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一十章執念，九死不悔
她這番話頓將在場所有聽到了的人都震得了個瞠目結舌，難於置信，不禁俱都搖頭莞爾，心下暗忖道:
這丫頭怎麽迴事，看上去也不傻啊，怎麽卻這般白瞎，竟坦坦『蕩』『蕩』，堂而皇之問地這麽一弱智的問題呢？
這答案不都明明白白地擺放在那裏的嗎？虧得她居然還滿臉認真地用此來替她師父辯論，這豈非是越描越黑了嗎？
卻聽那武鳳翔恨笑道，
“不錯，我就是要找他報仇！丫頭，你認為當年那個卑鄙陰險的無恥之徒，他究竟又會是誰人呢？”
“怪事了，你又不說，那我怎麽能夠知道哇？”
貂兒挺覺費解地眨了眨眼睛，問道，
“他究竟是誰啊？”
“說起這個卑劣小人嘛，他名氣卻非常之大，武功也非常之高。”
武鳳翔略停片刻，隨又咯咯怪笑道，
“他就是於今時今日，正兀自號稱天下無敵，享譽八方的赫赫昆侖大俠，丘無源丘道長是也！”
“呸！”
貂兒聞言立即變臉，冷笑道，
“簡直胡扯，別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假話！”
頓了一頓，她又說道，
“你編造這麽一個蹩腳的借口，就是要找我師父他老人家尋仇的理由麽？
因為你外祖父很久以前，被我師傅在年輕時候打敗了，後來他忽然想不開死掉了？
然後你認為應該怪罪誰，由於找不到背鍋的，於是就企圖賴到我師父他老人家頭上？
對不對？就為了這個原因是不是啊？哼，即便你不承認，我也知道事實就是那樣！
可是，倘若說到報仇，那就沒意思得緊了。
如果要報仇的話，那你娘也殺害了我師父的親人，並且連小孩也不放過，她的心腸豈非更歹毒？
然而你猜猜我師父對此又是怎麽說的呢？”
說到這裏，貂兒又停頓了半晌，可實在是想不起當時丘無源說過的那些原話都是怎麽說的，以及都是些什麽話了。
她一時隻急得抓耳撓腮，好不慌忙，因而半晌無語。
武鳳翔見她突然卡殼，知道她肯定是想不起原話了，當下惡意地說道，
“他又說了什麽啊？說啊？你怎麽不說了呢？繼續編下去呀，信口開河，倒讓我看看你圓謊的本事有多高明！”
貂兒大囧，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師姐白鷺說道，
“師傅的話，當時我們師兄妹幾個都在，貂兒雖然一時想不起來，可我卻一直都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貂兒叫喊著要替師娘報仇，我師父他老人家卻搖搖頭說
‘縱然為師這許多年來，一直放不下心中的這段仇怨，然既已投身道門這麽多年，那報仇的怨念畢竟固所恆在，仍難以盡消，可報仇的舉動，究竟奈何，卻到底是再也難以為續了。
徒兒，你須明白——這個世界上的軟紅塵事，向來恩怨區脫，情仇縱橫，無不糾纏往複。今日你也報仇、明日他也報仇。這仇恨怨念，又終究幾時方得清償？’”
靜聽白鷺將這些話娓娓道來，居然片語未漏，一字不差，就連那口吻都有幾分神似，貂兒不禁眉飛『色』舞，拍手大笑道，
“對的對的，師父當時說的就是這些話啊。隻是我那時為了一心反駁他老人家的觀點，所以一不留神愣是沒能記住！”
她說著，又對白鷺翹起拇指讚歎道，
“鷺師姐，你真厲害，我貂兒可就沒你這麽厲害學得這麽像，記『性』也遠沒你這麽好！”
白鷺笑著說道，
“鷺師姐別無長處，記『性』好卻是真的。我還記得你當時跟師父頂撞，直言不諱地罵師父逃避現實。
師父隨後卻又對我們說了一段很有道理的話，我也因為印象深刻，現在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嗯。我也記得他說話時的神態，至於他說的是什麽，可就記不太清楚了。”
貂兒想了一會子，孺慕之心頓時不可遏止，油然提議道，
“鷺師姐，你再把師父的那些話重新學說一遍吧。
