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家當？”
芳姑與這個兒子生活的時日長了才知曉他是個什麽脾性，眼下別說是李家沒有家當，就是有，她也不會給他。
“你不會自己私吞了吧？”
“你給我滾！”
可見兒子真的如她所言離開了家，芳姑的眼眶又瞬間紅了起來，“我這是作的什麽孽啊？！”
等到了半夜，旁邊人家養的狗突然叫了起來，聲音甚大，她左右翻身睡得頗為不寧，一會兒夢到老夫人指著她的鼻子問她為什麽要背叛她，一會兒又是自己的兒子被賭坊的人追著要債…
直到早上，天微微發亮，胡同口來了一隊官差，徑直奔著她這兒。
咚咚咚……
敲門聲喚醒了正在做噩夢的芳姑，起身穿衣走到院子裏卻發現是官差。
以為是自家兒子又犯了什麽事兒，當即問道：“官爺可有什麽事？”
“芳姑？”
“正是。”
“帶走！”官差不由分手上手便擒了芳姑。
“你們為什麽抓我？！”
“為什麽？身為奴籍你居然敢私自處理了年邁的主人家而後私逃，要我說，你這膽子還真夠大的。”
芳姑一聽，便知道自己這些天來為何一直深感不安…自己的歸屬人已經死亡，可自己還是奴籍，按照律法她是要自覺迴到奴所等著新主人的認領…原以為李家覆滅後，自己這樣的小人物不會有人關注，可誰知道。
“哎…”芳姑長歎了一口氣，迴頭看了看那個住過幾天的小院子，心中暗想，“我這一去，我兒可怎麽辦…也不知道現在他在哪裏，倘若晌午迴來沒有飯吃餓到了怎麽辦。”
滿腦子混混沌沌的芳姑迴到奴所，直到三日後，她被通知自己被人點名要走了，這才晃了晃腦袋，重新站了起來朝著外頭走去。
領她的人背對著她，但看身影，卻是有些熟悉。
“芳姑姑不走還等著小翠叫您呢？”
原來那人正是李遲遲身旁的小翠。
“這是…”
“是夫人的意思，您做好最壞的打算。”小翠有些憐憫地看了一眼芳姑姑，如果當初芳姑沒有在老夫人身邊添油加醋說夫人的不是，沒有將那香包施計送到自己這裏害的夫人落胎，現如今又哪裏會落得這步田地。
芳姑的眼皮抖了一下，迴想起那日李遲遲氣死老夫人的情形，腿竟然有些發軟。
當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時候，她兒子正拿著檢舉她得來的賞錢在賭坊裏玩兒得高興，“沒想到啊…那老家夥還值幾個錢，嘿嘿嘿…”
芳姑隨著小翠登記完文書見到李遲遲時，李遲遲正在看她養的海棠，開得甚是鮮豔，一朵一朵的惹人喜愛，見小翠將人帶了迴來，這才將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咱們這是又見麵了…芳姑姑這幾日過得可還好？”
“勞夫人惦記，尚可。”
“那便好，我這楊府剛小翠帶她去王婆那裏，看看有什麽活計可做的。”
“是。”
自打李遲遲麵見過皇帝請求她自立一府之後，這小楊府變成了項縣最熱鬧的一個地方，平日裏好些個離得近的官太太都願意來她這裏。
她們嘴上說不上來為什麽喜歡來這裏與李遲遲聊些有的沒的，但她們心裏知道，她們是羨慕這個敢於戰前休夫的楊七娘的，更不用說楊家幾子在這次清理叛軍中的優秀表現。
這天一大早，芳姑便找到了小翠。
“小翠…夫人到底打算怎麽處置我？”
小翠搖搖頭，“夫人心裏怎麽想的小翠也不知道，您眼下別想那麽多。”隨即又想到是不是那些新人兒不知道芳姑的過往暗中給她氣受了？於是開口問道：“是有不開眼的欺負您了？”
“沒有…隻是我這心呐一直放不到肚子裏去，自打進府，我就沒睡過一天的踏實覺，總想著以前的那些事兒，惦記著府外的人，這滋味當真不好受…”
看著芳姑耳鬢已經有了幾根銀絲，小翠到底是有些不忍心開口勸慰道：“我替你問問夫人吧…”
“那就多謝了。”芳姑佝僂的身子朝前走去。
