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大人,喜鵲姑娘已經賣給我家公子,是我們的人了。你休再妄想用喜鵲的血來還老返童,我們也算是幫你少造點惡業,不用太感激我們。」東方荷脫口說道。


    梅非凡眉頭一皺,立刻快馬加鞭朝著前方奔馳而去,隻聽見一個帶痰的老聲在他們身後大喊著:「你們竟敢搶我的人,給我記住了!待得我之後搭寶船宣揚東羅羅國威迴來,即刻就命人追捕你們,你們最好不要再讓我遇到!」


    梅非凡趁著對方馬車沒法迴身之際,快快鞭策著馬匹,轉了幾個彎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身後張家村的張領慘白著臉色迎接真正的辛大人。


    「我多嘴了。」東方荷清清喉嚨,看了梅非凡一眼,臉上卻沒什麽疚意。「我就是看不慣怎麽會有人以為能用血液沐浴來延年益壽、恢複青春?」


    「世間事無奇不有。老天爺給了喜鵲如此不同凡響的生辰,家人又幫她取了這麽一個吉祥的名字,一定有祂的用意。如同每一代東羅羅皇族就隻會出現一個梅花胎記的女子,而‘巫鹹國’裏手上有著太極胎記的人,便是注定要被送到東羅羅國來當神官一樣。」梅非凡說道。


    「說到這胎記,你左手的梅花胎記太危險,太容易被認出來,不如我替你在右手也紋上神官的太極胎記吧。若有人追問,就說你是神官之後,或是鬼扯你是為了求福氣,才兩個都紋上去的。」


    「原來你還懂得如何在身上刺紋圖案這門技藝。我之前便猜想羅豔手上的梅花胎記應該就是找人紋上去的。」梅非凡皺起眉說道。


    「這種刺紋上去的圖案,能用藥水洗掉,改天我再教你如何調製藥水吧。」她沒說出口的是——羅豔手上梅花紋身便是由她紋上的。


    在為羅豔刺青前,夏侯昌找來了不下數十人的死囚讓她練習,死囚們為了求一份安家銀,哪有不允的呢?


    「總之,紋身這事便交給我吧,我知道該怎麽做。」東方荷拍拍她的頭,順手替她把衣領拉攏一些,免得受寒。


    「老天對我真好。」梅非凡笑著說。


    東方荷看著梅非凡瘦削的臉龐,想著這人曾有過的榮華富貴,她紅唇微抿了一下,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個神官巫冷可曾預期到你們如今的命運?」


    「他不能預測和他自己相關的命運,而我也一直認為唯有靠自己才能改變命運。我們倆就改變了喜鵲的命運,不是嗎?」


    兩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仍然昏迷不醒的喜鵲,也同時欣慰的點著頭。


    此時,救人已救成習慣的她們卻萬萬沒想到,這樣的一個插曲,竟會在不久之後掀起風波,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


    一輛雕飾華麗、車廂足足是尋常車輛三倍大的六馬黑色馬車,緩緩駛進東羅羅國「燈城」燦爛的夜色裏。


    原本駐足於燃著數百盞明亮蠟燭的燈樹前的人們,此時紛紛迴過頭,對著這輛馬車評頭論足了起來。


    「是哪個皇親國戚的馬車啊?」


    「那鑲著黃金的車門全是真的嗎?這麽張狂,不怕引來側目。」


    「沒瞧見馬車前後都站了兩個黑衣門神嗎?要是有不怕死的人敢上前搶劫,八成會被一刀砍死。」


    「就算被砍死了,也隻能怪那些強盜不長眼,不知道咱們這個鳳皇就是死要錢。官位能買、有錢人殺人也隻要用銀子就能買迴死罪……」


    「唉,那個羅豔會有報應的……」


    夏侯昌將車外不停咒罵羅豔的話全都聽進耳裏,更加確定一旦二皇子的軍隊攻破鐵城後,東羅羅勢必無法抵擋,隻能全麵投降了。因為他這一路聆聽下來,百姓隻差沒對羅豔吐口水,又怎麽可能為其而戰呢?


    前鳳女羅盈及神官若是未死,看到這般的東羅羅,也隻能掩麵而泣吧。


    夏侯昌抿唇雙唇,不自覺地揪緊胸口衣襟。事情正照著他與軒轅嘯的安排進行,明明應該是痛快幹杯慶祝之時,他的心頭卻總是泛著空虛。


    因為身邊少了東方荷嗎?


    夏侯昌把玩著她失蹤之後,他新戴上的扳指,上頭的荷花已經因為他的過度撫摸而磨損了刻痕。


    一年了,總算讓他尋到了她的蹤跡!


