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棠偷偷裝了一袋子,讓掌櫃的悄悄稱了重量,便往外跑:“相公,我出去轉轉。”


    沈慕祁聽她一叫相公,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買好米麵上去結賬,卻發現多出了五十文,麵色一黑:“掌櫃的,您算錯了?”


    “公子,你家娘子買了玉米種子,五十文。”掌櫃的笑吟吟的地攔在門口不讓他走。


    他家又沒地,她買種子幹嘛?這敗家的。沈慕祁痛心的地付了銀子,在街上轉了兩圈,最終在一家豬肉鋪前看見她。


    季海棠笑眯眯的走過來,親昵的拉著他:“喏,我剛要了些大骨頭和豬蹄兒,這麽多才十五文。”


    沈慕祁臉更黑了,數一文錢心痛一下,付過帳後,拉著季海棠到一邊:“你個敗家女人買這麽多東西幹嘛,走,跟我去退了玉米種子。”


    “為啥?我不去。”季海棠雙腳生根,任他怎麽拽都不動彈。沈慕祁惱怒地瞪她一眼:“我家沒地!”


    沒地?農村不是家家都有地嗎,他家怎麽沒地?


    沈慕祁輕哼一聲,氣唿唿的地往迴走。


    這人咋陰晴不定的,沒地就沒地,氣什麽?季海棠百思不得其解,拎著東西快步跟上,瞧見他悶聲不吭的地走著,忍不住發問:“喂,銀子沒了再賺不就是了,下次還賣給那冤大頭。”


    沈慕祁冷哼著不理會,連看她都不看了。季海棠心中納悶,他這是哪根筋不對了?


    季海棠迴到家,放下東西便帶著背簍出門摘蘑菇去了。


    柳氏見沈慕祁臉色不大好看,蹲著水杯擔憂的詢問:“慕祁,咋了,和海棠吵架了?”


    沈慕祁忍著沒發作,接過水杯:“和個瘋子有什麽可吵的,娘,我沒事。”話音剛落,響起敲門聲。


    沈慕祁去開門,一見來人,微不可見的皺眉:“村長來了。”


    半個時辰後。


    正是晌午,季海棠滿載而歸,一進門便見村長坐在院子裏,正說著什麽,柳氏母子倆的表情都不太好。


    村長趙來副看向她,套近乎的地笑道:“慕祁媳婦迴來了,我正和你婆婆說呢,你們家三口人,沒有地怎麽成,正好村裏有塊地,就便宜賣給你們家了。”


    這是好事,但這種好事這麽落到他們頭上了。季海棠看了沈慕祁一眼,後者不滿的地提醒:“那塊地不好開墾,可能種不出莊稼,我們不會買的。”


    季海棠見柳氏沒出聲,但想法應與沈慕祁相同。她一挑眉,看向村長:“地在哪兒?之前有人種過嗎,你打算賣多少錢?”


    趙來福是什麽人,從上次見死不救的事兒就看得出了。要她吃這個虧可以,但她也不傻。


    村長聽出點眉頭,將地的情況一一講述。沈慕祁小聲嘀咕:“是種過莊稼,一年到頭也沒打點糧食。”是故他們即便不要地,也不想買。


    季海棠略微思索:“這地我們買了,地旁邊那座矮山我們也要了,但這山和地,一同一兩銀子,同意就成交,不同意就算了。”那塊地不重要,那座矮山才是她想要的。


    那山靠近神隱山,山裏也有獵物與藥材,她也方便種些東西。何況今日買了種子,也該種下了。


    村長連聲答應,季海棠從沈慕祁身上拿來銀子,交給村長。村長笑吟吟的地走了。


    “季海棠你瘋病犯了?那塊破地要一兩銀子?那塊地若好,輪得到我們嗎?”白白浪費那一兩銀子,夠他們吃兩個月了,這敗家女人。


    柳氏在旁也不知勸還是不勸,滿臉糾結:“慕祁,你別怪海棠……”,但那地著實不應當買啊。


    季海棠擺擺手,懶得解釋:“我買來自然有用,娘,你去做飯吧,把這蘑菇和野 雞一起燉了。”


    沈慕祁要被這瘋子氣死了,敗家,隻知道吃,八兩銀子給自己找罪受。正在曬蘑菇的季海棠倏然打個噴嚏,下意識看向他。


    “嗷!你個死婆娘敢打我,我不揍的你滿地求饒,我就不姓田!”


    “你再敢動我閨女一下,我和你拚命!”季海安撕心裂肺的哭泣聲隨之響起。


    趙氏跪在院子裏,緊緊抱著奄奄一息的季海安。田氏在旁添油加醋,張氏氣的得破口大罵,季海歌冷笑著看熱鬧,忽然見一身影走近來,輕哼一聲。


    “這不是季海棠嗎,都嫁人了還迴來幹什麽,給你妹妹收屍的?我說你來了也沒用,這藥罐子活不長了,她死了你們也不用費心了,這不挺好的嗎?”


    季海棠眸光一寒,微低的聲音透著無形的壓力:“你死一死對我來說更好。”目光灼灼,氣勢逼人。


    季海歌沒來由的心驚,嚇得後退半步,饒是不服氣,卻不敢多言。


    趙氏猶如抓到救命稻草,抓住季海棠的衣擺,仰頭道:“海棠,你妹妹她……”


    適才季海安在院中走動,不知怎的碰到田氏,田氏一巴掌下來,險些沒打死季海安。趙氏護犢子的衝上去與田氏扭打,踩瘸了一隻母雞,這才使張氏不依不饒,要斷了安安的藥。


    張氏不心疼孫女兒媳婦,偏心疼那隻下蛋的老母雞。季海棠冷笑一聲,懶得再看他們的嘴臉,從趙氏懷中抱走安安,朝外走去。


    柳氏見她抱著安安迴來,快步走上前,一見安安的模樣,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這是怎麽了……”


    季海棠將安安放在床上,轉身走到院子裏拿了背簍和刀出門:“幫我照看下安安,誰來都別開門,包括我娘。”


    趙氏沒能力保護安安,那她來保護。


    安安的病自打出生便有,要根治不容易,且現在受到重擊,要好生調理。


    季海棠進山便采摘山藥,越往內山走,野獸出沒的足跡越是清晰。腳印大且深,但隻有一排,應當是中大型野獸獨自行走過。


    她拿出鐮刀,環視四周,見一黑牛雄赳赳的盯著自己,舔了舔下唇,眼裏掠過一抹精光。這麽大個,若抓迴去,足夠他們吃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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