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著眼於天文級別的浩瀚與漫長之後……


    統括整個銀河係的資訊統合思念體,理所當然的並不缺乏充足的時間和耐心。


    但是它們也必須麵對一個無奈的事實,那便是即使它們不缺時間,涼宮春日這個觀察對象卻很可能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甚至還相當的短暫。


    因為不管怎麽看也好,涼宮春日在排除掉那份自律進化的可能性之後,其他方麵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與地球這顆行星上其他的碳基生物沒有什麽不同,從基因到精神來說,都隻是一個速朽的凡人。


    ——能夠有多少個年頭呢?


    ——就算是滿打滿算,約莫也不過是幾十年的時間……


    更何況,她的那份珍貴可能性並不一定會完全伴隨著她的終生,就目前看來,更有可能像是某種青春症候群一般的類似狀況。這自然就更讓她的「保質期」,在某種意義上變得更為苛刻,更為短暫了……


    這也就造就了資訊統合思念體內部的意見、傾向等意識形態的分歧。


    盡管這些信息生命體的集群之中,大多數存在的意見趨向於“穩妥”、“平和”、“保守”的方向,但也並非就沒有別的意見。


    畢竟按照目前的不幹預原則,繼續這麽下去的話,也不見得會觀察到什麽有價值的現象,反而很有可能會隨著時間的空耗和流逝,不可避免的失去這一次的珍貴機會,而且誰能夠保證還有沒有下一次的機會出現?


    因此,自然就會有不同意見,認為要改變目前不作為的行動策略,不但要主動幹預,更要主動給予涼宮春日以一定的外界刺激——


    好讓她那趨於安定的精神狀態,重新變得活躍起來……


    如此一來,或許還能夠觀察到特別的資訊……


    …………………………


    …………………………


    “……這就是我們這一派係的訴求,我認為這是完全合理的,而且也並不是隻有我們這麽想,革新派那邊也是主張著要直接刺激涼宮春日,隻不過不如我們堅定,也沒有主動采取行動的意思,所以我們才會被冠以激進派之名。”


    朝倉涼子異常認真地說道,將自己背後所代表的派係娓娓道來。


    至於有多少的加工成份,這個就隻有天知道了。


    “原來如此,革新派也有這樣的主張麽。”


    夏至稍稍思忖了一下,這個嚴格來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籌碼,這意味著激進派並非沒有潛在的盟友,若是之後的事態惡化到一定地步,甚至可能引發資訊統合思念體內部的決裂與內戰的話,也不至於孤立無援。


    就算是贏不了,也應該不會輸的太快。


    至少……多多少少能夠僵持一下吧?


    嗯,這個是很重要的一個評判標準,畢竟夏至他這麽果斷的選擇拋棄已經搭上線的長門有希,轉而準備投進朝倉涼子的懷抱,當然不是因為前者是短發,後者是長直發的理由,沒有那麽膚淺。


    不過盡管判斷資訊統合思念體之中的中立派,不符合自身的利益立場,並不是一個適合的結盟對象……


    然而也不能改變一個客觀事實——


    那就是在這個世界裏,除去涼宮春日這個底細不明的家夥外,那種宇宙級的信息生命體就是明麵上最強的存在。


    夏至目前還真的沒什麽和對方掰手腕的可能性,因而便隻能夠借力打力,用魔法來打敗魔法……抓住那些信息生命體內部的意見分歧,從中左右逢源,無疑是最佳的選擇,總歸要比他自己扛下所有壓力來得現實。


    “當然了,而且不僅僅是革新派,還有想要尋求平衡點的折衷派,主張隱藏自身存在的穩健派,等等等等。”


    朝倉涼子豎起一根纖細的食指晃了晃,笑容明媚的說道。


    “雖然各自的訴求都不一樣,但是並非說中立派是絕對的主流,隻是在先前的時候,這部分的思想確實是最多的……不過現在不同了,傾向於我們的意見正在增加。”


    “我原本隻是長門同學的後備係統,隻是輔助她進行行動的定位,可是現在我的權限提升了,和她是對等的,你想必能夠明白這個變動代表的意義。”


    這個藍發美少女透露出這個信息,同時笑眯眯的看著他的反應。


    關於這個,其實是昨天晚上就已經準備好攤牌了的,隻是當時被奇怪的信息衝擊,導致朝倉她差點兒當場宕機,下意識的就選擇了逃跑。


    不過現在她已經重新做好心理建設了,認真的說服了自己,覺得自己不能夠被情感模塊的機能影響到理性的判斷。這種對有機生命體的感性模擬,隻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偽裝。