    東方荷上個月在鬧市時,被一個眼尖的密探認了出來。


    於是,他扔下了二皇子在「鐵城」的戰事,穿越過大半個東羅羅國,就這麽不顧一切地衝到東羅羅南方的燈城。


    可他信東方荷真的活著,卻不信她身邊竟然會出現另一個男人梅非凡。


    消息指出,東方荷與梅非凡會在今晚抵達燈城。根據調查,這梅非凡是經常進出男宮的人物。燈城的男宮相當有名,梅非凡自然不可能放過。但,他真的不懂他的東方怎麽會淪落到喜歡上梅非凡這類男子。


    夏侯昌一忖及此,長眸更冷、薄唇也抿得更加死緊,恨不得立刻便剝了梅非凡的皮。


    「主人,我們到達‘富貴客棧’了。」馬車停下來。


    夏侯昌麵無表情地走下馬車,自客棧的後門走進位於客棧尾端,獨擁一處院落及園景的「絲竹廂房」裏。


    密探一刻鍾前來報,說已親眼看見梅非凡走進了男宮,而東方荷則是進了附近的富貴客棧訂房之後,便到附近用膳去了。


    巧合的是,這兩處都是軒轅嘯密設在東羅羅的產業之一,方便他們兩兄弟見麵及密探們收集情報。事實上,他待會兒就要到男宮去與軒轅嘯會麵。隻是,在那之前,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因此,就在東方荷仍在附近酒樓用膳時,夏侯昌已先行登門入室,守株待兔。


    「姊姊,你等等我啊!」門外傳來一個孩子氣的聲音邊喘邊喊道。


    「你可以再大聲嚷嚷一些,最好吵到整棟客棧的人都探出頭來。」東方荷清朗的聲音傳入門內。


    夏侯昌聞聲,身子驀地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因為他有整整一年的時間沒聽到她的聲音了。他瞪著雕花門框,巴不得能看透那扇門直接看到她的模樣。


    「那可不成,姊姊貌美,萬一引來不肖之徒,梅公子會傷心的。」門外,走起路來蹦蹦跳跳的喜鵲跟在東方荷身後,嘀嘀咕咕地說。


    「開口閉口都是梅公子,你這隻小喜鵲,能不能有一刻鍾不提梅公子?」東方荷聲帶笑意地說。


    「姊姊莫笑我,你從早到晚打理的都是梅公子的事,不也是時時將梅公子擺在心上嗎?」喜鵲鼓了下腮幫子。


    「我和你不同。你是把梅公子擱在心上,時不時見到都要臉紅心跳,我則是把梅公子當成自己人。」東方荷伸手撫過庭院裏開放的小黃花,不知道今兒個運氣怎麽會這麽好。剛迴來客棧時,掌櫃的說已無一般廂房,便用了一般價格將他們安排在這處有房有廳有庭院天井的套間。


    「姊姊休莫瞎說,梅公子昨日才說娶妻當娶姊姊,定是姊姊不願嫁公子,公子才會去男宮逍遙的。」喜鵲跺著腳說道。


    東方荷看著喜鵲藏不住傷心的小臉,心裏暗暗竊笑,臉上卻一本正經地說:「我呢,可以為梅公子而死。既是如此,梅公子愛到哪裏去逍遙,我自然得任其自由飛翔。梅公子飛倦了,總是要迴到我身邊的……」


    東方荷聲音悲淒,低頭掩住笑意,也順手推開了門。


    「你飛倦了嗎?」他問。


    東方荷怔怔地看著站在圓桌前戴著半邊銀雕麵具的夏侯昌,一股熱氣驀地從胸口直往鼻尖衝去。


    她握緊拳頭,拚命地忍住鼻酸,不想讓他發現她的情緒波動。


    夏侯昌看著她唇邊笑意在看到他的同時消逝無蹤,他薄唇一抿,眼色也隨之變冷。


    為什麽不笑了?從何時開始她就不再對他微笑了?從他妻妾成群開始嗎?但,她從沒表示過在乎那些女人,她隻是愈來愈不常笑了。


    夏侯昌走到東方荷麵前,黑眸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


    「你走開!想對東方姊姊做什麽!」喜鵲立刻張開雙臂擋在東方荷麵前。


    「走開。」夏侯昌眯起眼,低喝一聲。


    「不!」喜鵲張開雙臂,用力地搖頭。


    夏侯昌眼中戾光一閃。


    東方荷的手在同時放上他的手臂,並將喜鵲推到身後。


    「喜鵲,不用擔心,他是我的舊識,你先到後頭的房間裏休息吧。」東方荷說道。


    知道她仍像以前一樣地懂得他的心情,夏侯昌臉上峻色這才稍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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