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餘映蘇醒的這段時間,曆寒去了北鬥星宿一趟。


    玉衡有親眼目睹當日曆寒抱著餘映絲毫沒有反抗壓上天界的場景,以為大殿帶走他二人後,他們可能要隔好久才能再碰麵。


    但是曆寒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時,玉衡卻覺有些不對勁。道:“你身上的戾氣少了,莫非是共生咒的原因?”


    “也許是,也許不是。”曆寒找了個地方拂袖坐下,道:“我近來反噬消減了不少。”


    玉衡大驚:“反噬消弱?我看看。”說著就捉住了曆寒剛端起茶杯的手,氣息流動間,純淨平穩了不少。


    “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突然就不受反噬了?”


    “我要是知道,就不問你了。”


    玉衡自然是高興的,隻要曆寒不再受反噬,那天下真的就可以太平了。“管它什麽原因呢!這也許就是佛家所雲的機緣。”


    “我隻怕,萬一真的是因為共生咒,那反噬豈不都轉移到了餘映身上?”


    “餘映姑娘現在如何?”


    “還是沒醒。”


    “那她可有受到反噬的跡象?”


    曆寒搖搖頭,他每日隻要一有空就守在餘映身邊,觀察她的恢複情況,均一切順利良好。


    玉衡道:“我說你這個人啊,這不都是好事嗎?瞎擔心那麽多做什麽?”


    “萬一……”


    “哪兒那麽多萬一,你還是滾迴去當你的閻王爺吧,我真懷疑是不是大殿怕你累著,給你的活兒太少了?有功夫想那麽多萬一。”


    曆寒眉頭一擰,這玉衡說話越來越大膽了,也不怕自己順手把他給剁了,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也確實不太會那樣做了,他險些就失去了餘映,如果餘映喜歡,他也不是不可以從此做個善人,至少形式上該像個真正的好人。


    隻是這內裏嘛,本性難移了,曆寒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曆寒拿出鴻鵠之羽,玉衡問這是何意?


    “這鴻鵠之羽,我思來想去還是寄放在你這裏較為妥當,地府陰氣重,餘映身上又有封印,所以不宜再戴著了。”


    玉衡細細收好鴻鵠之羽,道:“也對,沒有地方能比北鬥星宿更適合存放了。”


    北鬥星宿是星輝聖光最純淨的地方,哪怕隻是普通的刀刃,在這裏存放上百年,也會變得鋒利十倍。


    “說來,我細細琢磨驚濤一事,越發覺得可疑。”玉衡認為,餘映並不像是那種會為了個人私利就發動這種驚天禁術的人。


    曆寒道:“驚濤是我教她的沒錯,隻是,如果隻是為了衝破結界,就動用禁術,也實在不像她的性格。”他比誰都清楚,相較於大多神仙,餘映要心軟太多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我也無從得知她發動禁術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曆寒想起,當時他似乎察覺到了有什麽不速之客闖入鳳麟洲,所以跑去追蹤了,結果可疑之人沒有追到,腳下卻已經是洪水泛濫。


    “等她醒來問問她不就好了?”


    “我已經將她記憶封存了。”


    玉衡狐疑,心道你這麽著急做什麽。


    “那些過往,她忘了也好。”曆寒說著,眼神暗淡了一些,這話到底還是有些違心。


    這時,空蕩蕩的閻王三殿內,餘映睜開眼睛,一臉茫然。前一刻她還在鳳麟洲和鬼怪們嬉戲,這怎麽突然就睡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餘映走出殿外,發現四周森然,遊魂飄蕩,她不由得輕微顫抖了起來。


    “這到底什麽鬼地方啊?”


    “你醒了!”不知道有誰忽然從一旁竄出來,一臉驚喜。


    隻見跳出來的是一個帶著神秘微笑的男子,一身簡單服飾,卻叫人不能用平凡來形容。


    “你是?”餘映問。


    “叫我畢川就好,我是你同僚。”


    同僚?餘映更加迷糊了,她這到底是到哪兒了……


    “請問,這裏是哪兒啊?”


    自稱畢川的人又笑了,說:“這裏是地獄。”


    地獄?“我死了?”餘映一想又覺不對,她怎麽死的?怎麽絲毫印象也沒有。


    “瞧你瞎說什麽?你可是十殿閻王之一,身在地獄,豈不理所應當。”


    餘映眉頭擰成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形狀,“瞎說的是閣下吧?我可是弱水,不是閻王爺。”她想起夥伴們的傳言,說閻王多麽可怕陰森,於是趕緊跑迴內殿,照了照鏡子。


    左看右看,自己模樣還是從前那般,沒有變成什麽陰森可怕的形態。


    畢川看著餘映的舉動,覺得煞是有趣,這麽個活寶,怎麽會是發動禁術意圖滅了六界的人呢?


    畢川想到了曆寒,這些事的緣故啊,可能很難知道了。


    若不是大殿有召集所有人,再三叮囑不要泄露餘映失去記憶的事,畢川可能就頂不住餘映的追問,將什麽都招了。


    餘映問了畢川許多問題,都被他巧妙地繞開了,一會兒說這兒花海美,一會兒說忘川的紅霞美,一會兒說白無常暗戀著八殿……


    大殿察覺到三殿這邊有動靜,猜測可能是餘映醒了,於是便朝這邊來了,心裏有些打退堂鼓,這餘映醒得早了些,曆寒又恰好不在,有些謊,他還真拿不準如何圓。


    “畢川,你在這兒做什麽?”言下之意就是,地府近來如此繁忙,你倒跟個沒事人是的。


    “我這不是關心關心三殿嘛?畢竟以後也要時常碰麵的。”


    餘映耳朵一動,問:“三殿?是誰?”


    “就是你啊。”畢川拿食指輕輕點了一下餘映的額頭,覺得她的樣子比方才更傻了。


    “我?三殿閻王,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我要迴鳳麟洲去!”餘映覺得繼續糾纏下去,隻會攪得自己更加頭痛。


    見餘映飛走,畢川想立刻去阻攔,大殿卻道:“不急,她會迴來的。”


    餘映不知道,曆寒在自己身上加了限製,隻要她靠近陰間結界處,就會頭痛欲裂,難以行動。


    那時候的餘映還不知道哪裏是陰間的出口,路上隨便逮了個一身白衣的人來詢問,才知在忘川盡頭。


    謝必安是好脾氣的,見一個麵生的姑娘抓著自己問陰間出口,他自然很禮貌地就指出了方向。


    可是見餘映遠去,謝必安才忽然反應過來,這人,他好像在哪兒見過……


    想了許久,他才想起,她是當初曆寒與地府眾人開戰時,急匆匆趕來救下了穆時州的人,如此說來——


    謝必安再次扭頭,自言自語:“她是新任的三殿閻王!”但是餘映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遠方。


    曆寒離開北鬥星宿迴陰間時,恰好看到餘映站在忘川盡頭,一臉痛苦,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雖然限製是他親手設下的,可是他也不願見她受太多苦。


    “餘映!趕緊跟我離開這兒!”


    餘映已經沒有什麽力氣說話,隻任由曆寒將自己抱走,帶迴了三殿,此時,大殿還在那兒等著。


    一旦遠離了陰間結界,餘映的頭痛也好了許多,可是她還是好奇這個一臉焦急抱著自己的男子是誰,還有餘映,又是誰……


    餘映靠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便恢複了,探頭探腦地看著曆寒,問:“這位仙家,請問怎麽稱唿?”


    被問到的人,臉色突然變得非常不好,大殿見狀,立刻笑盈盈地過來解答:“他是二殿楚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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