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月烏冷哼了句,把腦袋撇到一側,不想搭理淩鳶。


    淩鳶見他傲嬌起來,倒不慌了。


    越是遮遮掩掩,證明她的本體確實修複得差不多了。


    隻是她答應玉飄搖,幫她複仇,幫她找父母,因此這具身體還得再多用一些時候。


    “你不提也沒關係,這事可以過一陣再說,但我說的任務……”


    “喂,我可是邪神大人親造的係統,從來都是我給你指派任務,什麽時候我得聽你的了?”


    淩鳶氣得眼睛輕蔑一睥:“你大概是不想讓你家邪神大人迴天界了吧?”


    畢月烏臉色煞變,盡管他表情略顯機械,但淩鳶仍舊捕捉到了他波動的情緒。


    哼,小小係統,也敢與她討價還價?


    過了一會兒,畢月烏繃不住了,問淩鳶任務到底是什麽。


    淩鳶嘴角得意一勾:“去火蟒塔幫我找南宮天,然後迴來告訴我地形圖。”


    “火蟒塔……”畢月烏沉吟,隨後點了點頭。


    淩鳶一點也不擔心畢月烏找不到地方,待對方消失後,她出門尋找明月教安插在吳州的暗樁。


    從玉飄搖記憶中得知,這些暗樁或是小倌院裏的老鴇,或是綢緞鋪的老板娘,或是幫人牽線的媒婆,或是賣藝的琴娘。


    但是她們的身份都是秘密記檔在案的,玉飄搖當教主時,這些工作都由底下的十六坊各自審核登記,她平時隻需簡單過目即可。


    淩鳶隻好一家一家試探,最後在一家茶館,老板娘將她請上了廂房。


    “姑娘還請書寫你的來意。”


    淩鳶微愣,書寫?


    默了一會兒,才從腦子裏知曉,明月教的信仰是女子聖潔,違背了武境“男權為尊”的思想,因此,明月教的女人在江湖之中大受排擠打壓,不得不隱藏身份。


    所以,明月教為反抗至高男權,教中男人必須在腰部印刻刺青,以表衷心,而女人,為避免遭受惡意迫害,都得學習一種明月字,區別於武境字,以便作為暗中辨認的橋梁。


    淩鳶拿起筆,在準備好的紙上,寫上了一連串的字符。


    老板娘拿起來,似是想吹幹上頭的筆墨,吹了一下紙麵,繼而,默念起來。


    當讀到“我乃明月教教主玉飄搖”幾個字時,茶館老板娘嚇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你、你、你……怎麽可能……”她看著眼前戴著幕離紗罩的女子,渾身顫抖,像是遇著了鬼一般。


    淩鳶伸手想要扶對方起來,豈料老板娘嚇得更厲害了。


    淩鳶輕啟唇齒:“老板娘別怕,我是活人,未死。”


    老板娘哆嗦著仍舊不敢靠近,嘴裏喃喃有詞:“可是、可是……”


    淩鳶見狀,便知對方並非單純怕她是死人,而是擁有不可告人的原因,才讓她嚇得魂不附體。


    “你可是有何難處?本教主可替你做主。”


    老板娘眸底閃過一絲遲疑,她抱著雙肩瑟縮:“都知新任教主心狠手辣呀,玉教主您怎麽鬥得過啊……”


    她似是想起什麽,忽地站起身,將淩鳶從椅子裏拽起來往外走:“您還是趕緊離開吧,別讓其餘教眾發現了您的身份,往後隱姓埋名,或許才能平安度過這一生,若是、若是讓鳳……教主知道您還活著,她恐怕不會放過你呀……”


    淩鳶腳步怔住:“你可說的是鳳嶼?”


    老板娘臉色又青又白,恰好印證了她的想法。


    淩鳶如何都不肯走了,她眼神一凜,自腰間掏出一把匕首,意圖扯開刀鞘:“你若不將事情坦白清楚,本教主也能要你的命!”


    老板娘差些忘了,她可是雷厲風行的玉飄搖啊。能成為明月教教主的女人,哪一個是好惹的呢?


    老板娘隻得歎了口氣,將鳳嶼之事娓娓道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淩鳶都氣得捶了好幾迴桌子了。


    這鳳嶼是玉飄搖的師妹,玉飄搖死後,對方確實有資格成為新任教主,可她枉論玉飄搖的死訊,說玉飄搖是因愛上天門宗少宗主,想來吳州城與他雙宿雙飛,才遭到天門宗少宗主背叛,被正派人士圍攻而死的。


    還說玉飄搖為了一己私情,葬送了明月教眾多兄弟姐妹的性命,更是以“叛教之罪”,不讓十六坊主為玉飄搖做衣冠塚,並禁止他們祭奠。


    其中有一位坊主偷偷為玉飄搖立牌位,沒想到隔天便被鳳嶼處置,通身皮膚以利刃劃傷,血流不止,渾身光裸懸掛在明月教的祭壇之上,懸掛了七天七夜,山裏的烏鴉聞到味道,趴在那位坊主的肉身上進食。


    其餘教眾統統似驚弓之鳥,都害怕再提玉飄搖。


    因為他們看得出來,縱然鳳嶼對玉飄搖表現得像親姐妹,但她心裏非常憎恨玉飄搖。就連寢宮裏那些玉器,都厭惡得一件件砸掉。


    而淩鳶卻從老板娘的話中覺察到了一絲熟悉之感。


    她摸了摸自己這張臉,利刃劃傷皮膚,與老板娘講的手段如出一轍,難不成最後讓玉飄搖全身無一處好肉的,是鳳嶼?


    “大家心中縱有唏噓,也不敢隨意置喙。”茶館老板娘在訴說中,情緒平靜了不少,她勸淩鳶,“教……姑娘,如今那位已經大權在握,您就算想東山再起,恐怕難如登天啊……”


    “不對。”淩鳶咬牙一口否定她,“應該說是,易如反掌。”


    茶館老板娘怔然瞧著她,有疑惑,也有擔憂,更多的是害怕:“我、我不想被掛在祭壇上……”


    “怕什麽?”淩鳶握住她的手,“我有說讓你為我下刀山下火海麽?她鳳嶼雖說做了教主,這般狠辣行事,又有多少人真心想為她賣命?如果她讓你來殺我,你會動手麽?”


    “我、我……”茶館老板娘想了想,發現自己的內心,還是更偏向玉飄搖。她重重歎口氣,說:“若不是當年您鼓勵無業女子向教內無息借款創辦自己的事業,我也不會成為這座茶館的老板娘,我柳箐箐不能忘恩負義,我願意幫您!”


    淩鳶點點頭,看得出來這位叫柳箐箐的女子,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如果不是這樣,在自己提及身份時,她所做的肯定是曝光自己,在鳳嶼麵前立功討賞。


    幸虧自己遇到的第一位教眾,是個好人。


    “現在我還不急著讓你為我拋頭顱灑熱血,而是有兩位小少年想先托付給你。”


    淩鳶想,魏離經囑咐自己照顧正陽正午,恐怕已經做好了與天門宗為敵的打算,而她必須趁機顛覆天門宗,為玉飄搖報仇!


    她已經預感到,接下來將有一場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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