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薑瀾表示一時間沒有聽清。


    “我是說,”杜卡斯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要向您宣誓效忠。”


    在反複確定了杜卡斯的意圖之後,薑瀾久久說不出話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問道:“為什麽?”


    “出於我對自己專業能力的自信。”杜卡斯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這和專業能力的自信有什麽關係?薑瀾雖然狐疑,但既然老人似乎對此有一個解釋,應該不至於當一個謎語人,因此,薑瀾還是很耐心地等待他給出一個解釋。


    見薑瀾適時地沒有接話,並且貼心地顯露出了足夠的好奇心,杜卡斯心中暗喜,馬上說道:“事實上,在您之前那位黑山城的主人......唔,那位的名字叫克魯耶——我在為他占卜之時,無意間觀測到了在他本命源星一旁不遠的一顆帝星。”


    “本命源星?”雖然蹦出來了一個薑瀾從來沒有聽說過的詞匯,但他還是很快有了猜測,“這本命源星,就是對人世間每個人的個體在天上的映射?”


    “殿下果然聰慧。”杜卡斯吝嗇地誇獎了一番薑瀾。


    “那帝星又是怎麽一迴事。”


    杜卡斯抿了抿幹澀的嘴唇:“殿下,在占星術之中,對星辰的定位有七種,分別是從七等星到一等星。其中,七等星是用肉眼完全看不見的星辰,而一等星則是這片夜空之中最大、最亮的星辰們。”


    這倒與前世的劃分相差不遠,但薑瀾心中又有了一絲疑問:“既然這七等星用肉眼觀測不到,那麽你們又如何斷定它的存在呢?”


    “星辰的數量,殿下。”杜卡斯毫不猶豫地迴答道,“從古典神話時代傳承下的共識便是:每一顆天上的星辰都對應著塵世間的一個個體。這是顯而易見、又被我們的先代占星家們證實過的確鑿事實;但是,天上星辰的數量,與塵世間的人口數量,從來就對應不起來。倒不如說,我們占星家能觀測到的天上星辰的數量遠少於塵世間的實際人口。”


    “這麽說來......”薑瀾若有所思。


    “這麽說來,唯一能給出的解釋就是,絕大多數星辰,都隱藏在黑暗的夜空之下;如白日間太陽會遮掩所有星辰的存在一樣;那些足夠明亮的星辰,也會遮掩黯淡星辰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我們占星家在觀測未來、測定本命源星之時,都隻不過是在觀測足夠權高位重、或者在曆史的長河之中留有名字的巨擘,所以不管再如何技術粗陋的占星家,都會給自己的占卜費用提升到一個令人咋舌的水準,因為如果費用降低,以至於平民百姓承擔的起的話,我們對他們的占卜毫無疑問就是在欺騙。”


    倒是挺有職業道德的。薑瀾這麽想著。


    “不過,杜卡斯先生,您說了一大堆,似乎還沒有說那‘帝星’是什麽東西啊。”薑瀾有點沉不住氣地問道,“是不是就是您所說的所謂最為明亮的‘一等星’?”


    杜卡斯搖了搖頭。


    “殿下,帝星必然是一等星,但是一等星卻有極大的概率不是帝星。


    “在星空之中,有一些位置是極端重要和固定的,乃是近乎作為錨定整個夜空的方位,而在大多數時候,那些方位都沒有星辰存在。”杜卡斯緩緩說道,“隻有一些足夠波瀾壯闊的時代,才有可能在那種方位催生出一等星,也就是帝星。


    “在我占星家的記錄之中,擁有帝星的年代,分別是令泰西之地統一的康斯坦斯大帝時代;古米底帝國大征服時代;以及最近的一次,蒙兀兒征服時代。”


    “也就是伴隨著......那種讓整個已知世界的曆史出現偏斜的大人物存世的時代,才會有帝星存在麽?”


    “確實是這麽說,但是這顆帝星,卻在去年才真的出現在那個方位上。”杜卡斯說道,“而在我的判斷之中,這顆帝星是您的本命源星,殿下。”


    薑瀾踟躕了一下,終究沒有開口。


    他現在要理解這位大占星家所說的話,本就已經極為吃力了,再深入下去,可能就充斥著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迷惑理論了。


    加之薑瀾的前世是一個極為堅定的可知論和唯物論者,從先天來說,其實就和這方世界的占星術八字不合,事實上,在這位占星家說道所謂“帝星”之時,薑瀾其實已經有一些心理上的不適感了。


    他說那“帝星”就是自己的本命源星,那就當是吧,薑瀾摸了摸太陽穴,也根本不是很想再討論下去了。


    杜卡斯雖然常年隱居,不與人交流談話,但看得出早年在呂底亞帝國做宮廷占星家的時候,是鍛煉出不少人情世故的能力的,他早就看出這位皇子殿下已經有些倦怠,便也不再繼續解釋,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道:“殿下,這可是我二十年來,第一次萌生想要投入到某人帳下的念頭的,怎麽樣,您可還願意接納老朽這樣的人物麽?”


    杜卡斯一直明白,自己這個大占星家的身份,事實上是非常吃香的,不論是那位名叫“韓興”的大人物,還是那位似乎處於落魄狀態的克魯耶,都曾經對他伸出過橄欖枝。


    一個大占星家的效忠,相信這世間所有的統治者都不會拒絕,即使是對此態度極為惡劣的大夏帝國。


    “恕我拒絕,杜卡斯先生。”薑瀾站了起來。


    雖然杜卡斯對此感到了意外,但卻並沒有因此而沮喪,他隻是好奇地抬頭看向薑瀾:“能告訴我原因麽,大夏帝國的皇子殿下?”


    “杜卡斯先生,我並不喜歡命運被攥在手中的感覺,哪怕這隻手是自己的手。”薑瀾歎了一口氣,“而占星對我來說也並沒有什麽實際上的意義——也許等某日,我騰得出手搞些遠洋航行之類的活動之時,也許會來找您的。”


    薑瀾的語氣極為誠懇,但也非常堅定,杜卡斯看了他好幾眼,才有些遺憾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強求了,老頭子我確實年紀大了,看到個帝星就要鬼迷心竅去抱大腿,難道我已經厭煩了現在這樣做富家翁的日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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