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昏迷……接著疼痛……接著昏迷……


    在這個黑暗的房間裏過了究竟多長時間呢?康玄不知道。


    他唯一能清晰感覺的,就是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人綁在了柱子上。他還有些感覺,那就是身上的力氣仿佛被什麽東西抽走了一般,想喊一聲“救命”,都是那麽奢侈。


    一刻鍾之後,隨著一盞微弱的燈光從這間黑暗的房間緩緩亮起,康玄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在那一瞬間,康玄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鐵錘敲了一下,震撼無比。


    眼前不大的小房間內堆滿了密密麻麻的籠子,每一個籠子裏麵都住著一個髒兮兮的人,渾濁惡臭的味道在室內蔓延,驚得康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如果當初劇毒塚的花田是一種人間煉獄的話,眼前的小房間則是另一種人間煉獄。


    在這盞幾乎微弱得可憐的橘黃色燈泡下,康玄能夠感覺到有十幾雙眼睛正齊刷刷地盯著自己。


    “你們是誰?這是哪?”康玄勉強從喉嚨裏吐出這幾個字。


    “我們……”距離康玄最近的一個男人剛要說話,但門外嘎吱的聲音令他立刻閉上了嘴。


    康玄睜大眼睛,努力地朝門口看去。朝他走過來的一共有五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熟悉的味道。


    “台風、王烈、薑桐、黎天揚,還有……柳致……”


    康玄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眼看著他們朝著自己一步一步走近,嘴裏念叨著。


    “真是好久不見了,我的好侄子。怎麽樣?在這裏住的還習慣嗎?”柳致笑眯眯地走上前來,伸手指了指周圍這令人作嘔的環境。


    “你們……早就勾結到了一起是嗎?”康玄抬起自己布滿傷痕的臉,盯著柳致的眼睛,開口問道。


    “當然不是啦,軒康,不對,應該叫你康玄吧。”薑桐微微一笑,從身後掏出了那張鬼麵具衝著康玄得意地晃了晃。


    “恭喜你啊,薑少爺,突破了啊。”康玄有氣無力地笑道,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也不賴啊,說實話,我還挺佩服你這個小白臉兒的,隻可惜,你很快就要失去這一身本事了。”薑桐湊上來拍了拍康玄的肩膀,幸災樂禍道。


    “為什麽不殺了我?”康玄問道。


    “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們需要你活著,不光是我們需要你活著,柳家和蒼藍傭兵團都需要你活著。”柳致解釋道。


    “能給我講講,你們這些人是怎麽認識的嗎?”康玄抬頭問道,眼睛依次掃過台風、薑桐、柳致等人。


    “當然可以,你的求知欲真的很旺盛,很像你的相好兒,當初她身陷重圍時,也是這麽問的我們。”台風笑道。


    “說起來我們的交往也是托了你那位搭檔的福,她用她的命架起了一座橋,一邊兒是我們,一邊兒是喋血傭兵團。”柳致哈哈大笑道。


    “我不準你侮辱她!”康玄猛地向前一頂,發了瘋地掙紮著,給柳致嚇了一跳。


    “喂喂喂喂喂,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處境嗎?你能保下這條狗命,都是我大哥開恩。你還敢耍橫?!”


    王烈一個箭步衝上前來,狠狠給康玄扇了兩個大耳刮子,鮮血順著康玄的嘴角流了下來。


    “誒,王烈,不氣盛叫年輕人嗎?”柳致此刻也是恢複了鎮定,談笑風生道。


    “不過很可惜,這位氣盛的年輕人馬上就要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了。”薑桐譏諷地指了指周圍的鐵籠子。


    “今日一過,我們一統月晶的計劃就又向前推進一大步了。”黎天揚哈哈大笑道。


    “喂喂喂,你們別給臉不要臉,要殺要剮給個痛快話兒,別磨磨唧唧的。”康玄黑著臉囂張道。


    “你還,你還,你還裝上了,不知道得以為你是我們領導呢。”王烈被康玄氣得胸口一緊,又是匆匆上來扇了他兩個大耳刮子。


    “行啦行啦,別再扇啦,扇得跟豬頭似的別人都認不出來了。”柳致嗬斥道。同時他有條不紊地從空間袋裏掏出一樣又一樣的器具,活像個外科醫生。


    “你想幹什麽?”康玄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柳致一邊帶上白色的膠皮手套一邊說道:“放心放心,過程不會很痛苦的,你大了,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那麽容易植入秘法了。”


