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雁秦聽著這些話,心中五味雜陳,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


    他剛踏進太極殿,正巧與出來的竇章迎麵相撞,兩人視線相對之時,周雁秦心中豁然明亮,他沒做錯!


    “來吧,陪我一起坐坐!”趙景屏退眾人,對著周雁秦招了招手。


    見周雁秦眉宇間的丘壑,他歎了口氣,“看到竇章,心裏不爽利?”


    周雁秦搖了搖頭,“我隻是在擔心,此次不斬草除根,唯恐春風吹又生!”


    放了竇章,其實也表明在與世家的抗爭中,他們落入了下風!


    竇章若是下馬,倒是可以震懾某些人,可如今竇章被安然無事地釋放出來了,豈不是助長了世家的氣焰?


    這次科舉鬧了一場才迎來了公正,那下次呢?總不能再鬧一場!


    還有,廖俊君等人開了向皇帝請命的先河,難保日後不會有人學了去,一有事就要鬧到皇帝這裏——


    “也不是全無效果,起碼會收斂許多!”趙景道。


    “還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這是擺明了要用強硬的手段,當日就不該把此事交給你,害你名聲受損!”


    “沒有證據,我能強硬到哪裏去?”周雁秦訕訕地抓了抓後腦勺。


    “真的嗎?”趙景擺明不信,“你難道不是想借著自己囂張跋扈、是非不分之名,強行用竇章開刀?”


    “那個,那個——”


    周雁秦眼神閃爍,他確實有意如此,皇上是一國之君,他自然受製於律法,不能堂而皇之地判竇章的罪!


    可自己就不一樣了,他就擺明了是一個靠家裏的二世祖,由他出手整治,大不了讓世人唾棄,可沒人敢要了他的命去,壞了名聲,而威懾世家,豈不是很劃算?


    至此,皇上再加以安撫利誘,明確科舉之製度、之流程,總能叫這些所謂的世家不敢再搞所謂的潛規則!


    當事情塵埃落定,皇上的威望在讀書人心中可想而知!


    他做了一次惡人,得了一次惡名,還讓人不敢招惹他了呢,何樂而不為?


    “雲承啊,你做的已經夠了,剩下的交給我們這些大人來做吧,好嗎?”


    趙景心疼地說道。


    “我曉得了!”周雁秦沉默地點了點頭。


    “王爺,咱們再談談吧!”聞人禮擋住了周雁秦的去路。


    “聞人王子,本王想咱們之間應該沒什麽好談的了!”


    “怎麽會沒有?您也看到了,您想除掉竇家,肅清朝堂——”


    “你能幫本王?”周雁秦詫異地打斷他的話。


    聞人禮點頭。


    “怎麽幫?”


    “今日那些學子你也看到了,您若是不幫我,那我也不介意添一把火!”


    “就憑你?”


    “就憑我!既然事情到了這份上,我也與王爺交個實底,這次他們敢鬧事,是我派人煽動的!”


    “聞人王子與本王說這些,不怕本王拿你問罪嗎?”


    “王爺莫急,等我說完再做決定也不遲!”聞人禮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我的人能滲透到大雍,卻並不是為了與大雍為敵,不瞞王爺,為何我的勢力能滲透大雍?根本原因是,我已經掌握了犬封國——”


    “你覺得我信嗎?”周雁秦心中忐忑,麵上卻強裝鎮定。


    聞人禮一個質子,如何在這時候幹涉犬封國的爭鬥,甚至掌控了犬封的勢力?


    “王爺,我再給你提供一個消息,你家那個侍衛是不是今日一直未得見,卻也未請假?”


    “你什麽意思?”周雁秦心中一咯噔,猛地睜大了眼睛。


    “伍三對吧?那個侍衛叫伍三!”


    聞人禮笑了笑,“那人如今被竇家那位小郎君抓去了,王爺若是想救他,便快去吧,等您確認了事實,咱們再來談!”


    寧可信錯,也不能不信,周雁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帶人離去了。


    聞人禮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來吧,榮親王,讓我來看看你的底牌!


    “王子,為何要把咱們的底牌露於榮親王?”


    為了迴國嗎?


    憑自家主子現在的能力,脫身迴國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為何一定要榮親王幫忙?


    “你懂什麽?我忌憚的不是榮親王,而是太上皇留給他的底牌——神鋒衛!”


    聞人禮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一旦竇家與榮親王決裂,榮親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便突顯出來了。


    若是皇帝護著竇家,那榮親王會任人宰割嗎?皇帝若是護著榮親王,那竇家會樂意?


    反正無論那種結果,對他犬封都是百利而無一害,大雍亂起來了,他們才好渾水摸魚!


    迴國?


    迴國不過是降低敵人戒備心的一個托詞罷了!


    “去吧,去攪一攪水,讓他們更亂一些!”聞人禮興奮地吩咐道。


    ————


    “跑啊,你不是自小生長於山林嗎?為何連這麽幾步都跑不了?”


    竇鳴江看著前方被獵狗撕咬的身影,忍不住破口大罵,這才過了多久?


    他可是放下豪言,請人來看熱鬧的!


    這表演也忒沒意思了!


    男人不甚跌倒,沒有法子,隻能用雙臂去抵抗撲上來的狼狗,他咬著牙,大喝一聲,將狼狗掀翻在身下,死死地製挾住它散發著惡臭的嘴巴。


    “好——”少年郎們看到情勢反轉,忍不住高聲喝彩。


    狼狗哪裏是那麽好挾製的,不過片刻,便掙脫起來,對著男人發出嚎叫,猛地又撲了上來。


    男人在地上滾了一圈兒,最後狠下心,一把土撒了過去,然後站起來就朝著竇鳴江的方向跑去。


    侍衛們拉滿弓箭,將竇鳴江等人護在身後。


    “少爺,他畢竟是榮親王的人,還是莫要傷了他的性命為好!”


    竇阿升連忙勸阻道。


    “放箭!”


    竇鳴江眼裏盡是興奮的光芒,他一把將竇阿升推開,“滾你的,別來打擾小爺們的興致!”


    隨著弓箭破空而來,伍三不得不往旁邊躲去,狼狗嚎叫著追了上來,竇鳴江立刻打斷了侍衛,“都不準放箭了,誰要是傷了小爺的狗,小爺讓他償命!”


    “打啊,你躲什麽?”竇鳴江身邊的郎君不滿地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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