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神荼封了桃止山後,謝必安並非沒想過要出來,隻是衝不破那層封印,所以隻好一直待在了桃止山。


    範無咎曾去看過他,隔著封印,謝必安說他很想迴地府,範無咎卻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不過就是想念八殿而已。”


    於是整整兩百年,黑白無常都隻有無咎一人,他不是個會表露心思的人,以至於我們都覺得他一個人似乎也完全能應付得過來。


    直到有一迴,玉衡路過無常司,發現範無咎累癱在了地上……


    為此,玉衡還指責眾閻王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別人不說,就不過問,也忒無情了。


    其實我也並非沒有過問此事,隻是範無咎老說不用過於擔心,我也就真的天真的沒有再去操心了,加上人員調動也並非我所主管的事。


    兩百年後,桃止山封印破碎,謝必安衝了出來,還抱著自己已近殘廢的胳膊。


    消息傳到地府時,所有人都小小的吃了一驚,本來還琢磨到哪兒物色一人來接任白無常,到此看來,竟是不用了。


    然而,謝必安沒有像我們期待的那樣迴到陰間來,反而,我們等了好些日子也沒有見他出現在陰間。


    想到謝必安衝出封印時受了傷,我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妙,一出門卻見黃鸝往桃止山去了,顯然必是八殿派去的。


    既然黃鸝已經去了,那我也沒有必要操這個心了,但八殿此舉還是有些令我意外。


    鬼帝神荼的行為,其實已經表明再也不想讓兒子任白無常的意向,地府的諸位閻王也都不執著,既然當爹的拘著兒子不放,倒不如思考到哪兒去尋覓接班人。


    不止我,就連穀衣也有些驚詫。


    “沒想到,八殿還派人去桃止山了。”


    “共事幾萬年,別人受傷了,怎麽著都得關心一下吧?”歌歌不以為意。


    穀衣眼神飄忽,道:“那可是八殿,別說共事幾萬年的神仙了,隻要不是什麽危害蒼生的大事,她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可我看著八殿挺好的啊,不像你們說的那麽冷酷。”


    歌歌似乎從第一次見到八殿,就很有好感,不過我也發現了,她對所有麵貌姣好的人都態度十分友好,無論男女,也無論鬼怪。


    沒等她沉醉完八殿的美麗,另外一位神仙人物又出現了。


    我見她眼前一亮,一迴頭卻發現是多日不見的曆寒,自打上次討論了偷扇人的事後,他離開也有好幾月了。


    “莫非你也是聽說必安那家夥破了桃止山的封印,才迴來的?”但是看熱鬧不符合曆寒的作風。


    曆寒道:“他破不破封印的,我可一點不關心。”


    “倒也是。”


    “眾生濁最後一塊消失了。”


    曆寒帶來的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消息,就連我都知道此事的嚴重性,這兩百年,他的足跡遍布六界,將四下流離的眾生濁收迴五濁惡世,為的正是六界安寧。


    那些濁氣一旦落入其他地方,小則讓人發瘋喪命,重則讓一方生靈都不得安生。


    也有遇到不少妖怪誤食眾生濁的,還以為撿了寶,法力在短時間內就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殊不知等著他的會是九死一生。


    每次審鬼時遇到一些因為沾染了眾生濁而亡的妖怪,我難免都要歎上一聲,世界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啊,輕輕鬆鬆就得了數千年法力。


    可那些散去的濁氣無論是被人吸收還是衍生成別的東西來,總還是有氣息存在,不至於找不到。


    消失了,意味著連氣息都不見了,這實在是一樁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五殿一聽說這事就匆匆趕到了五濁惡世,同去的還有我和曆寒,曆寒指著海上的五濁惡世,眾生濁缺掉的那塊不算顯眼,但卻很重要。


    曆寒:“這最後一團濁氣,若是落入了有心之人手裏,會修煉出什麽怪物來,可就不得而知了。”