    “秘法?你大爺!!!”聽到秘法兩個字,康玄整個人就像炸藥桶爆炸了一樣,雙目赤紅地拚命掙紮著,震得鎖鏈嘎嘎作響。


    “別激動,別激動,看來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沒有忘記那個美妙的下午哈哈哈。”柳致開懷大笑道,明顯是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


    “現在告訴你也無妨,當初那個黑衣人,就是我大哥!”王烈冷笑道。


    “是你們!是你們這些混蛋毀了我的人生!”康玄拚命地嘶吼道,整張臉都在哆嗦,雙眼更是目眥盡裂。


    “別激動,馬上你的人生就又要被我毀掉了。”柳致耐心地準備著各種各樣的試劑。


    “柳致,這種秘法的材料很珍貴的,你有把握嗎?畢竟他可不是當初那個煉體四重的小毛孩兒了,如今的他可是啟靈境初期!”邵勘不放心地提醒道。


    “放心好了,他已經是案板上的魚肉,任我們宰割。”柳致埋頭答道。


    “台風,給他講講你和我們喋血傭兵團的故事吧,他不是想聽嗎?好歹讓他做個明白的廢人。我先走了,看看其他的“貨物”去。”說完,薑桐重新將鬼麵具戴在臉上,走了出去。


    “你想知道什麽?”台風玩味地開口道。


    “你們早就勾結到了一起是嗎?那為什麽你們不幫助喋血傭兵團和我們蒼藍傭兵團開戰呢?”康玄問道。


    “當然是因為風險啦,我們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惜命得很,貿然參加這種啟靈勢力間的交鋒很可能殞命的。反之,和一群同伴圍剿一個同境界的少女危險性就小得多。”台風迴答道。


    “結果,你們失算了是嗎?”康玄冷笑著譏諷道。


    “是啊,不瞞你說,行動結束之後,幸存下來的我們三人,每個人都後怕的睡不著覺。”說起這個,即便是現在,台風也不禁感到一陣心悸。


    “她到底是人是鬼?真的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嗎?我曾經無數次的捫心自問,可事實終究擺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台風感慨道。


    “那你們又是怎麽認識的?”康玄將視線挪移到了王烈身上。


    “圍剿白淺陌一戰,喋血傭兵團的“合作夥伴”死傷殆盡,他們需要新的“合作夥伴”,就找上了我們。”王烈笑道。


    “原來如此,真的萬物皆有因果啊,不由得人不信。”康玄自嘲一笑,他能感覺到,柳致開始動手了。


    隨著不知名的液體開始在康玄體內流竄,他的肌肉在短短幾分鍾內迅速變得僵硬,隨後他的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慢慢地康玄合上雙眼。


    當晚,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己的力量在一點一點地流失,所有的元氣都消散而去,氣海上多了一堵密不透風的牆,牢牢地禁錮住了他的未來。


    當康玄再度睜開雙眼時,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綁著了,而是在一座監牢裏,冰冷的床上鋪著一絲薄薄的草席,自己的雙手雙腳都戴著沉重的鐐銬。


    “喂,你醒啦?”台風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像看猴子一樣注視著康玄。


    “其他人呢?”康玄不動聲色道。


    “都走啦,接下來的時光就隻有咱倆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當然,也不會讓你活得很舒服。”台風哈哈大笑道,隨即頭也不迴地離去了。


    “該死的,好像真成廢人了。”沒有顧及台風嘲弄的話語,康玄首先發了發力,跟他料想的一樣,元氣空空蕩蕩,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名武師了。


    “現在,可真的是絕境了,比當初在柳家的時候還要絕。”康玄腦子此刻感覺嗡嗡的,還沒有從啟靈高手到廢人的轉變中緩過來,整個人都是一個發懵的狀態。


    “不管了,先躺吧,也許夢裏會有什麽好辦法呢?”康玄隻感覺自己此刻渾身焦慮得可怕,趕忙閉上了眼睛躺下。


    這一躺,便是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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