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住口!”皇上急喘,直至張勞搬來椅子,讓他坐下後,方才有了一點力氣,痛心疾首的朝太子道:“你這太子、父親當得窩窩囊囊,一點也沒有為人君、為人父的器度,聯就是看清你器量小,見識短淺這點,才認為你不是個當皇帝的料。


    “聯幾次點你,希望你改過,可你刻薄成性,心胸狄隘,一句也聽不進去,如今你是自尋死路,也休怪聯不顧念父子之情,從今日起,聯廢去你太子之位,將你貶為庶人。來人,將此人押入大牢,日後問罪!”


    聞言,太子大驚。“不,父皇,兒臣是您的兒子,從來沒有哪個皇帝在親兒還在時,越過兒子傳位於孫子的,您這麽做教我如何心服?這又怎能怪兒臣心胸狹隘無法容人?您不能這樣對我!”他不顧尊嚴的抱住皇上的腿不肯走。


    “既然如此,那隻要你死了,聯就能傳位給孫兒了,好,那簡單,朕讓你馬上掉腦袋!還有,那叫傅挽聲的小子也給朕拿下,這個金曹,心術不正、為虎作悵,聯本就要治罪,這會一起殺了!”皇上咬牙一並發落。


    柳延秀見傅挽聲教人押住,頓時心情複雜。這人要殺她的丈夫,她該恨他的,但見他大難臨頭卻又無法真的做到無動於衷,苦歎他本性並非如此,何以將自己逼到這個田地?


    太子見柳延秀神色不忍,心一狠,既然元牧害一得他如此,他也不讓他好過!突然他指著柳延秀道:“父皇,既然您覺得兒臣不顧倫理有罪,那這丫頭大婚前與別的男人有染,己是殘花敗柳之身,竟還欺騙父皇嫁給元牧,擺明汙辱聖上、汙辱皇室,無視道德倫常,


    此女也該死!”


    他心想,自己要死也要找個墊背的。向來皇室隻要冰清玉潔的女子,有汙點的女子若敢攀上皇族,罪該萬死!


    柳延秀冷不防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所有人立即對她投以吃驚至極的眼神,元牧的眼眸瞬間冰冷起來。


    “你死到臨頭還想胡說什麽呢!”皇上震怒,根本不信他的話。


    “兒臣沒有胡說,此女水性楊花,因為貪圖富貴所以拋棄舊情人,這事兒臣有人證,人證就是這丫頭的情夫。”


    “什麽?那情夫是誰?”皇上也不禁變了臉。


    “那人就是傅挽聲!”太子笑得好不狼心狗肺,伸手指著也讓人架著的傅挽聲。


    “是他?”皇上驚愕,雙眼睜得比銅鈴還大。


    一時,四周原本僅是竊竊私語的聲音變成不可置信的喧嘩聲。想不到太孫妃婚前失貞,對像還是朝中大臣,簡直荒唐到幾點,皇室尊嚴蕩然無存。


    傅挽聲目色深沉地朝太子瞪去。他沒料到這小人會在這時候提出這事拖延秀下水。


    “傅挽聲,你真與太孫妃婚前有染?”皇上怒不可抑的問。


    傅挽聲陰冷地瞧向麵容蒼白的柳延秀。隻要他一開口,就能讓她身敗名裂,從此跌入地獄之中,隻要他一開口,自己就能報複這女人的無情背棄:隻要他一開口,就能拆散她與那男人了:隻要他一開口,所有的事就結束了,他與她之間的恩恩怨怨也都隨之有了了結……


    見對方看著自己,柳延秀的心跳如雷響般拚命捶打著胸口,她緊緊咬住唇瓣,隻等自己被判死刑的一刻到來。


    “傅挽聲,你若敢胡言,我會當場殺了你!”元牧淩厲的眸光,逼視向他。


    “父皇,您聽,元牧這分明是威脅,這表示那見異思遷的丫頭真與這人有過私情!”太子馬上道。


    皇上的臉更沉了。“傅挽聲,你盡管說實話,話若屬實朕保你無事,但若敢造謠誣陷,不用皇太孫動手,聯會立刻要人將你五馬分屍!”


