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意外,原未你家裏的丫頭愛恭傅挽產多年,甚至還追到京裏來了,這事你怎麽看?”他聽完後問。


    “我樂觀其成。”她微笑說。


    “你樂觀其成?我倒覺得不容易,那傅挽聲與我一樣都不是容易移情的人,一旦認定就難再接受別人,我想紅紅要吃苦頭了。”他平心而論。


    她垮下臉來;、“你說這話是存心要我難過的嗎?”


    “不是,我隻是希望你別太樂觀,否則失望會更大。”


    她噘了唇,氣惱了,。“壞家夥,就一定要潑我冷水。”


    他抿笑。“我當然知道你希望身邊的人幸福快樂,但很多事是緣分,強求不來。”


    “這麽說來,我便注定是你的緣分了?”她睨人。


    “怎不是,我原以為你是屬於傅挽聲,誰知峰迴路轉,你成了我的太孫妃,這不是注定的緣分是什麽?”


    “既然如此,難道紅紅與挽聲不可能也峰迴路轉嗎?”


    “當然有可能,隻要她盡力去追求,就會有機會,結果如何咱們可以期待,但不能強求。”


    “你倒豁達,可這話說的也沒錯,是我過度期望了--啊,對了,我方才見挽聲下朝後的臉色很不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她忽然想起這事,有些擔心的問。


    雖然現在彼此算敵人,但畢竟是多年交情的青梅竹馬,感情怎能說斷便斷。


    提及此事,元牧露出了無奈之色。“傅挽聲有麻煩了。”


    她驀然心驚,立即有了聯想--“莫非跟金曹有關?”


    “嗯,我說過這位置不好做,他為了替我爹弄錢,折損強奪了不少人的利益,這些人各個不是省油的燈,今日在朝上他便廣受各方彈勃批評,皇爺爺為此很不高興,他這金曹的位置恐怕不保。”他說出上朝時發生的事。


    “若金曹的職位不保,那挽聲可有什麽影響?”柳延秀關心的問。


    “金曹的位置不保是小事,麻煩的是各方人馬等著他下台後要找他算帳,這才是他該擔心的。”他嚴肅的說。


    “你是說,有人會對他不利?”


    他點頭。“這也是他自找的…”


    “請問轎內坐的可是皇太孫殿下?”


    元牧正說了一半的話,讓轎外出聲的人打斷了,此人的口氣十分急促,像是奔跑來的似的。


    聽出這是皇爺爺身邊的一個太監的聲音,他立即探出頭來。“何事找我?”


    “啊,果然是殿下,請殿下速速到勤政殿,皇上急召您!”那人雨天沒撐傘,全身淋得濕透,偏還能讓人感到他全身冒冷汗。


    “皇爺爺不是才剛下朝,何故這麽匆忙又召見,這是怎麽迴事?”柳延秀有不祥之感。


    他沉下臉來,轉身又問那太監,“皇爺爺還召了誰?”


    “就隻召您,而且是…密召。”太監極小聲的說。


    聞言,他臉色一變,馬上迴頭對她說:“一定是出大事了,我先去瞧瞧,你迴去等我消息!”


    “嗯。”不敢耽誤他的時間,她立刻應聲讓他離去。


    “傅少爺,傘--”紅紅終於在雨中追上傅挽聲,然而傘一遞上去就遭他揮開。


    “不需要,我不是要你別再來找我的嗎!”傅挽聲臉色不佳的說。


    聞言,紅紅的淚水在眼眶內打轉。“您怪我讓小姐看見我幫您送傘是嗎?”


    他神色更沉了,直比此時的陰雨氣候。“不關她的事,我隻是不想你跟著我。”他啐道。


    “怎麽會不關小姐的事,您心裏還愛著她,怕我出現會讓小姐誤會了。”


    “胡說,我根本不在乎她怎麽看!”他生氣的否認。


    “那為什麽拒絕我……的傘,不過是一把傘,您何苦在見到小姐後慌忙丟棄?”自卑使然,紅紅還是不敢直接的表達感情。


    “我……”他說不出話了。


    “您這是自欺歎人!”


