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說話,而是靜靜看著她,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堅強明亮的女人。


    她的美無關於外貌,而是那種由內而外讓人恰然舒暖、雋永綿長的感覺,就像一壺清香好茶入口初澀,之後卻是愈品愈甘,餘韻繞舌、綿延不絕。


    他想要她,也渴望她。


    他的目光炯亮,就像是月光下寧靜的海洋,淑葩著一波又一波溫柔的月光,卻又深邃難測,讓人看不透那片月光下的心思想法。


    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她愈來愈不自在,臉上的笑容漸淡,一顆心卻撲通撲通急促了起來,坐也不是、笑也不是,隻覺得臉頰忍不住發燙。


    糟糕,他是不是覺得她管太多太雞婆了?


    也是,這明明是他的私事,她幹麽那麽多嘴啊?


    她懊惱地咬著下唇,不禁有些忐忑的別開視線,補救似的幹笑。“當然,這隻是我的想法,絕對不是什麽批評,你聽聽就好,聽聽就好。”


    說完,客廳忽然陷入一片沉默,沒有半點迴應。


    她懊悔的在心中哀號,隻恨自己說話不經大腦,才會把場麵弄得這麽尷尬。


    “呱……時間很晚了,那我就不打擾了,我……我先迴家了。”說完,她拿起身邊的包包就往玄關走,誰知道他也跟著起身,走在她身後。


    雖然心裏覺得很緊張,但她直覺以為他是打算送她出門,誰知道就在她抵達玄關打算伸手拉開門板的時候,他竟忽然伸手將門板給按上。


    他的手臂是從她的肩頸上橫過來的,而他的人就緊緊的站在她的身後。


    瞬間,她不禁暗中倒抽了口涼氣,完全被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不禁本能的轉身看向他,而他仿佛就等著這一刻,她才轉過身,他就低下頭朝她扯開一抹笑。


    因為背光的關係,他的表情看起來是那樣的迷人魅惑,卻也是那樣的危機四伏……


    “為什麽那麽急著要走,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不隻笑容魅惑,就連他的嗓音都低沉沙啞得讓人耳膜酥麻。


    “你、你……你還想跟我說什麽?”她小臉配紅,早就紛亂的一顆心更是差點跳到喉嚨。


    “為什麽躲著我?”他單刀直入的問,再也不想踐蹌彼此的時間。


    “什麽?”


    “你一直在閃躲著我,是我哪裏做錯了嗎?”


    “什麽?”因為彼此距離太近,她的腦袋早已是一片空白,隻能像隻笨拙的鸚鵡似的不斷重複相同的辭匯。


    “我想你應該也感覺到了,我喜歡你……”他加深笑意,眼底閃爍的光芒卻是瞬間變得更加危險。“你閃躲我,是因為在意我離過婚?”


    “你怎麽會……我才沒有……我是說我根本就不曾……不曾……”她結結巴巴的瞪大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還有他所提出的疑問。


    老天,他喜歡她?他喜歡她?他、喜、歡、她?!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還有,誰在意過他離過婚了,她從來就沒有這麽想過好不好,她之所以會和他保持距離,全是因為害怕會愛上他,再加上他前妻迴來使她很不安,所以才會像隻鴕鳥似的不聞不問。


    她才不是不在意,隻是不敢去麵對而已!


    “那是因為我身邊有個拖油瓶?”他繼續逼問。


    “什麽,你說誰是拖油瓶?門雖然震驚失措,雖然羞慌忐忑,她還是忍不住吼了出來,眼裏更是燃起熊熊怒火。“你是小飛的父親,怎麽可以把他說成是拖油瓶?你不知道他有多聰明可愛嗎?就算他不是我的學生,我也一定會喜歡他,我才不會因為他而閃躲你”


    她氣唿唿地大聲咆哮,誰知道他竟驀地咧嘴一笑,雙眼燦亮的迅速朝她傾靠而來,瞬間將她圍困在他的臂彎間,再也不許她逃脫。


    “既然如此,那究竟是為了什麽?”他臉上堆滿了笑意,雙眼卻清楚閃爍著一種狩獵成功的興奮光芒,神情盡是一副陰謀得逞的模樣。


    “呃……”


    直到彼此的鼻尖距離不到五公分後,她才猛然察覺到自己被套話了。


    剛剛她不但親口承認她確實在閃躲他,而且還傻傻承認了她一點也不在意他離過婚,身邊還帶個孩子--


    他竟然對她設下了陷阱?


