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秀奔走入群後,心急如焚的四處張望尋找,卻不見她要找的人。


    怎麽不見了?她明明看見了,應該是他沒錯!


    她撥開鬧街上的人群,萬分心急的找尋,忽然她看見前方有個黑衣人影,她乎良快的上前,拍了那人的肩。“挽聲--啊,抱歉,我認錯了。”轉過來的男子是一張方臉,不是傅挽聲,她馬上道歉。


    那人瞪她一眼後沒說什麽轉頭走了,她愣了一下,隨即又開始急切的梭巡。


    在冬日裏她竟找得滿臉是汗,元牧靜靜地瞧了她一陣子,見她兒乎忘記於也的存在,心一陣陣地抽痛,終於受不了的走上前扳過她的肩。


    “挽--”她以為是傅挽聲,驚喜的迴望,見是元牧,難掩失望的神色。


    將她的神情與舉動瞧在眼底,他的胸口再度湧上悶痛。“你做什麽?手腳都傷了,先迴去上藥吧!”


    等延秀迴到錦華宮後,一經檢查才發現自己原來傷得不輕,四肢和臉上都有嚴重擦傷,所幸落馬時沒跌斷筋骨,這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太醫被元牧召來為她上藥,療完傷,等她躺上床,才後知的感到全身酸痛。


    幸虧這一切都算值得,張公公已經迴報事情進行順利,太子不疑有他的取走她所寫的東西,此次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


    然而,此刻元牧坐在她床邊,麵色是空前的凝重,讓她大氣不敢喘一下。


    “…對不起,因為時間緊迫……而我隻想著一定得阻擋太子坐駕不可,所以……


    “你實在太莽撞了!”他板著臉責備。憶起之前發生的事,尤其見她落馬跌地的刹那,他的心跳差點停擺,那場麵至今仍令他餘悸猶存,受驚的情緒難以平息。


    “達成目的拖延了時間又如何?萬一你真撞出問題來,我不會原諒我自己!”他不斷想起那瞬間,全身由外到內都感到寒凜恐懼。


    聞言,她頭垂得更低,一句也不敢吭,曉得自己的行為一定嚇壞他了。


    她絞著雙手,明知他重視她勝過任何事,若自己當真出意外,可以想像他會如何自責,自己衝動的行為確實過於草率,完全沒有為也著想過,這時才知害怕,更深覺對不起他。


    “牧,我錯了,下次…”她討好的說。住進錦華宮、兩人日見熟稔後,她漸漸習慣喊他單名,尤其是撒嬌的時候。


    “還有下次?”他毛發豎起。


    她咬唇道:“不會了,不會有下次,以後在做任何危險的事之前,我都會先想到你,這次是我太衝動了,是我不該!”她亡羊補牢的說。


    他森冷沉怒的臉龐這才有了人色。“你記住,你的性命重過一切,任何事也不能拿你去換,若失去你--若失去你--”思及此,他竟激動得說不下去,這是他不能想像也無法承受的。


    見狀,她哽咽自責,再次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愛有多強烈深刻。


    “牧,你不會失去我的,我不好端端的在你麵前?”她輕聲安撫。


    他赤紅著眼眶看她,久久才重重歎下一口氣,無奈的說:“你這女人難道就隻會折磨我嗎?”


    她不禁苦笑出聲。“是啊,從認識我至今,瞧你都讓我折騰成什麽樣了?我有癮症,所以由泉州追來京城繼續折磨你,你可要咬牙撐下去,別讓我折磨死了。”


    元牧伸臂抱住了她。“就算如此,你也別放棄折磨我,我甘之如怡。”


    說到“別放棄”,她像是想起什麽,在他勸環裏落下了淚珠。“牧……我見到挽聲了。”她沒打算隱瞞。


    提起傅挽聲,他的身子立即就僵了。“你確定見到的是他?”他其實知道她在街上找的一定是傅挽聲。


    “一定是,挽聲……我不可能認不出來。”


    “大街上你不就拍錯人肩膀?”


