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藍街和平巷203號。


    淩鳶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裏抱著groza自拍。


    三日過去,小家夥已經跟她混得形影不離,每次它跟她討吃的,那副狗腿子模樣,賤萌賤萌的,真是行走的表情包。


    這時,腕表震動了兩聲。


    淩鳶接受訊息,腕表投射出的光線在虛空中形成巨大的對話框。


    柳霸給她發了條語音消息。


    “老鐵,陸雲深傷勢怎麽樣啊?他不會就這麽瞎了吧?”


    淩鳶將拍攝好的groza表情發送過去。


    “[doge]怎麽樣?可愛吧?”


    過了一會兒,柳霸視頻消息彈了出來。


    一點開,那張憨實臉蛋便衝著淩鳶不滿抱怨:“俺問你正事呢,你發俺這傻狗幹嘛?”


    “傻狗?它可能比你還聰明呢!是不是呀,groza?”


    淩鳶抱著陸雲深的寵物狗,眯著眼睛逗它。


    groza似乎能聽懂淩鳶意思,嗚嗚撒嬌叫了兩聲。


    淩鳶忍不住笑起來:“看到沒,groza都承認你比它傻。”


    “……”柳霸無語,朝淩鳶丟去一個嫌棄眼神。


    隻聽淩鳶勾唇調侃道:“你也不想想,要是陸雲深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覺得我還有閑情在這擼狗麽?”


    當時凝神燈化作實體承接住了陸雲深的眼淚,但與此同時,在他悲痛萬分之際,強烈的光束也刺傷了他的眼睛。


    將陸雲深帶迴家那天,柳霸恰好過來逮他,淩鳶不想讓別人知道她跟陸雲深遭遇,就找了個理由,說是兩人吵架,她氣不過揍了他一頓。


    柳霸生怕她再對陸雲深不利,每隔幾小時就會發信息問她情況,她都被問煩了,隻好擼狗取樂。


    全息投影中,柳霸朝淩鳶露出不屑且鄙夷的神色。


    “俺真擔心我家雲深啊,就你這兇殘女……”


    “嗯?”


    恰逢此時,沉穩好聽的男中音,帶著一絲將醒未醒的敵意,插將進來。


    柳霸見到陸雲深四肢健全,秒改台詞:“淩淵,你真是善良可愛蕙質蘭心,要不是我老婆喜歡男的,我鐵定讓她追你!”


    周遭氣壓驟降。


    “柳霸……我建議你還是罵我吧。”淩鳶好心提醒,“或者,閉嘴下線保平安。”


    “那小的退下,大兄dei,多保重!”柳霸朝陸雲深揮揮手,果斷關閉了視頻通話。


    嗯,這求生欲,看來還沒傻透。


    -


    淩鳶朝groza伸出手,小家夥咻地跳進淩鳶懷裏。


    她給狗順毛,邊抬起眸,看向陸雲深。


    葡萄樹蔭下,他依舊清俊孤傲,但眼睛周邊還有些微微發紅。


    他單手踹兜,一瞬不瞬凝視著淩鳶。


    “怎麽了?”


    “老巫……我媽醒了,想見你。”


    卸去叛逆和心結以後,忽然在外人麵前改口,總歸有些不自在。


    女孩嬌俏挑眉:“想報答我呀?小菜一碟,不足掛齒。”


    “你救了她,她要將她的寶貝兒子送給你,要不要?”陸雲深輕抿唇角,眼睛裏寫著認真。


    淩鳶一時心虛,挪開了目光。


    “其實救你們倆根本沒費我多大力氣,進遊戲,捅破虛擬和現實那張紙,你們立馬就清醒過來了。”


    三天前,淩鳶帶著陸雲深迴到寶藍街。


    陸雲深自昏厥中醒來,狠狠抓住她的手,問她吳玉蘭是不是真的沒了。


    淩鳶看著他傷心欲絕的模樣,一時起了惻隱之心。


    若不是因為他情緒爆發淚腺崩塌,她也無法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讓凝神燈綻放光芒。


    她淩鳶向來有恩必還。


    所以,她用支線任務獲得的獎勵與係統做了一份交易。


    救迴吳玉蘭,改寫他們在軍火研究室裏的記憶。


    隻跟他解釋,是因為他與吳玉蘭在家中訓練室聯機作戰,因遊戲倉更新出錯,出了bug,才導致他們在虛擬遊戲世界裏思維出現混亂,才有了身在現實當中的錯覺。


    軍火研究室,火拚,槍殺,能源板,死亡別離……


    她希望,他們隻是將其當成了一場逼真的遊戲。


    然而,陸雲深此時反應,超出了淩鳶控製的範疇。


    他眉頭緊擰,將groza自她懷中拎出來放迴地上,迫使她與自己對視:“你不用說謊,我知道是你讓我媽起死迴生。”


    淩鳶唿吸一窒。


    “係統係統你丫不是說可以改寫他們的記憶嗎!怎麽迴事?”


    她在腦海中質問係統。


    【陸雲深的腦識控製力太強大了,無法改寫,謝謝。】


    “收錢不幹事!要你有何用?”


    【喂喂,本係統為了救他老媽,已經破壞了世界秩序好嗎?改寫記憶隻是附贈品,無法保證使用質量。】


    “……”這特麽妥妥的奸商啊!


    淩鳶無奈至極。


    看來陸雲深是瞞不住了。


    也罷。


    想當初,她跟喬元欽坦白過她的事,但對方根本聽不懂,沒準陸雲深也一樣呢?


    “我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來這裏,隻是為了完成任務。”


    陸雲深微愣。


    看吧,他果然聽不懂。


    “你的意思是……你是具有超能力的外星人?”


    “呃,算是吧……”說好了聽不懂的呢?


    “你任務完成了麽?”


    這是一個正常人的反應嗎?


    當看到外星人,為什麽他的重點是問她的任務,而不是尖叫恐懼?


    淩鳶坦白迴答:“還差一個。”


    “所以,完成之後,你會留下來嗎?”


    這哪門子腦迴路?


    淩鳶忐忑搖頭:“不會……我著急迴家。”


    至於她還要繼續去別的位麵一類的事情,說多了好像也沒什麽用。


    她思忖歎氣,過了一會兒,卻沒聽到陸雲深繼續開口。


    她疑惑抬頭,眼前清冷孤傲的男人,眉宇間散布著一抹濃重的絕望與哀愁。


    他這是……舍不得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該承擔的責任,也有該牽絆的人,想了想,我確實沒足夠的理由留下你……”


    淩鳶怎麽感覺到一陣酸楚?


    “淩淵,不管你是誰,你來自哪裏,往哪裏去,我這裏都……”


    陸雲深指著自己心口,企圖表達自己的心境,可是,當他看見淩鳶雙眸清澈略帶迷惘,一時間欲言又止。


    她來這裏,是為了完成任務迴家啊……


    在她的心裏,他對她而言,不過是那匆匆過客,她的家人,才是她此生為之傾力的原因。


    如果是在他與母親和解之前,他或許有足夠的信心迫使她留下,但是,當他明白,至親在心底的位置何等重要時,他便學會了將心比心。


    他怎麽可能為了一己私情,切斷她與親人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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