    所以這應該是自己完成任務的助力,而不應該是阻礙才對。


    輕輕吸了口氣,朝倉涼子竭力壓抑住心中湧動著的怪異感覺,不讓自己表現出來,同時盡可能讓自己臉上的表情顯得更為明媚,而且燦爛到不行。


    “我大致明白了……”


    夏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想要了解一下。”


    “你請說。”


    “那就是——你們說是想要直接刺激涼宮春日,那麽是想要做些什麽去刺激她?”青年直視著少女的雙眸,提出這麽一個問題。


    果然還是要確認激進的程度麽……


    根據對現有資訊的綜合建模計算得出的結果,還是保守一些吧……


    “我們的打算是暴露超能力者一方,或者未來人一方的存在,讓涼宮春日意識到這個世界的不平凡之處,這樣子她的認知和常識會受到一定程度的衝擊與顛覆,包括精神心理狀態也一定會發生相應的變化。”


    朝倉涼子的笑靨如,表情仍舊明媚,雖然原本的計劃是直接殺掉阿虛,看看涼宮春日會有什麽樣的變化,但是這個時候卻並不能這麽說。


    “又或者是可以主動製造一些不是那麽符合物理法則的,不那麽科學的非常識事件,諸如唿叫ufo,開啟通往異世界的大門,又或者是召喚的奇怪儀式……她不是心心念念要與超現實的生活邂逅嗎?我們可以在這方麵滿足她。”


    “投其所好麽?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方法,涼宮同學潛意識裏貌似是希望世界變得熱鬧起來的——”


    夏至眨了眨眼睛,簡單的點評了一句。


    隻是他的心裏卻是沒太多的波瀾,原來激進派也就那麽一迴事,真是狗聽了都搖頭,這不是很正常的解題思路麽?就連自己在基本了解情況之下,也是第一時間就這麽去思考的啊,就這也能叫激進派?


    這麽看來——


    資訊統合思念體整體上果然還是愛好和平的生物啊。


    他還以為得到授意的朝倉涼子,至少會果斷選擇殺掉阿虛,來看看會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呢……


    …………………………


    …………………………


    “……這是什麽隻有我受傷的世界嗎?”


    阿虛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的這麽吐槽出聲。


    同時他也一臉囧囧有神的表情,整個人都無力化了似的。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正站在那獨棟高級公寓的門廳前,遲疑著看向那個應答器和下方的數字按鍵麵板,隻感覺一陣陣的心虛。自己為什麽會站在這裏,又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萬一打錯了電話,豈不是很尷尬?


    ——不,不能這麽說……


    應該說是就算是打對了電話,同樣還是很尷尬。雖然朝倉同學的確是很好說話,但是自己平時在學校裏都沒怎麽和她說上幾句來著……現在放學後,卻要貿然來她家裏找她,這怎麽看都不是一個好主意。


    稍微想一想那個場景,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腳趾頭要在地麵上摳出三室一廳了。如果不是後麵還站著兩個女生,他是絕對不可能參與到這種事情來的。


    “快點快點!”


    涼宮春日在後麵催促著:“就這麽簡單的事情,有什麽好受傷的!”


    “說得這麽輕鬆,那為什麽你不親自來……”


    阿虛有氣無力的吐槽道,他站在高級公寓前,硬著頭皮伸出手指,在應答器上遲疑了好一會兒,然後還是硬著頭皮準備按下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大門發出“哢”的一聲,徐徐的向兩邊打開。


    似乎是有住戶從裏麵走了出來。


    阿虛頓時整個身體都僵硬住了。


    隻不過……


    從打開的大門中,走出來的纖細身影卻是有些眼熟,沒等他反應過來,仍然保持著那種僵硬化的狀態,身後的涼宮春日就很驚奇的咦了一聲:“長門?你怎麽會在這裏的?你不會也住在這裏吧?”


    從公寓大門裏走出來的正是長門有希。


    她淡淡的掃視了一眼幾人,對於涼宮春日的問題點了點頭,淡淡的承認:


    “對,我住在這裏。”


    “啊!那可真是太巧了!”涼宮春日頓時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那個,朝倉……我是說朝倉涼子,你認識她嗎?她是不是也住在這裏?”


