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大物理學家的著作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薑瀾感到自己的心髒砰砰直跳。


    他又胡亂翻看了這本書幾頁,完全確定了此書就是他所知道的那本曠世名作。在這個世界,本不該出現—至少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的力學三定律,白紙黑字地記錄在上麵。


    震驚之下,他又從書架中抽出了更多的書籍,這些書籍他大都有所耳聞,都是前世的人類先賢們留下的偉大智慧。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諸神的智慧?我隨意說出的話語反而觸發了神通術,將我帶到了這裏?”


    這下他終於確定了,自己所來到的世界,真的有所謂的“神秘”存在,不然,那看似成真的煉金術如何解釋?他現在所翻看的“諸神的智慧”又如何解釋?


    走馬觀花般的粗略觀看下,薑瀾發現,這個屋內所擺放的書籍,並沒有關於“電”的部分,化學方麵也沒有發現與元素周期表有關的任何東西,反而都是些“燃素”之類玄之又玄的概念。


    “感覺上,這些書籍所擁有的知識,都停留在了18世紀,再往後,就沒有了。”


    雖然與前世的各方麵現代科學相比,這些知識落後了兩百年不止,但是薑瀾依然有理由相信,這的確可能與所謂的神明有關。


    因為他所看到的,是比他現在所處的時代,要先進三個世紀的智慧!


    就在薑瀾翻出一本他頗有興趣的書籍細細觀看時,耳邊卻聽見一個悅耳但極為焦急的唿喊聲。


    “殿下!殿下!”


    薑瀾的目光所及再次急劇地變化,那個小黑屋和放滿了書籍的書架全數消失無蹤,映入他眼簾的,是金發少女許淩關切而擔心的麵龐。


    少女眼見薑瀾悠悠醒轉,臉上的關切神色忽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疏離感,她緩緩地退後了一步,儀態端莊地站到了一旁。


    薑瀾意識到自己迴到了現實世界。


    那不是夢境。薑瀾提醒著自己,夢境中不會出現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物,他前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而已,對那書架之上的智慧大部分隻能稱得上有所耳聞,但那個昏暗的房間內卻完整地貯藏了這些。


    他搖了搖頭,他方才所遭遇的,隻能用這個世界的“神通術”來解釋,至於到底為什麽能觸發神通術,能否再次複製,薑瀾心中完全沒有底。


    下方的洛林學士,此刻心中卻是一片混亂。


    這位皇子殿下之前眼神迷離,整個眼框內-包括眼珠與眼白全部呈現出淡淡透明質感的樣子,與古籍中描繪的神通術作用時的場景完全一致!


    就在洛林學士驚疑不定時,卻見到原本端坐著的薑瀾站了起來,語調平淡地說道:“學士閣下,不知你之前施展的神通術,是否有還有其它的儀式,還請詳細告知一下。”


    洛林學士猶豫了一下,終於如實答道:“殿下,我們神聖殿堂的神通術,隻需向神明祈禱,心中敬神即可,那些儀式都不過是千年前流傳下來的,不是特別的重要。”


    此刻洛林學士的不安情緒已經到了極致,他在泰西諸國時,從沒有聽說過有誰做到了古籍中神通術觸發的樣貌,哪怕是最高祭祀長也是如此,但何以在這個不相信神秘存在的國度,一個小皇子卻輕鬆做到了這些呢?


    薑瀾也對洛林學士的迴答不太滿意,他的這套說辭實在不能讓已經感受過神通術玄妙的薑瀾信服。


    洛林學士似乎還要出口說些什麽,但就在這時,正麵寬敞的大門突然打開。


    一個高大的人影帶著些衛兵魚貫而入,薑瀾定睛一看,為首者正是他的老師劉楓!


    劉楓帶著衛兵直接將行動不便的洛林學士控製住,聲色俱厲地說道:“洛林學士!皇子殿下念在你喚醒有功,法外開恩同意你繼續逗留在我圖蘭城內,為何你又要三番五次來騷擾皇子殿下?”


    洛林學士被這場麵嚇住了,他看了看劉楓,又乞求般地看著薑瀾,嘴上支支吾吾的說著:“我......我......”


    “先將他拖出去,再行發落!”


    聽著劉楓不容置疑的聲音,薑瀾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這幾天下來,他了解到,每一個皇子都擁有一個劉楓這樣的老師,這是皇帝陛下親自指定的。這些老師是大夏王朝中最聲名顯赫的家族出身,都擁有極高的學術造詣。


    這些老師日後將會成為皇子們最大的政治資源之一,若是他們支持的皇子登位成功,本人作為帝師,背後的整個家族都能保證很長一段時間的榮華富貴。


    當然,若是奪位失敗的話,那自然首先要擔心一下自己的性命了。


    薑瀾可以明顯地感知到,他的這位老師,在圖蘭城中的權力,實在有些過於多了!


