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女孩就是男孩的眼睛,男孩則是小女孩唯一的朋友……」梅非凡輕聲說著一些她以為自己已經遺忘的點滴,說著說著,說到軒轅天已經打起盹來,可她卻仍然停不住口。


    「女孩長到二十二歲那年,家人打算再幫她訂一門親事。男孩一聽,打算帶著她遠走高飛。可女孩拋不下責任,男孩一怒之下,把她關在屋裏。但那座屋子是不許女人進入的,於是,他們兩人被說是通奸……」


    故事在海風之中飄向天際,而她的淚流了又幹、幹了又流,可她的背卻是愈坐愈挺、愈挺愈直,因為她知道——


    她必須迴到東羅羅國去承擔一切。


    【第八章】


    軒轅嘯在接到了夏侯昌差密探送來的訊息之後,馬上整軍,備妥三艘戰力最強的船艦,立刻就要前往東羅羅國。


    梅非凡是先從李奇那裏知道這個消息的,因為軒轅嘯忙到連身影都不見。


    同時,她也是在此於門下接到一封密函——


    本日四更,海邊,有船載你迴到東羅羅。東方。


    梅非凡不知道東方荷是如何找到她,並讓人梢來這封密函,但她一定得走,卻是事實。


    在北荻國還未攻陷「鐵城」前,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隻是,她這一走,軒轅嘯會有多麽狂怒,她的心會有多痛,她卻是不敢再多想。


    急忙忙打理好一切,依照平時習慣哄了軒轅天上床睡覺之後,她提筆畫了一份無名島地圖,分別說明了無名島何處適合開墾及何時該廣設學堂、培養識得海岸各國語言的人才。


    她寫到子夜的更聲響起、燈芯都快燒盡時,才被推門而入的軒轅嘯所驚醒。


    「怎麽還沒睡?燈燭怎麽不燃亮一點!」軒轅嘯拿起幾案上的黃銅燭台,又燃起了幾盞宮燈,屋內頓時明亮許多。


    她抬頭看著他微有倦意的臉龐,於是推他在椅裏坐下,給他倒了杯茶後,便起身到屋外喚人。


    軒轅嘯拿起桌上紙張一看,便沒再抬頭了。


    空口白話的人很多,能夠考慮到執行上的困難及能看到將來遠景的人,不多。


    一向知道她聰明過人,卻沒想到她竟連這麽縝密的計劃都能獨自完成。況且,她不過在此隻待了一個季冬,就能有如此多的想法。東羅羅國讓這樣的人流落在外,當亡有理。


    軒轅嘯看得認真,拿起筆,打算也寫些東西。


    「熱水好了,先沐浴吧。」梅非凡取走筆,握住他的手往屋內的屏風後頭走。


    「直接到後頭溫泉沐浴即可,何必這麽費事。」他隨之起身,攬住她的肩。


    「想你看了桌上那些東西後,會有話想告訴我,屋內總是隱密些。」


    將他領至屏風後頭,先替兩人都除去鞋襪後,解開他腰間的匕首及長劍,再為他鬆開腰間係帶、寬去外袍,推著他在一旁長凳坐下,先擰了條手巾,為他拭臉。


    軒轅嘯閉著眼,滿足地長歎了口氣。


    「真沒白娶你。」他說。


    她褪去他的單衣,推他到浴桶裏坐下。


    「一起?」他挑眉對她伸出手,對於赤裸的狀況完全自在。


    她紅著臉,鬆開他的發,拿起布巾輕輕揉洗著他的肩臂身軀。


    他閉著眼,頸子倚著桶沿,雙唇噙著一抹笑意。


    她望著他的麵孔,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的五官無庸置疑是俊挺的,但讓他好看的是那份自信與氣勢、那種屬於男人頂天立地的氣魄。


    和巫冷傾國傾城的陰豔之美相較之下,此時軒轅嘯的陽剛與熱誠更讓她動心。但她卻不能否認巫冷和她之間有一種誰也不能分散的糾結之情,那是種在特定時地間所釀出來的情感。


    可軒轅嘯像烈火,烈火一燒,她便什麽也沒法思考。布巾從手間掉落,她一驚,飛快收迴癡望的眼神。可惜不夠快,他早已揚眸,圈握住她的手腕,將她臉上的愛慕全都盡收眼底。


    「你這女人看了我那麽久,是想暗示我們沒在水裏做過,是吧。」他將她的身子往前一拉。


    「你——」她還來不及抗議,便讓他大掌製住纖腰,整個人被抬起,扔進木桶裏。


    衣衫還沒卸,便被他的唇給亂了心神。還來不及掙紮,便被他在她身上放肆的指尖給揉碎了心神。


    「不要這樣……啊啊……」她水眸半掩,才看了他噙笑望著她的眼眸一眼,她便再也無力掙紮,任由他在水裏與她顛鸞倒鳳了。


    因為眷著戀著不舍著分別在即,她膩得他比平時緊密,也比平常動情更多,惹得他抱著她在身上愛著、從背後愛她,不願鬆手,非逼得她連叫聲都放蕩了、求他了,才肯給予她那最終的快慰。