貂兒好久都沒有聽到師父他老人家的聲音了，現在真的好想聽聽他的聲音，聽聽他以前對我們說過的話啊。
師姐你就模仿一遍吧，最好要很像很像他的口氣，讓貂兒好像真的又聽到了他在說話一般。”
白鷺搖首說道，
“那我可模仿不來的。可師父的話，卻還是可以再複述一遍給你聽的。”
停了片刻，她潤了潤嗓子，接著往下說道，
“當時師父說‘你們現在，正當快意恩仇的年紀，不能理解為師的覺悟，自然事屬尋常。
但是為師當時身負妻兒血海深仇，心中被報仇的烈焰吞噬與焚燒的熬煎，難道還不比你們此刻靜坐閑言更強烈更熾盛一百倍嗎？
當大仇而未獲報的那份恨意糾結和痛苦煎熬，又豈是你們目前所能夠體味得了的？
但是為師仍然要對你們說，報仇這二字，它給這人世間帶來的種種血腥殺戮和累累罪惡，可謂已是劣跡斑斑、罄竹難書。
歸根結底，它甚至和那製造殺戮的始作俑者，都其實並無多大的區別。
所以，關於替師父報仇這樣的話題，你們各人往後，再也不要在為師麵前提起。’”
“嗯，看師傅說的有多好啊。可惜當時我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那些話有什麽意義的，隻是不服氣，一心想跟師父抬杠。”
貂兒笑眯眯地迴憶往日情形，搖頭擺尾地說道，
“可是後來虎師兄好可惱，居然從中打岔，往旁引開了師父的話頭。
其實那時候，貂兒已經想到了一句很有說服力的話還待和師父繼續辯論下去呢。
本來正要說出口來，但是遭虎師兄那一句別有用心的打岔，忽然之間就又忘了個一幹二淨，之後無論再怎麽努力想，卻始終也想不起來了！”
師兄妹三人正在這般議論之際，卻聽那武鳳翔怒喝道，
“簡直一派胡言！報仇之事，合該當機立斷，又豈能超然物外，清新脫俗？更不得『婦』人之仁！
既為報仇雪恨，自然會有殺戮糾紛。該殺者，殺之可也，不該殺者，倘若阻止我尋仇步伐，即為該殺之人，殺之亦可也！
為報血仇，殺戮無妨。既要複仇，自須殺生！”
(本章完)
她這番話頓將在場所有聽到了的人都震得了個瞠目結舌，難於置信，不禁俱都搖頭莞爾，心下暗忖道:
這丫頭怎麽迴事，看上去也不傻啊，怎麽卻這般白瞎，竟坦坦『蕩』『蕩』，堂而皇之問地這麽一弱智的問題呢？
這答案不都明明白白地擺放在那裏的嗎？虧得她居然還滿臉認真地用此來替她師父辯論，這豈非是越描越黑了嗎？
卻聽那武鳳翔恨笑道，
“不錯，我就是要找他報仇！丫頭，你認為當年那個卑鄙陰險的無恥之徒，他究竟又會是誰人呢？”
“怪事了，你又不說，那我怎麽能夠知道哇？”
貂兒挺覺費解地眨了眨眼睛，問道，
“他究竟是誰啊？”
“說起這個卑劣小人嘛，他名氣卻非常之大，武功也非常之高。”
武鳳翔略停片刻，隨又咯咯怪笑道，
“他就是於今時今日，正兀自號稱天下無敵，享譽八方的赫赫昆侖大俠，丘無源丘道長是也！”
“呸！”
貂兒聞言立即變臉，冷笑道，
“簡直胡扯，別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假話！”
頓了一頓，她又說道，
“你編造這麽一個蹩腳的借口，就是要找我師父他老人家尋仇的理由麽？
因為你外祖父很久以前，被我師傅在年輕時候打敗了，後來他忽然想不開死掉了？
然後你認為應該怪罪誰，由於找不到背鍋的，於是就企圖賴到我師父他老人家頭上？
對不對？就為了這個原因是不是啊？哼，即便你不承認，我也知道事實就是那樣！
可是，倘若說到報仇，那就沒意思得緊了。
如果要報仇的話，那你娘也殺害了我師父的親人，並且連小孩也不放過，她的心腸豈非更歹毒？
然而你猜猜我師父對此又是怎麽說的呢？”
說到這裏，貂兒又停頓了半晌，可實在是想不起當時丘無源說過的那些原話都是怎麽說的，以及都是些什麽話了。
她一時隻急得抓耳撓腮，好不慌忙，因而半晌無語。
武鳳翔見她突然卡殼，知道她肯定是想不起原話了，當下惡意地說道，
