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支部隊大概數百人,但可以看出訓練與裝備都極為精良,不可能是鄉野間村莊中的鄉勇民兵。


    大夏帝國是允許一些鄉紳和城市中的貴人出錢募養屬於自己的家丁的,但對其所允許裝備鎧甲作出了非常嚴格的標準,一旦發現不符合標準,其罪名等同於謀反。


    而顯然,眼前的這對人馬,若真是私人軍隊,那麽這對人馬的主人足以被抄斬十餘次了!


    薑瀾也發現,這對人馬的鎧甲風格並不似是大夏帝國的風格,大夏帝國的防具盔甲,其實比較接近薑瀾印象中前世華夏國古代的樣式。


    而這群人馬的防具,卻很像是前世的西歐騎士!


    “難道?”薑瀾突然想起來,圖蘭城屬於邊境城市,而他所在的此處更是圖蘭區域最西部的邊界,既然這隊人看來根本不是大夏的人馬,那麽答案便很快唿之欲出了。


    這是那個與大夏帝國敵對的第拉那伯國的部隊!這是泰西諸國中,在地理位置上與大夏帝國最近的國家!


    薑瀾又想起,這副身體的原主人便是在與第拉那伯國的劫掠者交戰時墜馬,而他也在那時鳩占鵲巢代替他成為了大夏的皇子。


    看起來,圖蘭城與那個相對大夏而言,完全稱得上彈丸小國的國家有著非常多大大小小的紛爭。


    還未等薑瀾作出反應,鄔瑞大師的臉色就變了,對這隊人馬中的為首者語氣冷淡地說出了一句薑瀾並無法聽懂的呂底亞語。


    那為首之人聽到鄔瑞大師的話語,卻摘下了鐵製頭盔,露出一個年輕卻顯得飽經滄桑的麵龐來。


    “庫爾提烏斯……不,鄔瑞老先生,你最終還是選擇放棄呂底亞,投靠諸秦之地的那群蠻族了麽?”


    用著極為熟練的華夏語,青年人冷酷而略帶失望地對鄔瑞說道。


    鄔瑞先是沉默,再以華夏語迴應道:“弗拉維斯,當年為帝國浴血奮戰到最後的摩裏亞總督之子,怎麽也說起一口流利的華夏語了?”


    弗拉維斯冷哼一聲說道:“若非如此,我一個被征服民,又豈能從呂底亞故地逃出生天,一路輾轉到第拉那伯國境內?如今,又怎有幸為喬治伯爵而戰?”


    鄔瑞聽了,連連搖頭,卻也不再出聲。


    弗拉維斯察覺到胖老者不再願意與之交流,便也不再糾纏,此時他講注意力放到了薑瀾身上。


    “傳聞華夏人對煉金、占星之學說完全不感興趣,閣下倒是例外啊!”


    青年人的口中語氣極為不善,隱隱還有些殺氣。


    薑瀾聽著弗拉維斯那連他都分辨不出口音的正統華夏語發音。


    “傳聞泰西之地此種學說發展極為蓬勃,在下自然有好奇要一觀罷了。”


    薑瀾雖然從容不迫地迴應,心中卻也有些發鼓。


    這隊人馬,的確是第拉那伯國的兵馬!他們對鄔瑞還極為熟悉,並很有可能安排了人力一直在此處盯梢。


    不然無法解釋,他來到此處與鄔瑞接觸不到半日,敵國的軍隊便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名義上屬於大夏王國的土地,還如此的氣勢洶洶!


    而薑瀾暗自觀察了一下四周,卻發現不知何時,克裏斯汀與瘦老人霍雲便消失在他的視野中了,不知是躲起來了還是見勢不妙,腳下生風溜之大吉了。


    那青年聽著薑瀾不鹹不淡的聲音,譏誚地說道:“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鄔瑞這樣層次的煉金術士願意浪費半日的時間在一個隻是對煉金術有好奇的華夏人身上!”


    鄔瑞此刻忍不住出口:“你們監視我!”


    “監視你又如何?”弗拉維斯把鄔瑞的話嗆了迴去:“一位常以我國為渠道,走私一些連大夏帝國都明令禁止的煉金原料的煉金大師,我們一直以來隻是派遣人手予以關注,而不是直接將你追捕,已經算得上給麵子了!”


    鄔瑞急道:“可就算這樣,為何我就連與華夏人聊上些許時候都不行?”


    “他可不是一般的華夏人!這身穿著,應是圖蘭城中身份不低之人才擁有的!”


    他轉頭看向麵色並沒有太多起伏的薑瀾:“仁兄是尹氏的人,還是安氏的人?”


    此刻,他的語氣中驀然帶著嘲意說道:“該不會是那不成器的小皇子手下的人吧?”


    薑瀾沉默中,卻是跑老者鄔瑞為他解了圍:“這位小友並非什麽大富大貴之人,隻是大夏帝國的化學學者,聽說鄉野間有老朽這樣隱居的煉金術士,專程來交流學習而已。”


    “哦?這‘化學’又是什麽,可否請鄔瑞先生解釋下?”