    原來他都看見了,她臉龐微紅。“他們的衣服背影有點像,但我真的看見挽聲的臉了,他來到京城了。”她肯定的說。


    他蹙眉。“傅挽聲出現在京城?”他來做什麽?


    “他應該也見到我了,卻避開我,你說他是不是故意躲著我?”


    “若真是他……大概沒臉見你吧。”元牧淡聲說。傅柳兩家的恩怨,因為她的關係,他早派人查明,那傅挽聲之父對延秀的娘做了那樣的事,又怎麽有顏麵再見她?


    隻是眼見大街上她如此急切的尋傅挽聲,甚至忘了他就在她身邊,這讓他心情低落,莫非她心中還放不下那人?


    “我希望你別誤會,我沒放不下挽聲,急著找他是為了將話說清楚。”仿佛知道他所想,她抬首輕聲道。


    他的眼眸帶著一抹苦澀笑意。“真的隻是為了說清楚?”


    “你不信?”


    “我……”


    “我說過與挽聲已經不可能了,你若不信,是否也要我割臂明誌?”她推開他,正色問。


    他臉色煞白。“延秀?”


    她二話不說敲破放在床頭上自己喝過的藥碗,動手就要往自己的手臂劃下。


    元牧心驚的奪走那鋒利的破碗塊。“別!”


    “我既然來找你,就不能讓你誤解我是搖擺不定的女人!”她嚴肅的瞪視他。


    他感到喉頭幹澀,之前見她找人找得心急,心情無可抑製的鬱悶,但如今那份抑鬱隨著她的一句話,已一掃而空,他對她再無半點的不確定。


    “信,我信你!”他驀然綻笑了。


    元牧自從被皇上召去後,三天末迴錦華宮了,為此,柳延秀忍不住憂心忡仲。


    “張公公打聽得如何了?”張勞他由外廷歸來,她立即追問。


    張勞攢眉苦臉。“殿下還跪在勤政殿外頭,皇上怒氣末消。”


    “啊!”她揪了一下心。


    為了拖延太子去李峰住處的時間,他們竟都忘了皇上對元牧的禁足令尚未解除,他公然違旨還攜女出宮騎馬押樂,甚至荒唐的衝撞太子坐駕,這事自然“有人”巧妙的享報皇上得知。


    皇上當下大怒,一道旨來將他叫去,這一去就讓他在殿前跪了三天不喊起,加上天寒,在外頭如此受寒,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吧?


    也難怪柳延秀會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了。


    “都說皇上疼寵他,怎能要人在寒風中跪上三天,這人沒凍死,腿也要跪斷了,皇上何忍?皇上該不會氣到要他跪死吧?”她恐懼不安,心神不寧的問。


    “……應該不會,皇上就殿下這個孫兒,愛護的很,讓他跪也是一時之氣,相信不久就會氣消放人的。”張勞口裏雖這麽說,但實則也六神無主了。


    他是頭一次見到皇上對主子發這麽久的脾氣,生怕皇上這迴是真動怒了,但他不敢將這想法讓柳姑娘得知,怕她太過擔心。


    盡管張勞說得輕淺,但她仍是不能寬心,不斷鎖眉踱步,不安至極。


    “迴來了,殿下迴來了!”原本也是愁著臉的張勞,忽然喜上眉梢的大喊。


    她猛地朝門口望去。“牧!”他真的迴來了!


    柳延秀驚喜的迎上前去,什麽話也沒說,先抓著他的身子開始四處檢視,就怕跪了三天,他身子有損。


    她翻開他的衣袖,低身檢查他的膝蓋,見他身上沒傷,可她的憂色還是沒有減少半分,手來來迴迴的往他額上和臉頰貼去,摸了又摸,觸了又觸,就是不放心。


    見她如此,元牧不禁失笑的拉過她忙碌的手,笑說:“我沒事,沒發燒,沒受凍,身上也沒傷,腿也沒斷,你不用擔心了。”


    她微愣。“跪了三天,你真一點事也沒有?”她發現他隻是模樣疲累,氣色還不至於糟到哪裏去,完全不如她所想像。


    他輕歎。“殿外受罰的人不是我,是另有其人,我則在內殿悶坐了三天。”


    “這…這怎麽迴事?”她糊塗了,怎說跪的人不是他呢?


