮一到碼頭,就四處打探有沒有人見過馬裁縫。


    但碼頭每日吞吐無數旅客、貨物,沒有誰會記得一個貌不驚人的裁縫。更何況,馬裁縫離開的時候,未必就是通過碼頭離開的。


    就在鄭順禮一無所獲時,幾個碼頭的打手圍了過來。


    "公子,聽說你在這裏找人?我們蛟二爺請你過去說話。"


    鄭順禮一陣警覺,難道這些人也和馬裁縫有關?且先看看他們唱的是什麽戲吧。


    打手們圍著他,帶到了一個胖子麵前,那就是碼頭的總管蛟二了。


    "行行行,出去。"蛟二打賞了手下一點小錢,他們高興地出去了。


    "鄭公子,喝茶吧,剛泡好的。"


    "我認識你嗎?"


    "公子肯定不認識我這種粗鄙之人,但我知道你啊,蕭至元師兄交代過我有能幫你的,就幫你一下。"


    "蕭兄?你不會也是傅山的徒弟吧?"


    "哈哈哈哈。"


    蛟二笑得肥肉亂顫。


    鄭順禮明白了,他應該是雪花山的人。


    自從自己保護齊爾泰失敗以後,就沒有再見過任何雪花山的人,碧塵那裏也人走樓空,不知道去了哪裏。


    "我確實有一個忙,要你幫一下。"


    "噢,是在找人對吧,剛剛小的們跟我說了。"


    "我在找一個姓馬的裁縫,他前幾天才離開榆山。"


    "全天下姓馬的裁縫很多,但我想鄭公子要找的那個不是別人,是給滿清做走狗的那個馬裁縫。"


    蛟二外表粗俗不堪,但卻語出驚人。


    "你知道他就是滿清的殺手?"


    不顧鄭順禮的急切,蛟二喝了一口茶。


    "你找他是為了什麽?"


    "我。。。"


    鄭順禮想到了,那些在爆炸中喪生的求誌塾學生們。


    "血仇。"


    "這個忙我幫不了。"


    蛟二幹脆地說。


    "為什麽?"


    "這關係到我們的秘密,我不能說。"


    "二爺!不好啦!"


    外麵有個打手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有人來鬧事了!"


    蛟二端起了茶,說:"鄭公子,看來是來找你的。"


    鄭順禮走了出去,看見一大幫打手,畏畏縮縮地在那裏不敢向前,圍著幾個拿棍子的書生。


    "鄭順禮,我們可算找到你了。"


    原來是鄭柏新來了,帶著幾個年輕學生,他們全都拿著長棍,紮起了袖口,眼中血光四射。


    求誌塾很多人已經咬定鄭順禮就是兇手,此刻看到他從惡霸蛟二那裏走出,更加深信不疑。


    "爆炸那天,你在哪裏?"


    鄭柏新問他。


    鄭順禮啞口無言,爆炸那天,他在保護齊爾泰。


    "爆炸和我沒有關係,我也在找兇手。"


    "有沒有關係,你都要跟我們先迴去說清楚。"


    "我說得已經很清楚了。"


    對方通過地道運進來火藥,這說明求誌塾裏,一定有叛徒。


    要是就這麽迴去了,吉兇難知不說,真兇也肯定找不到了。鄭順禮揮揮手,旁邊一個打手愣了一下,然後把手裏的長棍給了他。


    "怎麽,你覺得你是我的對手嗎?我跟外麵的人可是不一樣,你會的東西,我也會。"


    鄭柏新冷冷地說。


    "我們兩個從認識哪天起就不和,但這事我不得不這樣去做。"


    鄭順禮拿起了棍子,周圍的人紛紛讓開。


    他將棍子持刀一樣舉起,放在右側肩上,這是棍法之中的旗鼓勢。因為此勢不動時像舉著旗子,撥動起來似擊鼓,因而得名,也有徒手的架勢。


    姬隆峰以槍入棍,棍法之中少用此勢。


    而鄭柏新將棍子擺出中平,又將棍頭輕輕放下,這是槍法之中的潛龍槍勢。


    求誌塾的幾個年輕學生,此刻也感覺鄭順禮失智。


    潛龍槍是攻擊敵人槍下空隙的動作,而旗鼓勢下方大空,一但出手,鄭柏新必然先紮到對手。


    鄭順禮和鄭柏新,兩人同事姬隆峰為師,兩人的身法也都快如閃電,但旗鼓勢主要用打,不可能勝過潛龍槍的紮法。


    潛龍槍是順著人的唿吸提槍而紮,如青龍出水衝空,一瞬而至敵身,乃神槍之首,諸法之尊,如經中之《大學》。


    兩人對峙,鄭順禮不進步。


    對方不進步,也有方法,潛龍槍不是隻能設伏的。


    鄭柏新後腳偷步,隨即一進,手中棍子一晃即去,紮出一道虛影。


    一聲棍響,鄭順禮一棍擊落了鄭柏新的前手。


    原來潛龍槍紮來時,鄭順禮將旗鼓勢的後手一鬆,改握棍子的上端,棍尾順勢一落,即用陰手棍從下提起了紮來一棍。


    旗鼓勢中下方空虛,但如果鬆手改用陰手,那立刻就能護住中下方。這個方法不是鄭順禮哪裏學來的,隻是逆用思維,自然思出。


    他用陰手棍一提,貼著鄭柏新的棍子下方直進,自然擊中前手。


    鄭柏新前手一被打落,立刻用單手拖棍後退。鄭順禮連枝進步,一換手又往他臉上劈去。


    這一下劈得太快,棍子突然消失,又出現在了鄭柏新臉前,但他單手將棍子掀起,將劈來的棍子一下擋住,此為死崩對救法。


    不過鄭順禮是虛劈,棍子在他棍子上抹一下,後手一抽一紮,捅在了他心窩上,鄭柏新立刻倒地。


    眾人嘩然,眼力差的人根本看不清兩人的動作。


    鄭順禮撞開人群逃走,幾個年輕學生不是他對手,不敢追擊。


    過了一會兒,氣喘噓噓的鄭順禮又跑到段老板店外。


    還沒進去,就看到一個婦人離開,跟他打了一聲招唿。


    段老板也出來,正好看見鄭順禮。


    "你迴來啦。"


    "那不是小塘村邢寡婦嗎?怎麽最近老來你這裏。"


    "嗯,是啊。對了,正好有人有東西給你,我沒動過啊。"


    鄭順禮跟他進去,看見封信被一把小刀插在牆上,確實沒被動過。


    他將刀拔下,那是一把弧形短刀,象牙把柄,上麵有一塊紅寶石。


    "這寶石不錯,我上次見到這種東西,還是西南夷的貢品。"


    段老板拿起小刀端詳了一下,鄭順禮在一旁看信,上麵又是他熟悉的字跡。


    "你跟他們解釋清楚了?"


    "沒有,更麻煩了。"


    鄭順禮把信收起,看起來下定了決心。


    "我要去一個地方。"


    "去多久?"


    "不知道迴來不迴來。"


    "那你把這個帶走吧。"


    段老板把店牆上的竹鞭取下,交給了鄭順禮。


    竹鞭沉厚,從頭到尾都是無數大小痕跡,全因和敵械磕碰所致。


    "這鞭子沒贏你師父,但打碎過很多人的腦袋。"


    傷而不折,如同一個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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