    “大夏帝國禁煉金之術,而大夏的煉金術士們不願就此屈服,而轉換個名頭為‘化學’再暗中研究煉金術而已。”


    薑瀾心中對鄔瑞的敬意又多了一層,不愧是大煉金術士,連胡騶起來都煞有介事一般。


    弗拉維斯也在鄔瑞的一席話語中顯得有些動搖,但他立刻迴過神來,沒有半點猶豫地說道:“不論如何,還請這位化學學者來我第拉那伯國做個客,順便可以觀摩一下我第拉那伯國的煉金成就。”


    他說著邀請的話語,眼中卻不住地流露著威脅的味道,身旁的兵士也目露兇光地看向薑瀾。


    薑瀾卻絲毫沒有懼意。


    就在弗拉維斯準備一聲令下,把薑瀾擒住“請”到第拉那伯國做客時,薑瀾的聲音卻清晰得傳到了他的耳朵中。


    “你可知道,你已經侵犯了大夏帝國的邊界,在大夏律法中,其它國家擅自侵擾我大夏邊界,便可算作宣戰行為!”


    弗拉維斯卻哈哈一笑,毫不介意一般地說道:“我第拉那伯國建國以來,與大夏帝國兵戈相見26戰,均得勝而還!以彈丸之地阻擋你大夏鐵軍進一步入泰西之地20餘年!還怕你這樣軟弱地威脅不成?


    “看來如今的大夏,還真都是些溫室的花朵!當年令泰西諸國聞風喪膽的氣勢已經去了十之八九,剩下的都是隻會逞口舌之利的弱者罷了!”


    薑瀾毫無所動,銳利的目光盯向了弗拉維斯,說道:“是麽,我倒是怕等一會,你們就變成那隻會逞口舌之利的無能之輩了!”


    弗拉維斯颯然一笑,在他眼中,薑瀾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慌不擇路,隻會放狠話的滑稽角色,配上他那更加滑稽的“化學學者”身份,他更是差點保持不住自己得體而不失風度的笑容。


    但隨即,他的笑容僵硬了下來。


    他胯下的戰馬,似乎被驚擾了一下。


    驚疑不定間,時間慢慢流逝,連他自己都感覺到了大地略微的顫抖,很明顯,似乎有一大隊人馬,正在靠近。


    “我大夏不願花費精力對付你們這種小國,才讓你們苟延殘喘下來,你們第拉那人卻把它當作理所應當,看來,是時候得讓你們知道我大夏鐵騎為什麽能橫掃天下了。”


    薑瀾平平的聲調,卻讓弗拉維斯心頭大震,他怒目看向薑瀾:“就算大夏鐵騎親至,我今天也必要取你性命!”


    薑瀾的話語徹底地激怒了他,他失去了理智一般,想要出手把薑瀾直接斬殺於此。


    但他魯莽的動作很快被其中一個部下所阻止,與那位部下用呂底亞語交流了幾句後,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恨恨地看了薑瀾一眼。


    “算你好運!”


    丟下一句狠話後,青年便帶著百餘騎匆匆地往西方撤去。


    薑瀾也輕輕鬆了一口氣,他明白,在大夏帝國的疆界裏,他們也隻敢在趁大夏還未注意時偷偷過境,最多劫掠一番。


    若是在大夏境內肆意殺人,一旦這個龐然大物較真,代價也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至於來的軍隊,便是薑瀾屬下匆忙趕來的部隊。


    在動身出發前,薑瀾便通過紙條告訴許淩,讓她告知劉楓等人,蘇醒後立刻派軍隊前往收養克裏斯汀的農夫所住之地。


    他在行宮中就有預感,此次見的人,有大概率是收養克裏斯汀的老人家。而為了以防萬一,他必須準備好這些後手。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不管是那收養克裏斯汀的農夫,就是那製成尿素的煉金大師這個事實;還是真的出現了第拉那伯國的軍隊過境襲擾這種意外。


    皇子殿下在行宮內離奇失蹤,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在這種情況下,圖蘭城的政府機構行政效率可是到達了想象中的最高水平,再加上許淩留下的一些訊息,可以很快地推測出皇子殿下最可能在的位置,就這樣,僅僅半天,圖蘭城便匆忙調動出軍隊開往此地。


    也是因為有了這一層的布置,薑瀾才能在這隊第拉那伯國的人馬麵前毫無懼色。


    趕來的大夏軍隊,足有五百人,為首者正是薑瀾的老師,劉楓!


    劉楓看到薑瀾的瞬間,好像是鬆了口氣,又帶著些許的警戒看向了薑瀾身旁的胖老者鄔瑞。


    而不知何時,那瘦老人霍雲與呂底亞少女克裏斯汀也迴到了薑瀾的視野中。


    一見到霍雲這個“擄走”皇子殿下的罪魁禍首,整個軍隊都顯得殺氣騰騰起來,尤其是指揮官劉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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