    “傅挽聲,皇上這言下之意就是隻要你說出真相,便可以饒你不死,那還不快說!”太子心急的催促。隻要這丫頭一死,他便算是報複到自己的兒子了。


    柳延秀望著元牧的眼神是極為悲傷愧疚的。她對不起他,因為自己的過去,連累他也將受辱,而自己也無法再陪他走下去了。


    見她那哀戚的樣子,元牧的心像被人割開一道婉蜒的血口,牙根咬得幾乎崩裂。他覺得對不起她,若這些事發生尋常人家也沒什麽,但在皇室就不行,是他害了她。


    “我與太孫妃,我們之間-”


    見傅挽聲陰狠的目光直射向她,柳延秀的心正一寸寸壞死。


    不料,他神態一凜,斷然說:“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柳延秀原本己做好麵對眾人指責怒罵以及皇上震怒的準備,卻沒想到會聽見傅挽聲這麽說,她大為驚訝。


    “傅挽聲,你說謊,你明明告訴本宮,這丫頭足你過去的情人,你們還私定終身過,你敢否認!”他還以為父皇說出饒了對方的話後,傅挽聲會很高興說出一切來報複元牧,哪知這小子頭腦不清楚了,竟然不承認


    “我沒有說過這種話,不知您是從哪聽來這流言?”傅挽聲冷冷的迴道。


    他還是狠不下心對付延秀,那女人終究是他身上最軟的一塊肋骨,他傷她等同傷自己,到頭來他口中的報複也隻是想抓住她的借口。


    他敗了,敗在自己還死死愛著人家,而她若死,連見她的借口也沒了,沒了肋骨的他,又如何能安然活著?


    終究……他做不到這傷人傷己的事。


    “你!可惡,本宮還有證人,證明當初你在泉州時就與這丫頭是一對的…”


    “您說的證人可是田公公?”


    “沒錯就是他!”


    “如果是那人可就抱歉了,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田公公早就在您派他去牢裏殺柳延秀時,膽子小,畏罪自殺了,人都死了,您到哪裏找來證人?”


    傅挽聲這話一出,眾人才知太子還派人去殺過柳延秀,太子竟敢動當時皇上下旨入獄之人,當真膽大妄為。


    太子怒極。“你這小子找死嗎?竟敢說出這些事!”


    “是您提到要田公公出來作證的,我隻是提醒您,這人早不在了,您這證人也做不得數。”


    “可惡,本宮殺了你--”


    “來人,將這搬弄是非的罪人給朕拿下,聯饒他不得,立即拉出午門斬首!”


    皇上痛心切骨的道。本來還想將人送進大牢問罪,但事已至此,是留不得了。


    “父……父皇?”太子大驚。父皇竟真的要殺他?


    “拉下去。”


    見狀,出乎意料的,元牧當場跪下,叩首為太子求情,“皇爺爺,請饒了爹一命……”


    “皇爺爺,臣妾也請您饒恕爹的命!”柳延秀也往夫婿身邊一跪,用力磕頭請命。


    “你們--”太子心驚。自己如此害他們,這兩人竟雙雙為他說情?


    “你們不必替他求饒,他死有餘辜。”皇上盛怒,不肯原諒。


    “皇爺爺,他畢竟是孫兒的爹,孫兒不能見親爹被砍頭而不顧!”元牧一臉肅容的懇求。


    “是的,皇爺爺,爹隻是害怕地位動搖,這乃人之常情,您還是收迴成命,饒他不死吧。”她含淚說。


    “不行……聯…饒他不得!”皇上的體力越來越虛了。


    “您若不願諒,那咱們就跪地不起,磕頭磕到您原諒為止。”柳延秀說完馬上又叩首。


    元牧交握住她的手,感激她肯為想傷害她的父親求饒,兩人一同叩首,這力道之大,讓兩人的額頭當場流出血來,但兩人還不肯停,一再的叩首,一再的請求。


    “你們……你們……起……起……”皇上激動的伸出手,要他們起來,但己無力再多說話,最後昏厥在椅子上。


    太子見兒子與兒媳為他這般賣命求情,終於,他眼眶流下慚愧的眼淚。


    張勞被秘召進宮中。


    “聯問你,那傅挽聲與孫太妃之事,可是真的?”經過幾天的調養,龍榻上的老人傷勢已大為好轉,但臉色依然顯得病態。他眯起眼問向張勞。


    張勞極力壓製心中的忐忑。“啟稟皇上…是……是真的。”


