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恆山。


    最高峰上。


    一道亮麗的身影,獨立遠眺。


    紅色的長裙,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材,長長的裙擺,風中飄蕩,顯得十分豔麗飄逸,領口、袖口嵌著一圈圈絨毛,又增添異域風情,顯得嬌俏可愛。


    美人皮膚如同白嫩的羊脂玉,亮的透明。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雙眸,長長的睫毛,微微卷翹,豔紅的嘴唇,無疑在向群山宣告,這是一個風姿卓絕的女子。


    但此時,她微微蹙眉,麵容黯然。


    在這裏,極目遠眺,能夠清晰看見寒州城。


    一展展黑色大旗,風中招展。


    在風中站立了很久,她輕輕歎息一聲。


    坐在一塊岩石上。


    “何必如此灰心?”


    一聲清冷中透著柔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接著,完顏玥的肩頭,披上了一條紅色披風。


    她扭轉過頭:“師父。”


    說完,又轉過去,呆呆地凝視著寒州城。


    秦陌陌坐在她身邊:“玥兒從來不曾如此黯然神傷?今日卻是為何?”


    完顏玥將頭輕輕靠在秦陌陌懷中。


    秦陌陌身上,有奇異的檀香氣。


    令人聞起來,如同進入仙境,心神俱寧。


    “師父,我出生之時,眼眸中,現出一紅一藍兩種光芒。”


    “令父皇和整個皇族震驚,那些奸臣賊子,更是視我如同妖孽。”


    “他們上書,要將我溺死,還有人說,若是留下我的性命,定會攪動西岐禍亂,天下不安,要到聖壇將我千刀萬剮祭天。”


    “幸虧您途經京城,一見我,便說我是天璿星轉世,將來定能帶給西岐榮耀,雖然會令天下震蕩,卻會為西岐開疆拓土。”


    “是啊,如今,你的確做到了,我所言不錯。”


    秦陌陌臉上,閃耀著驕傲和自信的光輝。


    “可是,師父,這都是您的教誨之功。”


    “玥兒,你三歲開始,同我在冰川修煉,八歲讀兵書,十歲入兵營,十五已經是天下聞名的女元帥。”


    “你率領軍隊東征西討,也的確為西岐開疆拓土。”


    “天下震蕩,西岐卻借此越發強盛。”


    “這一切,都是事實,如若你自己不具資質,縱然為師再盡心盡力,也是無用。”


    “可是,師父……”


    “玥兒,你今日怎地如此沮喪?”


    “那寒州王,不過一個小毛頭,有些小聰明,小詭計,再說區區十萬老兵,如何對戰西岐二十萬大軍?”


    完顏玥還要說什麽,被秦陌陌阻攔。


    “玥兒,你想想,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吧。”


    “他們何曾希望你成功,他們都等著你的失敗,你若失敗,大皇子便會聯合黑蒙等眾家族,將你排除在權力中心之外。”


    “你再不可能得到施展才華,施展雄心的機會。”


    想到大皇子,想到自己的兄弟姐妹們,完顏玥麵上,又恢複了往日的冰冷和野心。


    “師父說的對,玥兒方才,不知為何,竟然心神潰散。”


    完顏玥轉身看著遠處的寒州城。


    忽然摸著胸口:“師父,那寒州王,定是有些妖法。玥兒想起他來,便會覺得心咚咚跳動,總覺得心神紛亂。”


    “不知這是為何?”


    秦陌陌道:“玥兒,那寒州王,的確會些妖術,不足為奇,也無須懼怕。你隻要穩住心神便可。”


    “多想想你的將來,萬裏河山,都是明玥公主的。”


    秦陌陌目光灼灼,看著完顏玥。


    完顏玥在秦陌陌的目光中,周身似乎又充盈了力量。


    “如今,玥兒明白了,我定要攻陷寒州,進軍雲州青州,得到楚國千裏沃野,將這裏變成本公主的邦國。”


    “讓西岐的那些權臣看看,讓那些當初說我是妖孽,要溺死我的畜生看看。”


    “本公主凱旋之日,便是他們血流成河之時。”


    “啪。”


    完顏玥拍碎了一塊比拳頭大兩倍的岩石,又將那些岩石碎末,一點一點用青蔥般的細指揉碎,散入風中


    “當下,你不需要顧影自憐,而是要整肅三軍,令他們重振旗鼓,充滿鬥誌,明白嗎?”


    “玥兒明白,玥兒這就去整頓軍隊,明日再戰。”


    “好。”


    秦陌陌輕輕拍了拍完顏玥。


    完顏玥展顏一笑,那笑容,如同一朵春日的桃花,燦爛明媚。


    轉身順著山崖,一路直下,向大營飛馳而去。


    完顏玥如同一朵紅色大蝴蝶,風中翩翩起舞。


    看著她的背影,秦陌陌竟有些失神。


    她轉過頭,看著寒州城。


    一雙柔媚的大眼睛,漸漸變得冰冷。


    原本明亮的雙眸,如同迷茫濃霧的冰湖。


    櫻唇陰狠狠地吐出幾個字:“楚國,徐氏,你們都不得好死。”


    這一夜,寒州城燈火通明。


    所有人,都不曾休息。


    男人在冶金廠,熔爐邊,鍛造新的兵器和羽箭。


    他們的筋骨,越發強悍,他們的肌肉,越發剛勁。


    如雨的汗珠,滴在滾熱的熔爐裏,化入鐵水。


    他們要加緊打造兵器,寒州城,絕不能敗。


    女人們,不停忙來忙去,忙著準備醫藥箱,忙著準備各種紗布藥草。


    一個一身花裙的姑娘,頭上戴著自己編織的茶花花環,偷偷到城防,尋到他們心儀的兵哥哥。


    “我們一同長大,今天你就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少年郎驚得瞪大了眼睛,看著姑娘紅撲撲的臉龐,猛地抱住了她的頭。


    月光之下,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


    少年迴到營內,早有一眾戰友,圍住他哄然大笑。


    喜悅,祝福,羨慕,肅然的營帳內,滿是喜悅和青春飛揚。


    頭上紮著紅布的小寡婦,將一籃子雞蛋和紅棗,送進軍營。


    營中走出一個百夫長,滿臉質樸。


    小寡婦拉著他的胳膊,便往山後走。


    “你幹什麽?”


    百夫長急了。


    明日便要大戰,此時可不是閑話家常的時候。


    兩人站在一棵大柳樹下,垂下的萬千絲絛,將兩人層層遮擋。


    小寡婦道:“老蠻哥,自從俺當家的走後,俺再也不想讓別的男人碰了。”


    “可是,自從遇見你,俺覺得,俺又變成了一個女人。”


    老蠻摸了摸頭:“俏娘,你是個好女人,以後也能找個好男人。”


    “明日便要大戰,生死未卜,待我迴來,咱們再說話。”


    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俏娘一把拽住他胳膊:“你是京城來滴,是不是嫌棄俺,是這窮鄉僻壤的女子,還是個寡婦……”


    忽然,她的話音停止了。


    因為,她的一張小嘴,被柔軟的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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