    “住口,我丟傘是因為那是你拿來的,而我討仄你,所以不想用!”他惱羞成怒的說。


    “不,您不是討厭我,您是在意小姐的想法,不想她以為您變心了,但其實不用如此,剛才小姐才對我說了,她說祝福咱們,讓我努力追求您,不要放棄。”她再也不想隱瞞什麽,大聲說出心裏話。


    聽見這些話,傅挽聲勃然大怒,“那愛慕虛榮的女人有什麽資格管我的事,又有什麽資格將你塞給我!”那女人竟敢如此,他難道是她不要的破鞋,不穿了就能送人?


    “塞?盡管我身份低下,但是真心待您,您又怎能說出這番話?”她心傷極了。


    “我說錯什麽了?你不過是一名不起眼的丫鬟罷了,而那女人若以為能以你取代她,來彌補對我的虧欠,那是妄想,我不會放過她的,是愛是恨,我都將糾纏她一輩子,她休想甩開我!”他怒火中燒。


    紅紅淚眼婆娑。“您誤會我也誤會小姐了,紅紅沒有想過要取代小姐,小姐也沒有這個意思,是我單純的喜愛您,就算不能成為您的愛人,也想成為伺候您的人,至少能親自照料您的生活……”


    “不需要,我用不著那女人過去的丫鬢來照顧我。”他嚴詞拒絕,口氣傷人。


    她忍著淚,拋棄自尊,繼續委曲求全的說:“那讓我遠遠看著您也不行嗎?我曉得您最近仕途不順心,甚至不時有人上門來對您咆哮威肋、,您這麽四處奔波,勞心勞力,紅紅擔心您的身子……”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你跟蹤我?”他變臉怒問。


    雨越下越大,見他滿身濕漉,她再度將傘遮過去。“我不是跟蹤,隻是關心。”


    他抓過她遮上來的傘,氣憤的丟到她腳邊,還用力踩了好幾腳。“你這莫名其妙的女人,誰準許你關心了,就算沒有了延秀,我也不要你!你滾,滾!”


    紅紅僵在雨中,一顆心就像那把傘一樣,被踐踏了。


    深夜,柳延秀被召進宮。


    路上她心神不寧、忐忑不安,但見了任何人,麵上卻不敢流露出絲毫異樣。


    她來到勤政殿,見到勤政外頭的守衛如常,並無異變,但她仍能感受到隱隱的不尋常,經通報後,她終於進到殿內,這裏是皇帝處理朝政的地方,除了前殿,還有後殿供皇帝休憩之用。


    她直接被神色緊張的宮娥領進後殿,元牧就坐在裏頭的龍榻邊,見到她後立即對她招手。


    柳延秀快步向前,往床榻看去,赫然見到氣色慘白的皇帝,心一驚。


    “皇爺爺怎麽了?”見他緊閉雙目,她擔憂的問。


    “下朝時在迴勤政殿的路上,不小心踩空階梯,跌斷了胸骨,經太醫搶救,目前仍未脫離險境。”元牧告知實情。


    她唿吸一窒。“竟然發生這種實!”


    “事發突然,皇爺爺在末昏迷前讓人秘密帶我過來護駕,這事暫時不能讓任何人得知,尤其是我爹,不然天下就要大亂了。”他謹慎交代。


    “我明白,這事我會幫著竭力隱瞞。”她慎重的點頭。


    事情驟然發生,雖然皇上在重傷之下召牧前來,對末來的安排己是昭然若揭,但皇上若真就這麽撒手而去,太子又如何能安分接受?可以想見,不久朝堂上就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嗯,我找你來是想請你照顧皇爺爺,他交代這事連皇奶奶也不可驚動,越少人知道越好,隻好勞煩你了。”皇奶奶年紀大了,受此驚嚇必會驚動到他爹,皇爺爺顧慮此事,就囑咐對皇奶奶也說不得。


    她用力的點頭。交給我吧,我會盡心照顧皇爺爺。”


    澹然一笑,他聲音有些哽咽的說:“我除了你,也無法信任別人了,皇爺爺此番傷勢嚴重,太醫道今晚是關鍵,若熬不過去就……”


    “不會的,皇爺爺會挺過去的。”她上前握住他的子,給予信心。皇上與牧祖孫情深,若真有不幸,他必悲拗,她不願見他悲傷。


    “但願如此--”


    “太子請留步,皇上有旨今晚不見任何人。”外頭傳來太監擋人的聲音。


    殿內的兩人心驚,他們最想瞞住的人居然這時候來了?


