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鳶愣神之間,倒是對他的高尚情操有了新的一番認識。


    他眼底除了醫者的理智外,並沒有對於女體的欲望。


    所以,她平白無故發一頓火,倒是顯得她太過小家子氣了。


    淩鳶不慌不忙抓住被褥纏在身上,帶著調戲的語氣問九曜:“先生這番判斷,可是在誇我貌美如花?”


    九曜淡淡覷了她一眼:“或許你該照照鏡子,瞧瞧自己如今的醜樣。”


    “……”嘴巴真毒。


    淩鳶暗自啐了句,卻見九曜這丫果然拿了一麵雕花鏡舉到了她麵前。


    她可以說是毫無心理準備,突然見到鏡中滿臉的刀痕,她嚇得立馬推開了鏡麵。


    九曜瞧著她驚恐失措,慢條斯理將雕花鏡收起來,放在了旁邊的小幾上:“你也不必過於驚慌,本館調製的碧玉生肌膏,能讓你容貌恢複七成,不過……”


    他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


    “碧玉生肌膏的藥材極為昂貴,在下得先問清楚,你是否有這個能力擔負所有的醫藥費。”


    淩鳶微愣,倒是從來沒想過這種問題。


    在天界和黑暗深淵,交易都是以功力和能量作為貨幣結算,而在其餘位麵,貨幣方式或許又有改變。


    “醫藥費是什麽?”


    九曜極為嫌棄瞅了她一眼:“這麽說,姑娘是沒錢了?”


    “原來是錢啊!”淩鳶恍然大悟,這可是三千位麵最為普遍又比較低級的一種交易形式了。


    她不自覺喃喃:“談錢多俗氣。”


    這聽到九曜耳中,不由令他眉心蹙了蹙:“既然姑娘沒能力承擔昂貴的醫藥費,在下也不會勉強,現在,你便可以離開了。”


    “……”淩鳶一怔,好家夥,一聽自己沒錢立馬就要趕她走,這位麵的九曜這未免太財迷了點吧?


    她氣鼓鼓道:“我剛能下床,先生就趕我離開,難道不覺得太無情了嗎?”


    恰逢此時,另一位白衣少年捧著一套白衫走了進來,對淩鳶說:“姑娘此言詫異,我師父若是無情,便不會救你迴來了。以往他都必須讓病患先交錢,再行醫的。師父沒讓你連同救你的醫藥費都付了,已經算是極為仁慈了的。”


    “為師說過不要錢麽?”九曜冷冷覷向那位白衣少年。


    少年立馬捂住嘴,甕聲甕氣道:“啊啊,弟子剛說錯了,師父見諒。”


    他又火速轉過頭跟淩鳶道:“剛我說錯了,我師父的意思是,你之前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沒有找你墊付醫藥費,不過現在你已經清醒了,還麻煩寫下一張欠條,待你有錢了,再迴來還也不遲。”


    “……”這財迷程度,真是令人發指。


    淩鳶算是見識了。


    她陰測測問:“你們不怕我隨意杜撰一個名字,寫一張假欠條麽?”


    白衣少年似是知道她會發出這般疑惑,忙得意解釋:“你不會的。武境誰人不知我師父魏離經的名號,若你敢欺他騙他,武境江湖,斷不會有你的容身之地。”


    淩鳶左右打量他,像是自言自語:“魏離經?原來你在武境的名字叫魏離經?不過,我倒是覺得九曜兩字更中聽一些……”


    九曜不動如風立在那裏,對淩鳶探詢的眼神無知無覺,他吩咐徒弟:“正午,去將紙筆取過來,寫完欠條,姑娘好收拾離開。”


    正午會意,便退了下去。


    而九曜,應該說是魏離經,像是害怕她逃跑似的,撩開衣服後擺,往凳子上款款落座,獨自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淩鳶在床上抱著被褥,眼睛瞅到正午小兄弟送來的白衫,悄咪咪伸手將之拿入被裏,偷偷摸摸換上。


    “衣裳,五錢。”


    “……”淩鳶剛穿好,便聽到魏離經毫不留情麵提醒她衣服的價格。


    這還不是最驚悚的,待正午拿來紙筆,寫道:“出診費兩千,竹席抬送按裏程計費,共一百五十錢,我與正陽師弟的人工費八十錢,所用藥材有玄參、百裏香、夏枯草……共十八味,每味藥的具體——”


    “行了行了,別算了。”淩鳶都聽煩了,不管多少錢她都付了,哪怕現在付不起,等她拿到王戒,還怕自己沒辦法還麽?


    至於相貌……也一起賒個賬得了。


    淩鳶敲了敲桌麵:“正午小兄弟,我這臉若是想恢複原貌得花多少錢?”


    “大概、大概……”正午掰開手指又是看天,又是擰眉,算了好一陣也沒算出一個準確數字來。


    魏離經淡淡抿了一口茶水:“隻能恢複七成。”


    “行行行,七成,得多少錢!”


    魏離經一看淩鳶猛然這般闊氣起來,不由打量了她一眼:“說給你聽也無妨,光是藥材,姑娘就得準備五十萬錢,這還不算在此調養的費用。”


    “五十萬……”淩鳶沉思,其實她對這個位麵的金錢還真沒什麽概念,不過聽他的語氣,應該是很貴很貴就是了。


    “姑娘不必過於勉強,你如今留有一條命,已是萬幸,年輕容貌總有一天會變老。你若是白白承受自己能力之外的債務,小心往後墮入生不如死的境地。”


    淩鳶倒是沒料到魏離經會這般好心提醒她,不過她倒是很好奇,如果還不上錢,他會怎麽做呢?


    是讓她以身相許,還是留在醫館做牛做馬,或是將她賣到那種地方肉償?


    呸呸呸,汙了汙了。


    淩鳶斂神,將心中疑問一說,正午很配合的開了腔:“我師父醫者仁心,當然不會要你的命,但是你不守信諾,我師父會將你的信息公之於眾,到時候,天門宗的手段,會讓你生不如死。”


    “天門宗?”


    “你連天門宗都不知道?你還是武境中人嗎?”正午不可置信盯著她,無奈歎氣,“罷了罷了,這世間山野莽夫多了去了,也不缺你一個。”


    “……”怎麽,還帶人身攻擊的啊!


    淩鳶想罵人了,師父毒舌就算了,這弟子也這般毒舌。


    “天門宗乃是我們武境最大的門派,也是我們武境最受敬仰的門派,他們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管武境一切所不能管,製一切武境所不能製。”


    這不就是跟她統治的王庭一個道理嗎?


    看來武境的統治者,皆來自天門宗這個地方。


    淩鳶腦中忽地閃過什麽,不由自主問:“那……明月教呢?這個門派也很大啊!”


    正午一聽“明月教”三字,驟然變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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