    現在她到底該怎麽迴答?如果她心中沒有鬼的話,就一定能馬上迴答他的問題,但問題是……問題是她根本就答不出來啊!


    見她小臉愈脹愈紅,整個人慌亂得連一句話都吐不出,簡凡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開心地笑了出來。他不禁湊到她的耳邊。


    “你再這樣不說話,我就要解讀成你閃躲我,純粹隻是因為很害羞無措,而不是討厭我喔”


    轟!


    他的話,讓她的臉瞬間變得更紅了。


    她這下意識的反應,簡直就是再直接不過的迴答,他不禁笑得更開懷了。


    “我是說真的,我很喜歡你,所以別再躲著我,我想以結婚為前提跟你交往,你覺得呢……”


    低聲開口道--


    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嚇得她瞬間全身僵硬,連唿吸都忘了,他卻理所當然的繼續告白,整個人也愈來愈靠近她,幾乎就要貼上她。


    “我喜歡你,我想要愛你、想要親近你、想要未來的生活裏有你、和你朝夕相處,每天都能看到你和小飛的笑臉,雖然未來或許會遇到變數,但我絕對不會辜負你,我可以對你發誓……”


    她眼楮睜得更大,心頭仿佛正在被千軍萬馬踐踏,各式各樣的情緒亂亂紛紛,早已厘不清那是什麽樣的滋味。


    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被人如此告白,她真的被嚇到了,她好想問他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確實,她一直都感覺得到他對她不同於其他人,但是她以為那是因為小飛喜歡和她親近的緣故,她可不敢花癡到以為他也喜歡她,沒想到……沒想到……


    不行,現在她頭好昏、心好亂、好害羞,完全不能好好思考,她必須找個地方冷靜一下,或是挖個洞把自己藏起來!


    “別害怕,你不用馬上答應我。”他微笑看著她呆若木雞的模樣,雖然胸有成竹,卻明白這時候強行逼迫反而會造成反效果,所以他聰明的選擇以退為進。“我隻希望我們以後能繼續好好相處,你也別再躲著我。”


    他的話多少解除了一點壓力,她雙頰豔紅,粉唇動了幾下卻始終發不出聲音,隻能心慌意亂的猛點頭。


    “希望我沒有嚇到你。”他很故意的補上這句。


    雖然她真的被嚇到了,但又不得不勉強的猛搖頭。


    “所以,你明天還會來上班?”


    她遲疑了兩秒,然後才再次的用力點頭。


    “那我送你下樓?”他有些渴望的盯著她的唇,暗暗思考著如果這時候吻她,會不會功虧一簣。


    她再次用力搖頭,哪裏還敢讓他送。


    她巴不得馬上從他眼前消失好不好!


    不等他再開口多講一句話,她連忙轉過身,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消失,誰知道他依然不肯把壓在門板上的大掌收迴,整個人依舊靠得她好近。


    她能夠清楚感覺到他把頭俯得更低、他的熾熱氣息又噴拂在她的耳廓上,讓她忍不住打從心底冒出一股顫票,差點就想伸手搗住耳朵。


    “我喜歡你,我真的是認真的,千萬別忘了今晚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的語氣裏夾雜著一聲歎息,漾著淡淡無奈,也漾著一抹顯而易見的渴求,接著他竟將唇瓣輕輕擦過她的耳廓,挑逗意味十足。


