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鳳麟洲時,我和曆寒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


    “不是說小和尚和阿弱私奔了嘛。”


    “對對對,我也這麽聽說的,還說孩子都抱了倆了。”


    “你們胡說八道什麽,我可聽河神說了,阿弱是曆劫去了。”


    “曆劫?去做凡人啦?那還不是要嫁人生孩子的嘛。”


    ……


    我扯了扯曆寒的袖子,叫他聽這些說法,他卻置若罔聞。“無趣。”


    “哪裏無趣了,不很好玩嗎?”


    “河神。”曆寒沒有行禮,看到河神來隻是禮貌性地叫了一聲。


    河神看著我,然後又將視線移往下移,停在了我拉扯著曆寒袖子的手上。“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我笑嘻嘻地放開了曆寒,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拉。


    河神將我與曆寒叫到了往日修行的地方。


    “阿弱修為頗有長進啊。”河神都未試探我便知道了,我有些驚訝。


    “義淨是個不錯的師父,你以後就跟著他修行吧。”


    雖然我不是不願意跟著曆寒修行,但河神這話來得突然,我實在有些失落。我問:“為什麽?”


    “我隻收無欲無求之人做弟子。”


    我還要再說什麽,曆寒卻阻止了我,道:“河神的意思,我清楚,我們該去開辟獨自修行的道路了。”


    “去吧。”河神揮手,像是要趕人。


    “我不走。”


    河神看我可憐兮兮的樣子,又道:“並不是要趕你走,弱水河還是你家啊。”


    我這才放心下來,心想著沒道理我跟曆寒跑出去一趟,就無家可歸了吧。


    以前交好的精靈妖怪都跑來找我,問我這些日子去哪兒了,我也如實迴答,但它們似乎不太相信,非把我拖到山鬼麵前去,叫他驗一驗我話裏的真偽。


    山鬼這廝果然不是什麽善茬,一見我就往我身上嗅,直言道:“阿弱,我還真是高估了你,出去浪蕩這麽久,竟然還沒成事。”


    眾人皆問:“成什麽事兒?”


    山鬼神秘一笑,道:“孤男寡女還能成什麽事?”


    眾人瞬間明白過來,都圍到我身邊來嘰嘰喳喳起來。有人問我有沒有見過小和尚沒穿衣服的樣子,也有人問我小和尚突然留迴了頭發是不是因為我……


    臨了,山鬼還將我從前輸掉的那箱珠寶抬了出來,說他等我迴來取。


    我站在弱水河畔,想著我那箱子珠寶,忽然記起時州有說過,可以帶我去海底撈珍珠,那裏的珍珠都又大又圓,應有盡有。


    其實,輸給山鬼的那箱,我倒也不是那麽在意了,唯一不舍的是那畢竟是耗費了我很多年的時光收集的,我本打算拿它們來裝飾窗帷的。


    曆寒見我許久未迴,便出來尋我。


    “去哪兒了?”


    “山鬼那兒。”


    “少去鬼混。”


    我癟嘴,道:“你怎麽跟河神說得一樣,他們也不過就是玩鬧一些,又不是什麽壞人。”說起來從前捉弄小和尚的不少法子,都是從他們那兒學來的,當然次次都是重拳打到棉花上。


    “聽話。”


    人間一趟,我懂了不少的事,當然也包括山鬼提到的事,他說隻要我把小和尚睡了就還我珍寶,我尋思著這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從何入手卻令我感到為難。


    但曆寒顯然沒有給我任何機會,即便迴了鳳麟洲,他還是督促著我修煉法術。


    “我可以歇兩天嗎?我現在已經可以打敗鳳麟洲大半的妖物了。”我把脖子掛在曆寒的手臂上,裝吊死鬼。他順手扯了扯我耳朵道:“不可以。”


    “那什麽時候才可以歇啊?”