    纏綿之後,她嬌軟無力到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由著他為她洗沐身子,再將她抱到暖炕上,一件件地替她穿好衣服。


    見他粗手粗腳地邊穿邊詛咒,一會兒被衣帶纏住手指,一會兒又扯破絲衣,她鼻尖發酸,卻故意輕笑出聲,推推他的肩。


    「我自己來。」


    他見她一笑,便停住所有動作,隻盯著她身上一片歡愛後泛著玫瑰色澤的玉肌。


    「再這麽笑,我便一口吞了你。」他嗄聲說。


    「別鬧。」她知道這人癲狂起來,可以折磨得她不得安睡,急忙抓起被子掩住自己。


    「夫人,湯熬好了。」門外傳來婢女叫喚。


    「放著吧。」她一手抓著衣衫掩住、一手半撐起自己。


    「早預謀了防子湯藥,你這女人果真對我居心不良。」他食指一推,又把人給推倒在榻間了。


    她雙手忙碌,腳兒一踢,正好撐在他胸前,沒讓他得逞又倒在她身上。


    他一挑眉,抓起她盈白雪足。撓撓腳底,見她縮著身子直笑,他咬了一口她的腳底,舌尖撩繞著。


    她倒抽一口氣,感覺一股熱流衝向她的女性,腳尖興奮地全蜷起。


    「住手,那是我讓灶房替你熬的熱湯。你再不快拿,我就送去給旁人喝。」她聲音輕顫地說。


    「我的東西誰敢碰!」他一挑眉,臉龐俯得更近。「但我現在隻想要一種東西……」


    「我又不是東西,你快點去拿熱湯,否則不理你了……」她一手擋他的唇,笑著推他下榻。


    「唉唷,穿上女裝便學起女人撒起嬌。」軒轅嘯挑眉笑看著她。


    「那我日後改穿迴男裝。」她皺了下鼻子,又推了推他。


    「多一個剝你衣裳的理由,何樂而不為呢?」他壞壞地一笑。


    梅非凡重重咬他一口,推他下榻。


    自己亦起身飛快地穿好衣裳,連襪子都套上,免得這人見著了,又有理由說她對他挑情。


    她麵上帶笑,可心裏卻有如千刀萬剮。離別在即啊!


    在他未著寸縷地迴到屋內,把湯碗放到桌上後,她拿過一件長衫,很快地為他覆上。


    「光著身子也不怕羞。」她擠出一個笑容,踮起腳尖替他攏好衣襟。


    「羞什麽?本大爺的體格良好,不怕人看。」他低頭看著她,直衝著她笑。


    「不過,你確實是該擔心。萬一別人看了我這體魄之後,朝我撲上來,你就要和別人共事一夫了。」


    「是,我不知有多擔心。」在為他係上腰帶前,心疼地撫過他身上無數的鞭痕傷疤,輕歎了口氣。「那時候很疼吧。」


    「這些毆打、鞭打過我的人,都是我的恩人。」他自己係好腰帶,再將匕首及長劍配上腰間。


    她早就知道他刀劍不離身,就連睡夢時,枕下手邊也一定要擺著它們。但如今既已知道他所經曆過的一切,就沒法子不猜想——


    一個人要吃多少苦,才會養成這樣處處防備的習慣?


    「苦了你了。」她說。


    「最苦的不是身上的傷。苦的是,如何告訴自己,我再不是眾人捧在手心的王爺之子。因為向來視我們如子的大伯父,竟然允許他的三弟,殘殺了二弟全家,隻因為怕我們兩個少年威脅到他的國君地位。」他唇角一抿,低頭看著自己青筋畢露的手掌。「苦的是,我逃離之後,要如何不讓任何人發覺我曾是王爺之子,否則我的日子隻會過得更苦。」


    梅非凡的淚滑出眼眶,但她很快地抹去,揚起笑容,拉著他在矮幾上坐下。


    她捧過那盅燉湯,一口一口地喂他喝,直到湯碗見底為止。


    真要離開嗎?她舍得離開嗎?


    「你日後不許再喝防子湯汁了。」他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前。


    「可是……」


    「我要你生我的孩子。」他的黑眸渴望地鎖著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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