    “混賬東西,此事為何沒對朕稟報?”皇上怒罵,氣得拍捶龍榻。事實上那日太子說的話己讓他起疑,隻是顧及牧兒的顏麵,不好當眾追查徹底,這才找來張勞詢問,哪知,真是如此!


    張勞驚恐跪地,忙澄清道:“老奴該死,不過,老奴可以確定太孫妃與傅挽聲之間是清白的,絕無一絲苟且。”


    他是皇上派在皇太孫身邊的近臣,皇上打從殿下五歲起就開始觀察孫兒,直至七歲後,認定孫兒比親生子要聰穎優秀,更具天子風範,因此讓原本為禁衛的他,淨身入宮,從此負責保衛以及教育皇太孫,井將皇太孫周遭發生之事定期向皇上匯報。


    所以皇上才會知曉殿下受盡太子欺淩,繼而多次出麵為殿下化解危難,也得知殿下深愛太孫妃,雖對太孫妃爭議不斷的是非有微詞,但為了孫兒,仍排除萬難的讓他娶得心愛女子為妻。


    多年來,皇太孫身邊所發生的事,事無大小,他皆钜細靡遺的稟報上呈,唯獨這件事他隱瞞不報,這原因就是--


    “住口,這種事你都敢隱瞞不報,你能確定什麽?再說,就算她是清白之身,但大婚前即與人有情感糾葛,這女子的貞德便受質疑,聯以為這女子雖然未能在朝堂上對牧兒有所幫助,但至少冰清玉潔、兼容並蓄,才勉強答應這樁婚事。


    “但倘若她不是一心向著牧兒,心中還有其他人存在,那聯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人如何配得上牧兒?將來又如何能配當個母儀天下的皇後!這事若往後再教人提起,豈不讓牧兒貽笑天下,尊嚴蕩然無存!而這事你這奴才竟然對聯隻字未提,簡直該死!”他怒容滿麵。


    張勞麵如菜色,隻能苦苦哀求,“皇上,一切都是老奴的錯,您賜死老奴,但是皇太孫深愛太孫妃,他們夫妻情深,還請皇上成全,不要拆散兩人。”


    當初自己不提就是知道皇上對此極為在意,得知後必定反對到底,絕不肯接受這樣的太孫妃,因此他才不敢呈報,可如今,事情還是說開了,但個人生死事小,他可不敢想像皇上會對太孫妃做出什麽事,這讓他憂心仲仲。


    “不要再說了,膚就是聽信你這奴才的話才會做出糊塗事,任牧兒愛上一個不該愛的女子,損毀自己的天威,將來何以麵對天下人?聯不能一錯再錯,毀了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繼承人,你聽好,聯決定--”


    大牢裏。


    紅紅哭紅了雙眼,咬著唇,看著牢裏的人,泣不成聲,“傅少爺,您該怎麽辦?萬一被砍頭,我-我-”


    “紅紅,我早說過,我心裏隻有延秀,你我不可能的。”傅挽聲再次沉肅的告知。


    眼淚還掛在眼角,紅紅的語氣有了埋怨,“都這時候了,您心裏還是隻有小姐嗎?枉我、枉我--”她悲從中來,說不下去,繼續哭泣。


    見她這樣,他歎了口氣,“不管任何時候,我想的都是那個人,這是我自己也控製不了的事。”


    紅紅心有不甘的說:“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說出您與小姐的事,皇上說過,您說實話會饒您不死的,您隻要說出來不就可以拆散小姐與皇太孫,,您為什麽不說!而且,就算皇上說話不算話,還是要你們死,但起碼你們可以死在一起的不是嗎?”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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