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在自己家裏說話,嘴上自是沒個把門的,想到什麽說什麽。


    “大花,你這肚子真是不爭氣。怎麽還不如個獵戶家裏的女兒呢。”


    顧夫人惦記上的事,那就是時時說,刻刻提。


    這話原就不好聽,頭次說大花倒是靦腆,隻是笑笑。可提的次數多了,大花心裏也就跟著憋屈。


    她上哪生娃娃去?顧西河是把她娶迴來了,還睡在同個屋裏,可人家連碰都沒碰過她,這娃娃還能直接鑽到她肚子裏麵去?想歸想,這番話她卻是對顧夫人沒法解釋的,隻是晚上到了吹熄燈,試探著在被窩裏抓了顧西河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那廂完全不能體會大花良苦用心的顧西河,隻道:這女人好不要臉!


    娘說大花家裏往上查幾代,曾出過個秀才。可他看著,哪有秀才家出來的孩子,如此沒羞沒臊。


    大花的舉動,把顧西河推得更遠。


    顧夫人不止是念叨大花,也還念叨顧西河。坐在屋中沒什麽事的時候,這心思就活泛起來。想想當初秦若才嫁過來多久啊,那肚子就鼓成了個西瓜,再觀如今的大花,怎麽大半年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人和人本就不能比。可一旦是比較上了,心思就漸漸變得更加不自足,顧夫人琢磨來琢磨去,隻覺得問題的根源出在大花身上,便偷偷摸摸將大夫抬到了家,請教起來。


    “大夫,我家媳婦這肚子眼看著沒動靜,是不是她人有什麽毛病啊?”


    大夫被她問著,隻想敷衍。也不去聽顧西河和許大花平時是怎麽相處,更不是說把許大花叫過來細細詢問,隻道:“她身體那麽好,能有什麽毛病?兒孫自有兒孫福,再等兩年看看。”


    應付差事罷了。


    顧夫人聞言,卻像是被打通了奇經八脈,豁然開朗。是了,許大花身體這麽好,她兒子也沒問題,所以這生不出孩子的關鍵,一定是在大花身上。


    許大花,不想給他們家添娃娃。


    顧夫人和媳婦的仇,就在兩人都沒明說的情況下結下了。


    要想給一個人使絆子,有心算無心,這對顧夫人來說簡直就是駕輕就熟。再加上許大花可是她媳婦,這個顧家誰不得聽她的?許大花更是如此。


    隻要兒子不在,顧夫人就拿肚皮的事刺激許大花,若是顧西河在旁,她又裝出副對媳婦格外關懷的嘴臉。


    幾次下來,許大花就徹底看透了顧夫人的虛偽。兩個女人,都開始在顧西河麵前裝腔作勢。一轉身,卻是針鋒對麥芒,誰也不讓誰。


    這種波濤暗藏的平靜沒過多久,就隨著許父找到顧家而被打破。


    究竟是什麽事讓許家父親從村東跑到村西,暫且不提。話說正是因為這個導火索,顧夫人和許大花兩人當庭爭吵,大打出手。


    縮在屋中讀書的顧西河趕過來時,母親和媳婦都是披頭散發,滿臉淚痕。


    這……這,這這……


    顧西河哪見過這個,說到底他也是讀了十幾年聖賢書的文人,男人和男人打架尚能接受,這女人和女人扯皮,他還真沒見過。


    顧夫人臉上被抓出的血印子,跟許大花手指甲上殘留的血跡不謀而合。想都不用想,定是那長長的指甲劃過了娘親的臉。


    顧西河大喝一聲,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被家中的長工拉開。他娘真是不讓人省心,趁著長工拉人的功夫,一腳又踹在許大花肚子上。


    顧西河看得想捂臉,就聽顧夫人幹嚎:“我怎麽就相中了你這麽個潑皮,沒本事給顧家留後,還敢對自己婆婆動手。兒子,快休了她!”


    顧西河沒應。與其說是不聽顧夫人的話,所以才沒應,不如說是一想到當年因為他的一紙休書,害死了秦若,心裏有愧。所以,就算是個“媽寶”,顧西河也硬是挺直了胸膛,由著顧夫人念念叨叨,就是不鬆口。


    不鬆口同意把許大花送迴許家。


    這事,一放就是好幾年。顧夫人時不時拿出來提一提,顧西河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日子久了就成了顧夫人的心病。


    話說,兩夫妻幾年磨合又睡在同一個被窩裏,到底是成了真夫妻。許大花了卻了心中的頭等大事,磨刀霍霍向著顧夫人。對著耍心眼,在顧西河麵前裝巧賣乖,那是爐火純青。


    最終,鬥的越久積怨越深。許大花一狠心,將能害死人的毒藥下在了顧夫人日日都喝的茶水裏。


    這見不得光的勾當,硬是做得天衣無縫,沒被人發現。結果便是,顧夫人一命嗚唿,躺在了自己床上見了閻王。


    顧西河還蒙在鼓裏,隻當真如許大花所言,她娘是年歲大了這才去的。


    按說,事情到了這也算是徹底結束。可實際上呢?還沒完。許大花對顧夫人,那真是恨到了骨子裏,人死如燈滅。好好埋了也就拉到的事,她偏不這樣幹。


    忽悠顧西河,跟他說:“西河,我知道你心裏還惦記著娘,若是你信得過我,就把娘的喪事交給我來辦。”


    不下葬,不設靈堂。她說這全是按照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人一入了土,魂就沒了,隻有晾在棺中捂夠九九八十一天,顧夫人才能長長久久的永享自在。


    顧西河其人,這點常識都沒有嘛?三歲小孩都騙不了的話,到了他這還真行得通。許大花本就是個聰明人,說話做事自成一派,再加上顧西河除了年歲往上漲,為人處世還真就是個白脖,竟是將許大花說出來忽悠他的那些言論,信了個十成十,眼看著大花在家中停了顧夫人棺箔,日日祭拜,隻當她是真心為了自己考慮,為已經過世的顧夫人考慮。


    李叔引著一老一小前來,正是撞上了這麽個時候。


    坐在床邊的大花,一垂頭耳畔便落了幾縷發絲。遮住她半邊側顏,“西河,那仙人既是說讓咱們把印子加固,不妨明日咱們就從村子裏挑些個身強力壯的,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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