    這時張勞才恍然大悟的拍了自己額頭道:“老奴曉得了,皇上也是做做樣子讓有心人瞧罷了,哪舍得真罰您,那殿外跪的人,被囑咐誰也不得接近,連送水都不成,自是沒人知道那跪的不是殿下本尊!”原來連他都教皇上騙了。


    “我道皇上怎麽這麽狠心,原來是這麽迴事。”柳延秀長長吐出一口氣,真的放心了。瞧來傳言不一假,皇上對孫子當真寵愛有加。


    這迴換她的臉龐教人捧起,那人對著她左看右望後,臉色越來越難看。“勞叔,這怎麽迴事?”


    張勞一驚,忙低頭上前。“柳姑娘太過擔心,三日來未曾好好…”他解釋。


    “沒睡難道也沒吃飽嗎?”撫著她明顯小了一號的臉蛋,元牧口氣急怒。


    “這…”張勞不禁汗涔涔。就曉得主子一迴來發現柳姑娘消瘦了,定會大動肝火。


    “牧,是我自己吃不下睡不好,與張公公何千?你怪他,太沒道理了!”她連忙替張勞說話。


    “怎會沒道理,我將你重托於他,他若照顧不好就該罰!”他仍怒氣勃發。


    張勞火速跪地了。“老奴該死,請殿下治罪!”


    “張公公,你沒錯,何罪之有?快起來。”柳延秀上前強拉起張勞。“咱們別理這不講理之人,這幾日你內外廷來迴奔波打采消息也累了,這裏的事你別管,先迴去休息吧!”


    她將張勞推出外頭,張勞尷尬的站在門外,沒敢聽她的話真走。


    “元牧!”某女人迴頭嬌斥一聲,跺腳了。


    那男人的黑臉這才一撇,鬆口道:“下去吧。”


    張勞感激的瞧了柳延秀一眼,多謝她的相救,這才敢離去。


    她踱迴元牧身邊,雙手擦腰,活似母老虎的瞪人。“你待人都這麽霸道的嗎?”。


    他晚她。“我是皇太孫。”


    “皇太孫就可以不講理胡作非為嗎?”


    “可以。”他竟大言不慚的點頭。


    她大眼迴瞪他。“你未來想做昏君嗎?”


    “你不僅敢指責皇太孫霸道,還敢說皇太孫會是昏君,瞧瞧你現在的模樣,橫眉豎眼、頤指氣使,瞧來你才是真正大膽的丫頭。”


    聞言、她趕緊瞧瞧自己的姿態,確實有幾分潑辣,她忙窘困的縮迴放在腰上的手,貝齒咬了咬細嫩的下唇,自己一時忘記身份,怎能對他如此造次?當下後悔得不得了。


    “我不該……不該……你饒恕我吧。”她尷尬的說。


    他原本頗嚴肅的麵容瞬間笑開了,手指輕點了她的鼻尖。“傻瓜,恕什麽罪,你又沒說錯什麽,我怎敢罰你,還是,你想罰我不講理、胡作非為?


    她一怔,這才知教他給耍了。


    這家夥!


    “你!”她頓時惱起來,可見他依舊笑容滿麵,自己的那股子氣惱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真的改變不少,這讓她想起第一眼見到他時那孤冷的印象,到如今他能自在與她調笑,那份長年的冷寒,正一點一滴的消散中,現下她才能真正感自己的存在能讓他快樂。


    這日,太子妃過壽,東宮拜賀者不斷。


    柳延秀隨元牧一同前往拜壽,誰知一進東宮,男女便分開,她被領到後殿與其他女眷一起。


    這會,麵對眼前一堆的太子殯妃以及大臣命婦、千金們,見她們七嘴八舌的聊著京城近來發生的趣事,她插不上口,又不想惹注意,隻好單獨避到一旁。


    過了一會,太子妃終於現身了。


    她年約雙十年華,臉上妝容精致,一身華麗的紅紫色錦織袍,領口處還圍著黑色貂毛,風姿綽約、姿態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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