    如果說在這兒之前,她的心情是驚嚇大於害羞,經過他的唇這麽一刷,害羞指數自然是瞬間破表,就像個被獵人嚇到的春天小鹿,隻想逃之天天。


    瞬間,她全身一震,也不管他的手還撐在門板上,用力就把門板拉開,麵紅耳赤的往門外衝,幸虧同層的住戶剛好抵達,人才走出電梯,正好便宜她衝入電梯,瞬間逃得無影無蹤。


    看著她害羞逃竄的模樣,簡凡差點就要仰頭大笑,卻礙於鄰居經過,隻好禮貌性的微微一笑。


    一輩子的路是那樣的長,幸福的愛情卻是那樣的少,好不容易才遇見她,好不容易才終於觸碰到了幸福,他絕對不容許自己錯過。


    因為是她……因為就隻有她能讓他覺得幸福,所以為了不嚇跑她,今天他就先暫時忍耐親吻她的耳朵就好,來日方長,以後多得是機會的。


    撫著自己的唇,他輕輕的、壞壞的、邪惡的笑了。


    自從那夜之後,簡凡對她的態度一如往昔,就隻有她一個人覺得別扭,每次見麵都覺得又羞又慌,連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擺。


    她確實喜歡他,但他那種告白要她怎麽迴答嘛,難道她sayyes,他們就真的以結婚為前提開始交往了?


    這樣會不會太快了?會不會太突然了?他確定他真的想這麽做嗎?


    他對她……就真的那麽……確定嗎?


    雖然那天她受到驚嚇,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但事後她反覆思考,卻覺得怎麽可能會有人拿感情的事開玩笑,就算有,那也一定不會是他!


    但如果他是認真的,那小飛該怎麽辦?他會接受她嗎?還有他媽媽迴來了,正在爭取他的監護權,這時候她和簡凡在一起好嗎?


    除此之外她又該怎麽對其他同事,還有其他學生家長解釋,要知道他可是幼稚園裏最受歡迎的單身人父,要是他們真的相戀了,那真的會造成動亂的。


    這已經不是答不答應的事情了,而是牽一發動全身的大問題啊!


    就是因為牽扯的層麵太廣,所以她始終沒有辦法給他正確的答案,但不把話說清楚,那種暖昧不明的氣氛卻又偏偏讓人覺得坐立難安,尤其是每天小飛睡著後,與他獨處的那幾分鍾更是讓她覺得手足無措。


    似乎不管擺什麽表情都很緊張,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所以幾乎每一天她都在期盼周末假期的到來,因為隻有那兩天他們不必見麵。


    誰知道當她好不容易終於盼到了周末,一早他卻忽然打了電話過來,原來是幾分鍾前工作室的助理來電通知他,說下季內衣有幾款在版型上出了點問題,要趕緊到製造工廠解決,他不得不請她來加班。


    她雖然為難,但又無法拒絕,畢竟在她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是他無條件的伸出援手,何況她也不放心讓小飛一個人待在家。


    所以五分鍾後,她騎車抵達了簡凡所居住的大樓,童著簡凡給她的大樓遙控器和鑰匙,熟門熟路的上樓去了。


    “抱歉,突然要你來加班。”大門開啟後,簡凡立刻對著她一笑,雖然公事上出了問題,但能和她見到麵卻又讓人覺得開心。


    “沒關係,反正我今天剛好也沒事。”她佯裝若無其事,故意將目光越過他身側,看向悶悶不樂坐在沙發上的小飛,他的身邊還放著一個塞得鼓鼓的小背包,不禁微微挑眉。


    “我答應他今天要帶他去動物園,但是……”他苦笑。“他現在心情很不好,我怎麽哄都沒用。”


    她理解點頭。“那你明天還忙嗎?”


    “我一定會把事情在今天解決。”他承諾。


    “所以你明天會帶他去動物園?”


    “當然,但問題是他不信。


    不忍他一臉苦惱,她這才展顏一笑,推了推他的手臂。“放心吧,我會幫你跟他溝通,你趕時間就先出門吧,記得路上開車小心,再忙也要記得按時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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