    “認識。她也住這裏。”


    長門有希的迴答仍舊是顯得有些淡漠,沒有什麽感情似的。


    “哈!我就說嘛,我當時就是隱約記得她是這麽說的,就是忘記具體的門牌號了……”涼宮春日頓時得意的昂起脖頸,看向了阿虛和朝比奈實玖瑠,“看!我果然沒記錯,對不對!”


    “是啊是啊……要是你能夠再記清楚一點點就好了,也不至於讓我剛剛差點兒要一個個號碼的試著聯係……”


    阿虛吊著一副死魚眼,有氣無力的走過來。


    涼宮春日沒理他,直接興致勃勃的轉過頭看向長門有希:“那你知道朝倉住在哪一層嗎?朝比奈說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馬上和她見上一麵……”


    一邊說著,她一邊毫不客氣的將自己身後躲躲閃閃的童顏巨乳美少女拉了出來,推到了前麵。


    “嗚——”


    朝比奈實玖瑠發出輕微的悲鳴,卻沒辦法反抗涼宮同學的動作,隻是因為心中天然的恐懼感,她仍是有些瑟縮的努力後退,試圖與前方的長門有希拉開距離,一副哭喪著臉的表情。


    “我、我……我是有些事情要找朝倉同學!非常非常重要!”


    “……”


    “……”


    “那我帶你們過去。”


    長門有希打量了她一眼,沒有說些什麽,鏡片後的眼神都沒什麽變動,隻是平淡的說了一句,就轉過身來。


    她自然知道,這個未來人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想要借助觀察對象的力量去阻止那個進程……


    不過這沒有什麽問題,她現在也需要暫時利用一下涼宮春日的力量,去破解朝倉涼子那裏的資訊封鎖,因為剛剛在505室門前站了好大一會兒,她發現自己沒辦法破解加密資訊,進入其中。


    即使有著來自資訊統合思念體的幫助也一樣,這就說明朝倉涼子那邊同樣也不缺乏來自“上麵”的場外技術支援。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


    中立派一方的意見也是授意她,可以有限度的利用觀察對象的特殊之處。


    有了長門有希的帶領,進入這棟高級公寓也就沒什麽困難了,門禁、電梯等等都對他們開放。一行人走進電梯裏,看著長門有希在控製麵板上,按下了五層的按鍵,然後電梯平穩的徐徐上升。


    “朝倉同學住在五樓?”


    “是的。”長門有希的迴答像是永遠沒有感情那樣,“她在505室。”


    “505啊……”涼宮春日點點頭,“那你是住在哪裏?”


    “708。”


    “那你們住的還挺近的……啊,五層到了。”涼宮春日說著,發現電梯停了下來,門向著兩邊徐徐分開,瞬間就動力滿滿的招唿著大家準備出去,“阿虛準備了!還有朝比奈,你快過來,快點——咦?”


    話語的最後的那個音節——


    少女的聲音明顯的提高,帶上了不可思議的意味。


    因為電梯門完全打開之後,轉過頭來的她這才發現電梯外正站著一道身影,似乎也準備走進來的樣子。


    “咦,是涼宮同學啊……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正準備走進去的夏至打量了一下裏麵的幾人,像是有些驚奇的樣子。


    “是你怎麽會在這裏才對吧!”涼宮春日的眼睛瞪大,“你可不要告訴我,你其實也是住在這裏吧?”


    “是啊,那又怎麽了?”青年笑眯眯的迴答道,毫不在意的承認了下來。


    “居然——!!”


    少女對這個答案感到完全的意外,同時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居然真的也住在這裏?你住在哪裏?該不會是六樓吧?”


    “當然不是,我住在七層……在708號。”夏至誠懇的迴答道。


    “……”


    “……”


    電梯間裏一片死寂。


    阿虛瞪大了眼睛,朝比奈實玖瑠也是同樣的表情。


    “你你你——”涼宮春日更是臉色極其精彩,她伸手指著對方,手指都顫抖起來,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你說什麽?你住在708?!”


    “對啊,怎麽了,不可以嗎?”青年歪了歪頭,疑惑問道。


    “長門……這是真的嗎?”少女急急忙忙的轉頭看向長門。


    “是的。”


    “……”


    “……”


    “你……你這家夥!”涼宮春日感覺自己的血壓飆升,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迴過頭去瞪著眼前的青年,咬牙切齒又結結巴巴的表達自己憤怒的情緒:“你……你……你不能不……不可以……這樣做……不可以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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