    五殿點頭,凝神思索。


    “的確是件麻煩事,可六界生靈眾多,居心叵測者不可謂不多。”


    二人商討了半天,似乎也沒得出什麽切實可行的策略,倒是叫來了十殿,希望他能加緊對五濁惡世的巡邏。


    十殿卻道:“這兩百年來,我可是日夜都守著這殘缺的五濁惡世。”


    言外之意是說,根本不用你們二人提醒,我十殿也會看著這裏的,誰讓我離它最近呢。


    日夜都守著,我忽然想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兒,便脫口而出:“那你不是時時都見到二殿咯?”


    十殿眼神怪異,道:“三殿難道不知道,二殿迴一次五濁惡世,就會去你那兒一次嗎?”


    啊……我忽然有些尷尬了,我還真不知道,隻當曆寒來看我的次數要比去五濁惡世來得少。


    五殿輕咳了兩聲,道:“既然二殿也迴來了,我們也該共聚商討一下近來陰間的大事了。”


    共聚,商討,您直說又要召集議事嘛。


    我細數過去兩百年來,五殿僅召集過所有人兩迴,比之從前的確少了許多。


    畢川很遠就看見了我,朝我笑了許久,我也迴了他一笑,忽然卻覺得旁邊投來冷光,一轉頭卻發現什麽都沒有,曆寒在和其他走來的閻王客套。


    “聽說眾生濁缺了一塊?”畢川問我。


    “對啊,你們都知道了吧?”


    “八殿知道後,立刻就傳令所有閻王都要留意六界異常。”


    “她總是行動迅速。”


    就連謝必安破出桃止山受傷的消息,也是她最先派出黃鸝去查探情況。


    我以為五殿召集大家一起,要討論的是眾生濁消失的事,結果從頭到尾,都沒人提眾生濁的事,倒是將五方鬼域的情況掰扯了很久。


    七殿說沒有想到穆判去北方鬼域,一去就是這麽久,八殿卻說北方鬼域本就形勢複雜,穆判能維持如今的局麵已是不易。


    鬼域勢力到底如何,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泉兮有多難纏,我卻是十分曉得。


    我見大家各抒己見,隻好發出了自己的感慨,為什麽鬼域所有事都得交給地府來辦呢?天界也真是夠閑的。


    此言論一出,眾人皆愣住,隨後紛紛笑我想得太簡單,天界要統領六界,要忙的事兒太多了。


    我笑著點頭,心裏卻是另外的想法,連大殿都能經常往天界跑,去找天帝下棋喝茶,能有多忙?


    也許其他人都跟我有一樣的看法,卻礙於種種原因不肯說罷了,歎呐。


    提到鬼域,就不免順帶說一句謝必安的事兒,眾人都擺明了覺得他是思卿心切衝動行事,可是對著八殿的冷臉,依舊不敢說破。


    素知八殿最厭人家將她與兒女情長的俗事扯到一塊兒。


    黃鸝迴得及時,偷偷在八殿耳邊說了幾句什麽,讓她的臉色看起來凝重了幾分。


    一旁的七殿八卦心肆意,偷偷扯了我問:“八殿先前派黃鸝去桃止山是為了謝必安吧?”


    “看起來是,否則她去桃止山做什麽?”


    曆寒咳了兩聲,示意我不要竊竊私語,我立刻端坐迴原位。


    我留心到八殿的神情,自從黃鸝來過之後,就一直沒有鬆緩過,大約是桃止山那邊發生了什麽不太好的事?


    本著朋友之義,議事完畢後,我追上了八殿。


    “桃止山那邊出事了嗎?我看你臉色不大好。”


    “是有些蹊蹺的事,不過,現在還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麽,有人看到謝必安出來後的確是朝著迴陰間的方向走的,可他卻消失了。”


    “消失了?!”


    今兒到底什麽日子,一會兒眾生濁消失,一會兒謝必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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