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寅虛嗎?


    咀嚼著子衝說出的名字,秦若抱著孩子恍神。當初懷他的時候沒機會想名字,生下來之後又直接分開,秦若還真沒考慮過要讓孩子叫什麽。


    寅虛,寅虛……


    “他是我的。”秦若托著寅虛,下意識又往懷中緊。她自己瘦瘦小小,抱起的孩子卻是麵色紅潤,健健康康。手臂托著臀肉,孩子就擋住了大半身量。


    子衝一笑出聲,“姑娘,有話慢慢說,先把寅虛放下。”


    秦若看他的眼神,就像六道峰上那些紅著眼的兔子,即防備又無辜。


    這眼神放在兔子上,子衝到還不覺得有什麽,可放在人身上就讓人著實生不起氣,動不了手。


    一大一小皆在看他,兩人相似的容貌容不得他視而不見。師傅口中的有緣究竟是個什麽鬼?難不成是當年搶了這沒二兩肉的女人,把人孩子拐上了山?


    這麽一想,子衝便覺再對麵前的大姑娘出手,簡直就是傷天害理。


    他隻得好聲好氣和人討要寅虛。


    唉,也怪他自己閑得慌,善心大發帶著師弟下山遍嚐美食。


    怎麽就撞上了寅虛熟人。


    子衝聰明,腦筋轉的也快。武不能用,那就文唄。橫看側看下看上看,不管怎麽看有一點是已然在秦若身上打了標簽的,那就是這姑娘肯定是和寅虛有關係。姐弟?


    子衝試探道:“你是寅虛在塵世中的姐姐嗎?不妨替我跟寅虛父母帶句話,若是他們真的惦記孩子,就來鶴須山上看看他。”


    秦若沒放下小童,聞言隻是將那兔子似的眼睛憋的更紅。


    “寅虛是我生的。”


    轟隆隆,子衝腦子裏炸了雷。


    得,他就是倒黴催的。師傅果然是偷了別人家的孩子帶上的山。麵前的姑娘,不該說女人正是人家親媽。


    “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秦若後添的這句,輕得不能再輕,就算是站在對麵攔住去路的子衝都沒聽清。隻有她懷中小童,抬起了頭。


    恰有一滴水落在臉上。


    下雨了嗎?


    寅虛伸出小手,手心朝天。


    跟子衝的大驚小怪不同,年紀小小的孩子還保持著安靜,聽得抱著自己的人說出的話,他蠻淡定。


    無為教導寅虛,隻在修行上頗有建樹。可這人情世故……就差了些。想了半晌,寅虛才想起到底是在哪聽過懷胎十月這麽個詞。


    他的小手按在了秦若胸前,“你是……母親?”


    得寅虛一聲叫,秦若僵住,接著便是後背輕顫。這些年所有的艱辛,全隨著寅虛口中的母親兩字化為須有,隻剩下暖暖的熱流蕩在心田。


    “是了,我是你母親。”


    秦若顫抖的唇,肯定著他的話語。


    旁觀了母子相認的戲碼,子衝無語問天,這下子該怎麽辦?


    是再學了師傅把人家母子拆散,還是將這一大一小都帶上山?


    想來想去,還是後者來的妥帖。


    所以,本是下山吃喝的子衝兩人,飯沒吃成卻是提早入了山,跟他來時的瀟灑不同,進山門時子衝身後多出個紫衣黑發的姑娘。


    吩咐秦若母子留在師傅門外,子衝一腳踏了進去。


    “老頭,寅虛到底來的?”


    也不喊師傅了,沒大沒小的子衝看起來正經八百,一張口整個人的氣質就變了。


    盤膝打坐的無為,眼皮一跳。睜眼就見子衝敞腿蹲在自己臉前,跟他隻有半尺。


    老頭長長的白眉輕動,白胡須也輕輕一顫。這才說道:“臭小子,離我遠點。”


    沒事離那麽近幹嘛。


    也就隻有這個徒弟,才能讓他的顧冷清高破功。


    子衝卻是對他的吩咐置若罔聞,隻顧自說自話。“問你話呢,寅虛是不是你從人家父母那搶來的?”


    聞言,無為的眼角使勁抽了抽。


    “瞎說什麽,你師弟是我在河中救起的。”


    長舒口氣,子衝的語氣可算沒那麽衝了。“還好還好,”他拍拍胸脯,“你這老頭差點把我嚇死。之前問你寅虛來曆,好好跟我說了原因多好,非要文縐縐的拽什麽緣分。你可不知,就是你那幾句話,差點讓我以為你是看上了寅虛的資質,做了那搶人的土匪。”


    無為閉上了眼。


    不想聽,這徒弟狗嘴吐不出象牙。他說有緣,哪裏有錯,寅虛若是和自己無緣,隻怕早成了河底的孤魂野鬼。也就子衝那天馬行空的腦袋裏,才會裝得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閉眼,凝神。


    無為覺得他很需要靜上一靜。


    可才讓他連連失態的子衝並沒打算就這麽放過無為,他把頭向前伸,鼻尖碰到師傅,眼睛睜成鬥雞。


    “寅虛的娘被我帶上山了,您看看山中可還有空置的房間,挑間給她住吧。”


    原來,上山時子衝心裏揣著“師傅搶了人家兒子”這麽個概念,總覺得對秦若有愧。幾次三番保證:“姑娘放心,你既是寅虛母親,師傅總不會趕人。”


    無為剛剛閉起的眼,又一次無奈睜開。


    他的拂塵落在子衝天靈蓋,“你……你真是我的好徒弟。”


    幾個字,咬牙切齒。


    鶴須山雖是無甚名聲,好歹也還是修煉之地。聽他徒弟那語氣,卻成了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後院。怎麽不讓人來氣。也是無為脾氣實在是好,憋了半天隻從齒縫擠出這幾個字。


    話說了出去,無為才發現自己的重點搞錯了!


    他徒弟說什麽?寅虛的娘親?


    後知後覺被子衝幾句話攪和得輕重不分的無為,這才聽出重心。


    “你說寅虛的母親上山了?”


    老頭白眉打結。


    當年抱了孩子,他曾放出神識。雖然隻是區區幾瞬,也夠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尋和寅虛有相同氣息的凡人。正是因為遍尋不到,所以他才將寅虛抱上了山。


    “啊,人還是我領上來的呢。”


    子衝挺驕傲。


    無為擺擺手,“把人帶過來吧。”


    這麽招人嫌的徒弟,當年他為什麽會收?簡直是給自己添堵。


    見了寅虛後就沒鬆過手的秦若是牽著小童上殿的。


    當年之事,隻要稍稍靜下心裏想一想,就明白是無為救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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