李遲遲聽到小翠問她關於芳姑的事情，隻是迴道：“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好懲罰。”
楊七娘關於芳姑的記憶便是如此，那個時節李宏侃正因為退敵有功被皇上大家讚揚，而她這個正經的發妻卻被芳姑關在一間陰暗的小屋子裏逼迫她簽下合離書，李遲遲想，當初若不是楊老爺子還在世，扔給楊七娘的隻怕便是一紙休書了。
到頭來，楊七娘的屍體迴不得楊家，也進不了李家，楊七娘閉眼前迴想的全都是那日她站在李宏侃身旁鼓舞他守城的樣子…
小翠見李遲遲根本不給出解決的法子隻好默默地退了下去，李遲遲也不管她，隻是又看著那花兒發起了呆。
又過了幾年，新上任的項縣縣太爺的夫人前來拜訪李遲遲，想著到底是一方父母官，不見不合適，便讓小翠引了人過來。
“楊夫人好。”
聽到這聲音，李遲遲呆了呆。
“靈妙？”
自己沒去找她的麻煩她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嗬嗬…承蒙楊夫人還記得我。”
幾年沒有見到的靈妙看起來臉色還算不錯，整個人的氣質也變了不少，如果不是李遲遲之前認識她，完全看不出來她以前的身份。
“坐吧。”
靈妙坐了下來打量這李遲遲，“哎…當年還是夫人手段高超，都是靈妙的不懂事兒，還望夫人能原諒。”
“原諒？你又沒能進李家的門，我原諒你什麽？倒是我應該恭喜一下你？終於達成所願。”
靈妙有些尷尬，可一想到自己因為李遲遲的緣故所受的苦，又笑了起來。
“夫人說的是，靈妙自問無愧於心。”
李遲遲不願與她在這兒磨嘴皮子，索性推脫自己還有家事要忙讓小翠將人送了出去。
山不轉水轉，就在李遲遲以為拿靈妙什麽辦法的時候，她在山腳下碰到了帶著兒子出來踏青的靈妙。
“小翠…你瞧瞧，那位小公子像不像那個誰？”
小翠抬眼望去，隻見那小小的人兒活脫脫就是個消瘦版的李宏侃。
芳姑與這個兒子生活的時日長了才知曉他是個什麽脾性，眼下別說是李家沒有家當，就是有，她也不會給他。
“你不會自己私吞了吧？”
“你給我滾！”
可見兒子真的如她所言離開了家，芳姑的眼眶又瞬間紅了起來，“我這是作的什麽孽啊？！”
等到了半夜，旁邊人家養的狗突然叫了起來，聲音甚大，她左右翻身睡得頗為不寧，一會兒夢到老夫人指著她的鼻子問她為什麽要背叛她，一會兒又是自己的兒子被賭坊的人追著要債…
直到早上，天微微發亮，胡同口來了一隊官差，徑直奔著她這兒。
咚咚咚……
敲門聲喚醒了正在做噩夢的芳姑，起身穿衣走到院子裏卻發現是官差。
以為是自家兒子又犯了什麽事兒，當即問道：“官爺可有什麽事？”
“芳姑？”
“正是。”
“帶走！”官差不由分手上手便擒了芳姑。
“你們為什麽抓我？！”
“為什麽？身為奴籍你居然敢私自處理了年邁的主人家而後私逃，要我說，你這膽子還真夠大的。”
芳姑一聽，便知道自己這些天來為何一直深感不安…自己的歸屬人已經死亡，可自己還是奴籍，按照律法她是要自覺迴到奴所等著新主人的認領…原以為李家覆滅後，自己這樣的小人物不會有人關注，可誰知道。
“哎…”芳姑長歎了一口氣，迴頭看了看那個住過幾天的小院子，心中暗想，“我這一去，我兒可怎麽辦…也不知道現在他在哪裏，倘若晌午迴來沒有飯吃餓到了怎麽辦。”
滿腦子混混沌沌的芳姑迴到奴所，直到三日後，她被通知自己被人點名要走了，這才晃了晃腦袋，重新站了起來朝著外頭走去。
領她的人背對著她，但看身影，卻是有些熟悉。
“芳姑姑不走還等著小翠叫您呢？”
原來那人正是李遲遲身旁的小翠。
“這是…”
“是夫人的意思，您做好最壞的打算。”小翠有些憐憫地看了一眼芳姑姑，如果當初芳姑沒有在老夫人身邊添油加醋說夫人的不是，沒有將那香包施計送到自己這裏害的夫人落胎，現如今又哪裏會落得這步田地。