    “等你到天虞山附近可以自己用法力為止。”


    我一聽就知道是遙遙無期了。


    曆寒說:“你要是偷懶,我就離開鳳麟洲不迴來了。”


    “那我跟著你離開。”


    “你跟得上我?”曆寒說完化一陣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正來氣,他又出現了。


    “你把今天我教你的學會,我可以滿足你一個心願。”


    滿足我一個心願?那我可以霸占你的床嗎?不知道為何,以前能夠坦然說出來的話,如今倒扭捏起來了。


    “那我可以去地府嗎?”


    “找穆時州的話,不可以。”


    我還真的有些納悶了,同樣是地府的人,為什麽他對孟戈之流沒什麽意見,但凡我提到時州,他就板著一張臉。


    我道:“你是跟他結了多大的梁子?這麽針對?”


    “練你的法術!”曆寒將我推到了弱水河裏,我瞬間化為弱水與之混合到了一起,今天要學的是隨意分解自己的真身。


    我化為一隻小鳥,飛在曆寒身邊,他一彈指就將我擊碎了,而後我又化為水霧,想困住他,他一揮袖就將我甩迴了河裏,縱然後來我已經可以憑著任意一滴水自由來去,曆寒還是能夠一眼就看穿我的意圖。


    得益於曆寒的嚴厲指導,我比過往的人生中任何一段時間,都更像一個真正的修道之人。


    山中的精怪們許久未見我出來玩耍,都以為我被曆寒給關起來了,紛紛想來解救我。


    “阿弱啊,趁那小和尚不在,趕緊跟我們走。”


    “去哪兒啊?我書還沒看完呐!”我環顧四周,確實沒發現曆寒的身影。


    “看書?瞧瞧,你現在跟小和尚一模一樣的,都開始天天看書了,是要準備問鼎仙界嗎?”


    我本是個沒有什麽雄心壯誌的人,但是在曆寒的熏陶下,我卻覺如能成為個中翹楚,倒也是很不錯的事,那樣縱橫六界都無人敢說一二。


    “問鼎仙界有何不好嗎?”


    “咳咳。”曆寒忽然就出現在了門口,驚得一幫精怪四下逃散。他近來也不挽發,任它披散著,時而像鬼魅時而又覺神聖不可侵犯。


    我問:“他們為什麽這麽怕你啊?”


    “因為被打過。”


    “為何打他們?”


    “看著礙眼。”


    呃……這個……礙眼這事,還真的是沒有辦法呢。我道:“其實你多看看就不會礙眼了。


    “書看得怎麽樣?”


    “你隨便問,我都記得了。”


    曆寒也沒有要抽問的意思,將我桌子底下藏著的酒給翻了出來,問:“什麽時候藏的?”


    “忘了。”我的確忘了是什麽時候藏的了,反正屋子裏到處都是我藏的酒,以前河神不準我喝酒,現在曆寒也不準我喝酒,我真是憋得慌。


    忽然屋內刮起了一陣風,我藏在各個角落的酒瓶子全都刮到了曆寒麵前來,曆寒皺眉看著自己施法刮來的一堆酒瓶子,一時無言。


    我趕緊抱住瓶子,笑嘻嘻望著曆寒道:“這都是我的珍藏,不能交出來的。”


    “喝酒誤事。”


    “我又不是天天喝,我比起山鬼那廝,好多了哩。”他迴迴喝酒都像喝水,搬兩大缸給他,他能三天喝完。


    曆寒看著我有些無奈地搖頭,又一陣風將所有酒都放迴了原處。


    “曆寒你且放一百個心好啦,我就算喝多了啊,也不會肆意妄為,任性胡來的。”這是以前長期檢驗出來的結果,結論可靠。我喝多了也不過就是大睡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不省人事。


    曆寒抿唇,道:“可是,我喜歡看阿映肆意妄為、任性胡來的樣子。”


    我立刻想起了曆寒還是小和尚那會兒,我變著花樣的惡作劇,從拆桌子到拆床,再從偷書本筆墨到捏他耳朵看他反應……


    猛地拍額頭,我問:“曆寒你就是喜歡被我折騰是吧?”


    曆寒聽了,臉色瞬間黑下來,幾乎咬牙切齒,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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