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紅論:鶯兒


    鶯兒是寶釵的丫鬟,本名黃金鶯,因為寶釵覺得金鶯“拗口,就單叫鶯兒”。大觀園裏麵的女孩多是心靈手巧之輩,像晴雯第五十二迴補雀金裘那是一絕,鶯兒算得通技其中之一。


    過去有手藝人一說,當學手藝的人因為各種原因變得稀少時,手藝就成了絕技。這裏麵絕技不僅指技藝水平,也指這門技術麵臨絕傳。手藝失傳後人研究是有的可以重現的,但有的就因為各種原因徹底消失了。現代電腦技術的發展使得技藝有了許多新的製作和發展手段,這也算是突破創造,但不見得對手藝人自身有好處。因為過去手藝人的構思多是在腦子裏麵完成,達到一定程度手藝人就成了匠人,甚至是大國工匠。電腦有助於手藝流傳,也會在某種程度上限製手藝人突破提升,除非專業有道的人總會成長不息。說這些是因為賈寶玉按古代劃分就是一個匠人,作者曹雪芹那就是大國工匠了,像宋徽宗、李後主同樣是大國工匠而竊據皇位就演化悲劇了。古代人以廟堂為高是有原因的,不是簡單說“肉食者鄙”,所以即便宋徽宗、李後主能為大國工匠之流也算不得勞心平天下的頂尖人物。


    鶯兒是書中乖巧人物,說“乖”在於幫助寶釵爭取寶玉,說“巧”是因為她的技藝已經屬於貫通一個層次。鶯兒有第三十五迴“結梅花絡”和第五十九迴編花籃兩門技藝凸顯,這兩門技藝是從平麵到立體道理上有同一性。鶯兒要是在現代屬於國寶級老師傅,在《紅樓夢》的大觀園裏麵屬於普通一員。鶯兒乖覺水平雖然不及賈芸,但在寶玉、寶釵“金玉良緣”作用上十分醒目。在第八迴“比通靈”時她提及通靈玉與金鎖是一對,在第三十五迴“巧結梅花絡”時她說著寶釵的好處,隻是在寶玉的對情義的燦與專中作用難知。因為寶玉、寶釵二人情特別是閃金色的在心裏麵放的地方不一樣。


    因為涉及場景這裏說一下別的。在第三十六迴“卻說王夫人等這裏吃畢西瓜,又說了一迴閑話,各自方散去。寶釵與黛玉等迴至園中,寶釵因約黛玉往藕香榭去,黛玉迴說立刻要洗澡,便各自散了。寶釵獨自行來,順路進了怡紅院,意欲尋寶玉談講以解午倦。不想一入院來,鴉雀無聞,一並連兩隻仙鶴在芭蕉下都睡著了。寶釵便順著遊廊來至房中,隻見外間床上橫三豎四,都是丫頭們睡覺。轉過十錦槅子,來至寶玉的房內。寶玉在床上睡著了,襲人坐在身旁,手裏做針線,旁邊放著一柄白犀麈”這一段文字看起來是電影的長鏡頭,曹雪芹是目想其書以立體投射人物的方式來寫書的。古代人書畫雙絕,以書法至畫法、以畫法至書法,曹雪芹以書法畫法至寫法,所以脂硯齋評語裏麵才有那麽多關於寫書方式的文字。古代中國畫空間有限要人欣賞良久才能體會意境,白話文小說要以書為畫,這中間的延續、延展再次到反轉的情節設計也需要有深遠意境。這第三十六迴一迴書寶釵興衝衝到怡紅院再聽得寶玉一句夢話,映射了前後許多書目。由此可以對比曹雪芹前八十迴原書與後來書籍的水平差異。


    寶釵和鶯兒一主一仆,主仆水平差異體現在哪裏?第二十迴鶯兒與賈環擲骰子的情節體現的十分明顯。賈環與鶯兒主仆有上下,賈環與寶釵主客有冷暖,這些寶釵能夠看到想到而鶯兒隻看到人的地位差異沒有思忖這些事。賈環雖然是主子但勢弱,寶釵雖然是客人但財雄,這些是寶釵想淡化的,但是鶯兒這樣的丫鬟始終會惦記的。第五十九迴鶯兒編花籃就與寶釵初衷相悖了,因為寶釵原意是第五十六迴“小惠全大體”所以在書中笑答道:“幸於始者怠於終,繕其辭者嗜其利”。花籃誰都會編,婆子也會,寶釵是要婆子編了變錢財“小惠全大體”、不是要鶯兒逞能炫耀的。這後來的非難是寶釵在第六十二迴裏麵擔心的“你瞧你們那邊,這幾日七事八事,竟沒有我們這邊的人”,那麽這就是寶釵在人背後而書中沒有描寫的叮囑之功了。寶釵一流走士大夫道路行為深得“拙重大”規準,知人情了人性能夠利用是勞心者,至於寶釵協理薛家有無如同鳳姐般殺伐果決以致影響鶯兒生活態度書中沒有寫出這也就不得而知,因為寶釵是深得無為而治精要的,倒也不必胡亂猜度。


    20161012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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