    也許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實在爛泥扶不上牆,圖蘭城所有的軍政大權如今都旁落在他這位老師手中。這種被掣肘的感覺讓想要有一番作為的薑瀾很不舒服。


    他目送著已經嚇得癱軟的洛林學士被架著離開,直到此時,他才緩緩地對劉楓說道:“老師,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劉楓眼光直盯著薑瀾,然後移開了視線淡淡地說道:“殿下,自從您‘失憶’以來,便開始關注這些泰西之地的古怪法術。雖然到這圖蘭城之後,您的表現也稱不上好,但至少原來,這種原則性的錯誤,是不會犯的。”


    薑瀾臉色變了變,劉楓話語裏著重強調的“失憶”很難不讓他聯想到什麽,雖然他自問自己“性情大變”,很多生活上的細枝末節都會被人察覺到異樣。但是用“失憶”這個萬能的理由,的確可以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搪塞。


    他又想到許淩,在他“昏迷”與失去意識時無微不至的照顧與擔憂的神色,再到自己清醒時若即若離的態度。


    薑瀾清楚,自己瞞不了所有人,至少瞞不了這個身體原主人的親近之人,隻是他們暫時並不在乎、或是礙於某些想法,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老師的教誨,我會遵從。”薑瀾最終還是決定認慫,雖然他並不認為,在一個確實擁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否定超自然的存在,是一件多麽理智的事情。


    劉楓臉色稍緩,但緊接著,薑瀾再次說出令他愕然的話來。


    “不過,我在行宮中修養了也有很多時間了,有些悶得慌,不如找個時間出去走動一下。”


    劉楓抬起頭,對上了薑瀾的眼神,他先是試圖在薑瀾的眼中找到些熟悉的紈絝子弟的氣息,接著,臉上勾勒出一絲笑容,鞠了一躬說道:“殿下此次,是否依舊是去雲湖泛舟?”


    薑瀾臉上微不可察的古怪神色一閃而過,雲湖是圖蘭城郊一個小型湖泊,景色優美。難道這副身體的原主人經常去那邊遊玩?


    他搖了搖頭說道:“就在圖蘭城中吧,順便看一看我所統治的子民。”


    劉楓一愣。


    在墜馬前,這位皇子對平民百姓可謂深惡痛絕,連站在行宮的高處少許看下那些走動的人群都嫌汙了眼睛,更莫說主動走近民眾了。


    他把心中有些微妙的情緒壓了下去,繼續保持微笑說道:“殿下既然決定了,那便再好不過,圖蘭百姓能有幸看到殿下的尊容,必然會非常感激。”


    ......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薑瀾不會想到,圖蘭城,竟是這樣一副光景。


    並不是說這座城市貧瘠落後—事實上,在這種生產力下,能建起城市便足以說明此地並不是特別落後的方外之地。而且由於地處帝國西部邊境,雖然頻發戰事,但也經常能雲集不少泰西諸國的商人,商業活動也算正常範疇。


    讓薑瀾驚愕的,是這個城市的人們,臉上掛著的木然神色。


    沒錯,就是木然,這種神色會給薑瀾一種這些人隻是為了活而活下去的感覺。


    他將目光移向身旁的眾人,即使是女奴出身的許淩,所展現的精神狀態依然是富有生機的,但在城市街頭走過的,與許淩差不多年紀的女孩,不論胖瘦美醜,都雙目無神,姿色平白無故便降了好幾分。


    薑瀾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向身旁的劉楓輕輕問道:“老師,這圖蘭城,前幾年是否發生過饑荒?”


    話一出口,薑瀾就自覺不對,這種毫無生機的氣息與饑荒絕對搭不上邊,至少這些城市中的人們絕不是麵有菜色的饑民。


    劉楓清楚薑瀾的疑問來自哪裏,片刻後,他出聲說道:“殿下,圖蘭區域雖然糧食產出不高,但人口也相對稀少,幾年來並沒有饑荒。


    “不過,皇帝陛下以當年雷霆攻勢攻滅呂底亞帝國,據現在還不到20年。”


    “既然這樣,我們在此地應該是根基不穩,為什麽......”薑瀾覺察到了自己的失言,閉上了嘴。


    “這座城市,乃至呂底亞帝國所有的故土,最有血性者自然是死在了當年的戰爭中。稍有勇氣者,也在之後被殺光了。剩下的,都是一等一的溫馴順民。”


    薑瀾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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