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靖石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扶住肖妍。鍾離雪也一臉關心地湊了上來,問道:“肖姐姐,傷的怎麽樣?重不重?痛不痛?”


    劉珙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卻聽肖妍忍著疼,說道:“沒事,還好被我看見,不然射中劉別駕,那就不妙了!”


    鍾離雪迴頭道:“劉別駕,都說了站在我們後麵。你說你一個書生,又不會武功,硬扯什麽能?”


    慕容靖石卻是眉頭一皺,看了看射上城頭的箭矢,又看了看肖妍的傷勢,十分詫異地道:“這箭射出來的力道當真與眾不同?其他箭矢都是軟綿無力,偏偏這一支便重傷了你!”隨即眼睛一亮,“莫不是肖寒射來的,他也在流民陣中?”


    劉珙理了理心思,道:“不管這箭如何射來,誰射來,肖姑娘這箭傷卻不能等了。來人,扶肖姑娘下去療傷休息!”說著,竟是當仁不讓,指揮起守城事宜。


    慕容靖石看他指揮從容,心中暗道:虧得有個密州城,密州城有個劉別駕,不然這計劃還沒法子施展了。畢竟他又沒打過仗,真心不懂兵法。


    他看了一眼鍾離雪,然後一下躍出城牆。鍾離雪一眼看出他的心思,防守城牆,保護劉珙的同時,也密切關注城下慕容靖石的情況。


    但見慕容靖石腳下如風急轉,雙手如電亂舞,在人群中騰挪自如,所過之處,流寇紛紛到底。


    突然,一支箭“嗖”地射向城頭,勁頭十足,遠超其他箭矢。


    肖寒?


    慕容靖石心頭一警,卻突然反應過來,城頭隻剩下鍾離雪了。


    眼見這支箭射向劉珙,鍾離雪軟劍一揮,用了個巧勁,輕巧挑開。她正要提醒劉珙,誰料第二箭接踵而來,她不及說話,連忙又是一劍上去,不料那箭上的力道陡然增大,她這一劍又是匆匆忙忙,準備不足,被那箭上的力道一震,軟劍險些脫手。


    她正慶幸,第三箭又來了。她來不及細想,跟上去又是一劍,卻是突然虎口一麻,軟劍終於拿不住,被一箭震落。


    糟了!鍾離雪心中暗叫不好,還沒來得及反應,第四箭已然射至。


    便在這時,劉珙忽然抬手,劍指一揮,竟將那射來的箭生生擋住。


    鍾離雪愣住了。這就是被她吐槽文弱書生的劉別駕?


    劉珙以指為劍,擋住一箭,第五箭又已射來。劉珙想也不想仍是劍指迎上,冷喝道:“好個血箭十三發!好個肖家!龍尾伏辰!”


    鍾離雪呆呆地看著劉珙表演,心中起伏跌宕:這是劉別駕?他居然會武功,而且武功還這麽厲害!隻是他這是什麽武功,為何十二樓裏沒有任何記載?


    十二樓裏居然漏掉了這麽厲害的武功!居然漏掉了這麽厲害的人物!


    劉珙雙指連續擋下十箭,對麵那個肖家的叛徒便突然又消失了。慕容靖石本想要捉住他,但自他第一箭射出,到他射完第十三箭,也不過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這便是肖家的血箭十三發。遠超五箭連珠的十三發!


    射完這十三箭,不僅肖寒又消失了,整個攻城的隊伍也如潮水般退去,至於無法撤走的同伴,則完全不管了。


    “誒,等會?”慕容靖石這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你們怎麽就走了?我還沒交代重要的事情呢!


    然而對方完全沒人理會他。整個戰場,瞬間就剩下他一個人,不,應該是就剩下他一個人站著。


    慕容靖石一臉鬱悶:“我去,我還有幾句話沒交代,你們跑什麽!”


    劉珙看著撤離的流寇,心中稍稍舒緩了些,一迴頭,卻撞上了鍾離雪驚詫疑問的目光,想了一下,道:“祖傳絕技。”


    慕容靖石也迴到了城頭,看向劉珙,道:“沒事吧,你的功法跟誰學的?”


    劉珙道:“家傳武功,不足一哂。”


    慕容靖石卻道:“這等功夫,豈敢說不足一哂?劉別駕深藏不露,一出手便驚世駭俗,靖石佩服!”


    劉珙擺了擺手,道:“隻是家傳的功夫和別家不一樣罷了,如何敢稱得上深藏不露和驚世駭俗?”


    慕容靖石看著他,雙目放光,道:“劉別駕,休要瞞著我,你這武功,我幼時曾見過!”


    劉珙一愣,問道:“你在何處見過?”


    慕容靖石一字一句地說道:“止戈山莊!”


    劉珙並不承認他的功夫源自止戈山莊,慕容靖石也懶得深究。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下了城牆。鍾離雪跟在二人身後,劉珙全程沒提肖妍的事情。


    三人結伴而行,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傷兵營。


    肖妍身上的箭正被拔出,止血藥也準備敷上。慕容靖石走了過來,細細查看了一番傷口,道:“自己注意些,不要再碰到傷口了。”劉珙也對隨軍醫師說道:“這姑娘是為了救我才負傷的,給她療傷的時候仔細些!”


    鍾離雪卻全然不管這些,撲上去想要查看傷口,又怕弄疼肖妍,小心翼翼地道:“肖姐姐,疼不疼?好些了沒?”


    肖妍笑道:“本來很疼的,看見你來了,立馬就不疼了。”


    慕容靖石道:“你們姐妹倆聊著,我和劉別駕去別處巡防。”說著,當先走開。


    劉珙衝二人笑了笑,也走了。


    長街上,慕容靖石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劉珙,道:“這個肖妍,隻怕喜歡你!”


    “啊?”劉珙被他嚇了一跳,問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慕容靖石眉毛一挑,笑容詭異:“如果不是喜歡你,怎麽會拚著受傷來保護你?如果不是喜歡你,怎麽會用加重受傷這種手段來吸引你的注意?”


    劉珙長出一口氣,道:“按照你這麽說的,如果她不是喜歡我,那豈不是很可怕?”


    慕容靖石皺了皺眉,道:“如果不是喜歡你,那的確很可怕。可是誰會無緣無故把原本隻是叮在皮膚上的箭矢生生按在了骨頭上?”


    劉珙道:“隻希望她不是安慶緒的人。”


    慕容靖石卻忽然道:“如果她真是敵人派來的,也必然是來施展美人計的,要不你就接了?”


    劉珙看向慕容靖石,沒好氣地道:“是不管好壞照單全收啊,還是吃幹抹淨不認賬啊?”


    慕容靖石道:“那豈不是隨你的意?”話鋒一轉,又道:“眼下沒有別人,你就不要瞞我了,你的武功到底是不是從止戈山莊學的?”


    劉珙反問道:“我的武功為什麽一定要是從止戈山莊學的呢?”


    慕容靖石想了想,道:“你這套武功的傳承,當初是落在了止戈山莊,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套武功。”


    劉珙卻道:“天下之大,又不是什麽事都能被你盡知的!”


    慕容靖石點點頭,也不再問了。


    密州城的一角,一處毫不起眼的民房。


    一個麻布粗衣著身的駝背老太婆,從屋裏抱出一隻和這間民房還有她身上的衣服毫不相稱的灰白色信鴿。她一鬆手,信鴿便撲棱棱飛向了遠處。


    眼見信鴿飛得遠了,老太婆滿意地笑了,笑得滿臉皺紋都堆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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