    “放肆,本宮有要事見皇上,你敢攔阻?”太子發怒。


    “這是皇上的諭令,奴才也沒辦法,還是請太子先迴,明早再來。”


    “本宮這是急事,等不了明早,你立即進去通報,本宮馬上要見父皇。”太子硬是不肯走。


    元牧與柳,延秀對視一眼,心知太子這時候來應該是為傅挽聲求情的,畢竟,若傅挽聲倒下,太子的銀根也斷了,所以當晚就來麵聖了。


    “這……請太子別為難奴才了。”太監苦求勸退。


    “為難什麽,你說父皇不見任何人,但本宮聽說不久前太孫妃才進宮期見了,怎生就不見我了?分明是你這奴才自作主張,假傳聖令不讓本宮進去,說,你這奴才搞什麽鬼!”


    “奴才……奴才不敢假傳聖令,請、請太子--”


    “滾,讓本宮進去見父皇!”


    “哎唷!”太監教人踢得去撞柱子了。


    殿內的柳延秀心焦的看向元牧,瞧外頭這是攔不住人了。


    元牧目光一凜,打算親自出去解決,她馬上拉住了他。“讓我去吧。”


    若由他出去阻攔,那疑心病重的太子必定更加懷疑殿內有蹊蹺,既然太子知她就在這裏,不如由她應付。


    遲疑了一下,衡量狀況後,他才同意讓她出去。


    不久,在殿外的太子聽見內殿有東西砸落的聲音,接著是柳延秀大哭的聲音,邊哭邊喊,“皇爺爺,請饒恕我,請您饒恕我啊--”之後,太子看見兩名太監粗魯的將她拖出勤政殿,一把往外丟。


    柳延秀立即爬起身要再衝進去,但那太監迴頭就將殿門關上,她則撲在門邊,哭倒在地。


    “嗚嗚…皇爺爺,您饒了臣妾吧,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別逼臣妾離開皇太孫,皇爺爺、皇爺爺--”她哭求。


    太子吃驚睦目,忙上前詢問哭得跟淚人兒似的柳延秀,“這…這是怎麽迴事?”


    她掩著而痛哭。“皇爺爺己經知道我跟挽聲的事,他大怒的將我轟出來,說要我迴錦華宮等死,嗚嗚……還說,還說這事您也知道卻隱匿不報,更是罪該萬死,他……他剛才氣得快厥過去了--”


    “什麽?父皇連本宮也惱了?”他著實被她的話嚇到了。


    “就是。皇爺爺這會怒火攻心,有點喘不過氣,轟我出來後讓太監扶著在內殿順氣……但方才他好像聽見您的聲音了,待會他身子好些應該就會喚您去了,對不起,臣妾連累您了。”


    一聽,太子的臉都綠了。


    “爹,若您進去後,能否求您為臣妾說說情,救臣妾一命,請皇爺爺網開一麵,臣妾不想死啊--”


    “住口,本宮都自身難保了,還顧得上你嗎!都是你這該死的丫頭惹的事,本宮隻要一遇見你就倒黴--本宮、本宮沒時間與你多囉唆了,還有事要處埋得先走了了,就不等父皇叫喚了。”他害怕被牽連,先前就算有天大的事急著稟報,這時也顧不了許多,轉身匆匆離去。


    他一走遠,殿門重新開啟,柳延秀再度走迴殿內。


    清晨,元牧與柳延秀愁雲未解,一臉的焦急,因皇上的傷勢未有好轉,仍是昏迷不醒。


    幾名太醫束手無策地跪於一旁,生怕皇上若西歸了,他們也得陪葬。元牧自幼不得父愛,依靠的就隻有爺爺的疼惜,爺孫感情極深,這一刻他守在皇上身邊,難過得不發一語,神情極度憔悴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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