芳姑的眼皮抖了一下，迴想起那日李遲遲氣死老夫人的情形，腿竟然有些發軟。
當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時候，她兒子正拿著檢舉她得來的賞錢在賭坊裏玩兒得高興，“沒想到啊…那老家夥還值幾個錢，嘿嘿嘿…”
芳姑隨著小翠登記完文書見到李遲遲時，李遲遲正在看她養的海棠，開得甚是鮮豔，一朵一朵的惹人喜愛，見小翠將人帶了迴來，這才將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咱們這是又見麵了…芳姑姑這幾日過得可還好？”
“勞夫人惦記，尚可。”
“那便好，我這楊府剛小翠帶她去王婆那裏，看看有什麽活計可做的。”
“是。”
自打李遲遲麵見過皇帝請求她自立一府之後，這小楊府變成了項縣最熱鬧的一個地方，平日裏好些個離得近的官太太都願意來她這裏。
她們嘴上說不上來為什麽喜歡來這裏與李遲遲聊些有的沒的，但她們心裏知道，她們是羨慕這個敢於戰前休夫的楊七娘的，更不用說楊家幾子在這次清理叛軍中的優秀表現。
這天一大早，芳姑便找到了小翠。
“小翠…夫人到底打算怎麽處置我？”
小翠搖搖頭，“夫人心裏怎麽想的小翠也不知道，您眼下別想那麽多。”隨即又想到是不是那些新人兒不知道芳姑的過往暗中給她氣受了？於是開口問道：“是有不開眼的欺負您了？”
“沒有…隻是我這心呐一直放不到肚子裏去，自打進府，我就沒睡過一天的踏實覺，總想著以前的那些事兒，惦記著府外的人，這滋味當真不好受…”
看著芳姑耳鬢已經有了幾根銀絲，小翠到底是有些不忍心開口勸慰道：“我替你問問夫人吧…”
“那就多謝了。”芳姑佝僂的身子朝前走去。
李遲遲聽到小翠問她關於芳姑的事情，隻是迴道：“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好懲罰。”
楊七娘關於芳姑的記憶便是如此，那個時節李宏侃正因為退敵有功被皇上大家讚揚，而她這個正經的發妻卻被芳姑關在一間陰暗的小屋子裏逼迫她簽下合離書，李遲遲想，當初若不是楊老爺子還在世，扔給楊七娘的隻怕便是一紙休書了。
到頭來，楊七娘的屍體迴不得楊家，也進不了李家，楊七娘閉眼前迴想的全都是那日她站在李宏侃身旁鼓舞他守城的樣子…
小翠見李遲遲根本不給出解決的法子隻好默默地退了下去，李遲遲也不管她，隻是又看著那花兒發起了呆。
又過了幾年，新上任的項縣縣太爺的夫人前來拜訪李遲遲，想著到底是一方父母官，不見不合適，便讓小翠引了人過來。
“楊夫人好。”
聽到這聲音，李遲遲呆了呆。
“靈妙？”
自己沒去找她的麻煩她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嗬嗬…承蒙楊夫人還記得我。”
幾年沒有見到的靈妙看起來臉色還算不錯，整個人的氣質也變了不少，如果不是李遲遲之前認識她，完全看不出來她以前的身份。
“坐吧。”
靈妙坐了下來打量這李遲遲，“哎…當年還是夫人手段高超，都是靈妙的不懂事兒，還望夫人能原諒。”
“原諒？你又沒能進李家的門，我原諒你什麽？倒是我應該恭喜一下你？終於達成所願。”
靈妙有些尷尬，可一想到自己因為李遲遲的緣故所受的苦，又笑了起來。
“夫人說的是，靈妙自問無愧於心。”
李遲遲不願與她在這兒磨嘴皮子，索性推脫自己還有家事要忙讓小翠將人送了出去。
山不轉水轉，就在李遲遲以為拿靈妙什麽辦法的時候，她在山腳下碰到了帶著兒子出來踏青的靈妙。
“小翠…你瞧瞧，那位小公子像不像那個誰？”
小翠抬眼望去，隻見那小小的人兒活脫脫就是個消瘦版的李宏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