“他又說了什麽啊？說啊？你怎麽不說了呢？繼續編下去呀，信口開河，倒讓我看看你圓謊的本事有多高明！”
貂兒大囧，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師姐白鷺說道，
“師傅的話，當時我們師兄妹幾個都在，貂兒雖然一時想不起來，可我卻一直都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貂兒叫喊著要替師娘報仇，我師父他老人家卻搖搖頭說
‘縱然為師這許多年來，一直放不下心中的這段仇怨，然既已投身道門這麽多年，那報仇的怨念畢竟固所恆在，仍難以盡消，可報仇的舉動，究竟奈何，卻到底是再也難以為續了。
徒兒，你須明白——這個世界上的軟紅塵事，向來恩怨區脫，情仇縱橫，無不糾纏往複。今日你也報仇、明日他也報仇。這仇恨怨念，又終究幾時方得清償？’”
靜聽白鷺將這些話娓娓道來，居然片語未漏，一字不差，就連那口吻都有幾分神似，貂兒不禁眉飛『色』舞，拍手大笑道，
“對的對的，師父當時說的就是這些話啊。隻是我那時為了一心反駁他老人家的觀點，所以一不留神愣是沒能記住！”
她說著，又對白鷺翹起拇指讚歎道，
“鷺師姐，你真厲害，我貂兒可就沒你這麽厲害學得這麽像，記『性』也遠沒你這麽好！”
白鷺笑著說道，
“鷺師姐別無長處，記『性』好卻是真的。我還記得你當時跟師父頂撞，直言不諱地罵師父逃避現實。
師父隨後卻又對我們說了一段很有道理的話，我也因為印象深刻，現在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嗯。我也記得他說話時的神態，至於他說的是什麽，可就記不太清楚了。”
貂兒想了一會子，孺慕之心頓時不可遏止，油然提議道，
“鷺師姐，你再把師父的那些話重新學說一遍吧。
貂兒好久都沒有聽到師父他老人家的聲音了，現在真的好想聽聽他的聲音，聽聽他以前對我們說過的話啊。
師姐你就模仿一遍吧，最好要很像很像他的口氣，讓貂兒好像真的又聽到了他在說話一般。”
白鷺搖首說道，
“那我可模仿不來的。可師父的話，卻還是可以再複述一遍給你聽的。”
停了片刻，她潤了潤嗓子，接著往下說道，
“當時師父說‘你們現在，正當快意恩仇的年紀，不能理解為師的覺悟，自然事屬尋常。
但是為師當時身負妻兒血海深仇，心中被報仇的烈焰吞噬與焚燒的熬煎，難道還不比你們此刻靜坐閑言更強烈更熾盛一百倍嗎？
當大仇而未獲報的那份恨意糾結和痛苦煎熬，又豈是你們目前所能夠體味得了的？
但是為師仍然要對你們說，報仇這二字，它給這人世間帶來的種種血腥殺戮和累累罪惡，可謂已是劣跡斑斑、罄竹難書。
歸根結底，它甚至和那製造殺戮的始作俑者，都其實並無多大的區別。
所以，關於替師父報仇這樣的話題，你們各人往後，再也不要在為師麵前提起。’”
“嗯，看師傅說的有多好啊。可惜當時我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那些話有什麽意義的，隻是不服氣，一心想跟師父抬杠。”
貂兒笑眯眯地迴憶往日情形，搖頭擺尾地說道，
“可是後來虎師兄好可惱，居然從中打岔，往旁引開了師父的話頭。
其實那時候，貂兒已經想到了一句很有說服力的話還待和師父繼續辯論下去呢。
本來正要說出口來，但是遭虎師兄那一句別有用心的打岔，忽然之間就又忘了個一幹二淨，之後無論再怎麽努力想，卻始終也想不起來了！”
師兄妹三人正在這般議論之際，卻聽那武鳳翔怒喝道，
“簡直一派胡言！報仇之事，合該當機立斷，又豈能超然物外，清新脫俗？更不得『婦』人之仁！
既為報仇雪恨，自然會有殺戮糾紛。該殺者，殺之可也，不該殺者，倘若阻止我尋仇步伐，即為該殺之人，殺之亦可也！
為報血仇，殺戮無妨。既要複仇，自須殺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