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義勇兵,您還算滿意麽?”韓瑛跟在薑瀾的身後,輕柔地說道。


    薑瀾沉默,義勇兵在他這個外行人的眼裏已經稱得上軍容齊整,可能僅有的缺陷就隻剩下這支部隊其實並未見過血,而裝備也猶豫他的緣故而不夠精良而已。


    單從征召民兵的標準來看,這支3000人的部隊已經算是徹底脫離了“民兵”這個範疇,開始往這個時代的職業軍隊靠攏了。


    “我隻能說,有傳言說韓興大人想要把爵位傳給你這樣的一介女流,不能算是空穴來風。”薑瀾並沒有正麵迴答她,而是笑了笑,很隱晦地誇讚了一聲。


    但韓瑛在聽到這話後,卻失聲了很久,兩人就這麽尷尬地站在高台上,注視著下方正在例行操練的士兵們。


    當然,現在誰都沒有真的把焦點都放在這些士兵之上了。


    “殿下,我父親想要立我為儲這件事情,對我而言,並不算什麽好事。”韓瑛的聲音很輕,薑瀾要貼地足夠近才能將她所說的一字一句都聽得真切。


    他略微感覺氣氛有一點奇怪,上次韓瑛作出這種姿態,似乎還是在他們初見的時候,那時候的她本著實用主義的原則,認定了自己是個好色之徒,想用自己外貌上的優勢讓談判稍微往自己這裏多傾斜一些。


    但薑瀾感到,這兩者明顯有著本質的不同。他當時可以很輕易地看出,談判桌前那位濃妝豔抹的女孩隻是在演戲而已。


    但現在,他感覺不到韓瑛舉止中的做作成分,反而,她的一舉一動讓薑瀾有種特別真實的感覺。


    但偏偏,在這段時間的接觸中,薑瀾又能明確地知道,韓瑛絕不是這樣的人。


    她從本質上來說,是一個思維與行動非常男性化的女孩,卻又恰巧長了一張在女性中都算得上花容月貌的臉而已。


    這樣的一個少女,都會有現在這樣嬌羞的表情麽?


    是的,嬌羞。當薑瀾想到這個形容詞的時候,心中也不由一陣惡寒。但他根本想不到更加貼切的詞匯來形容韓瑛的一顰一笑。


    薑瀾也不得不承認,一旦這樣一個平常雷厲風行,與他一般不擇手段的少女在罕見地展現出這副姿態之時,其誘惑力要比平常高出十倍以上。以至於就算是他,也不由一時呆滯。


    “這樣麽......”薑瀾有些感慨道,“被選為韓興的繼承人,對您來說反而是負擔麽?”


    韓瑛一直繃直的身體此刻有了略微的放鬆,她眼睛直視薑瀾說道:“殿下,正因為大夏帝國如今是個蒸蒸日上,前途無限的超級大國,你們這些在泰西諸國都有足夠能力掌管一國的皇子們才會為此殺個頭破血流;但如果您要繼承的,是一個搖搖欲墜,鄰近的大國隨便吹一口氣都能觸發亡國危機的小國,你們還會如此爭麽?”


    “雖然曾經,第拉那伯國是這樣的存在。”薑瀾無所謂地說道,“但似乎在您父親韓興的大手筆之下,您可能要繼承的,是擁有半個——或許是整個山南半島的大國。”


    被這麽一說,韓瑛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她很好的隱藏了起來,又低眉說道:“殿下,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說。”


    “什麽?”


    韓瑛咬了咬牙:“其實我一直很反感,您和您的同僚們把我的父親稱作韓興。”


    薑瀾看了她一會,眼神稍微移開到她身後一株逐漸長出新枝葉的樹上:“為什麽?”


    “我父親當年叛出大夏,並在第拉那城落腳後,他自己便不認為他是大夏人了,在我們那裏,如果有誰被聽到用‘韓興’來稱唿我父親的,是要被直接絞死的——您應該知道,我父親從其它任何方麵看,都算得上是一個仁慈的人。”韓瑛眉毛低垂,輕輕撫了撫被風吹起的頭發說道。


    薑瀾看著她齊耳的短發——這個發型是她在西雲鎮時修剪出來的,在薑瀾初見她時,她有著齊肩的烏黑長發。


    他雖然從未親眼見過,但他從劉楓與羅伏那裏知道,韓興——或者說是如今的喬治.克裏斯蒂亞諾伯爵,與他天才的軍事指揮藝術不同,一直以來都算是一個仁慈到有些過分的人。


    在血腥的王位繼承戰爭之後,他曾經冒天下之大不韙勸諫皇帝陛下不要殺了那些奪位失敗的兄弟,而在孤軍深入定嶽山以西之時,也從來沒有讓手下的軍隊打擾過敵國的民眾過。


    也正是因為這份仁慈,最終讓在定嶽山以西的民眾們拋棄了互相殘殺的兩位呂底亞王子,而選擇了他這個敵國的將領。


    也隻有在他組建第拉那伯國後,手下軍隊的作風有了一些變動,也會劫掠起大夏邊境的農莊。


    當然,諷刺的是,他的仁慈既沒能阻止夏皇最終殘殺光了自己的兄弟、也沒能讓呂底亞帝國被征服的民眾們免遭之後的屠殺和白色恐怖。


    而這樣一個人,在手下無意說出他的曾用名“韓興”二字之後,卻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殺死,這確實可以先是出一些什麽。


    薑瀾的語氣也不由緩和起來,低聲問道:“那麽,為了保證我的敬意,我是不是應該稱他為喬治.克裏斯蒂亞諾伯爵?”


    韓瑛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補充說道:“那麽,殿下,為了保證您的敬意,也應該稱唿我為瑪麗安娜.克裏斯蒂亞諾殿下。”


    泰西人的名字實在是太長了。薑瀾心中一歎,卻也掛出了一個得體的微笑,說道:“好的,瑪麗安娜殿下。”


    韓瑛、不,瑪麗安娜忽然露出一個和熙的笑容,在這時候,她失去已久的臉上的血色似乎也迴來了一下,她的身體略微靠近了薑瀾一點。


    她的身高比薑瀾低了差不多有一個頭,這樣的距離之下,韓瑛隻得將脖頸稍微地向上抬了一點,正對上薑瀾的雙頰:“殿下,如果您不是大夏帝國的皇子,而是那位萊昂王國的王子,該有多好。”


    聽著瑪麗安娜低聲的、足以被稱為呢喃的聲音,薑瀾有些反應不及,錯愕地問道:“你說什麽?”


    話音剛落,薑瀾就感覺自己的嘴唇已經說不出任何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溫潤的東西堵住了他的聲道一般。


    瑪麗安娜的雙唇貼近,輕輕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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