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


    周雁秦進了包間,看著窗邊坐著的人,心中瞬間明了,謝晏,禁軍謝統領,應該就是皇上派來探尋自家老爹的人了。


    隻是他不明白,這人既然隱於幕後,不願現身,為何又在此時暴露在自己眼前?


    “見過王爺!”謝晏起身行禮。


    “坐下吧!”周雁秦坐到他的對麵,“謝大人此時邀本王相見,所為何事?”


    “王爺可知道?周侯爺已經帶人往犬封國去了!”


    謝晏皺眉說道。


    周雁秦心裏一咯噔,麵上卻堪堪維持住了沉著冷靜,“謝大人是從哪裏聽到的風聲,如今皇上聖旨未下,他們怎麽可能先斬後奏?”


    “王爺近幾日可曾見過周侯爺亦或者鄭將軍?”


    謝晏又追問道。


    “本王的行跡,沒必要一一向謝大人交代吧?”


    周雁秦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遮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怪不得他心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確實這幾日沒再見過自家老爹了,不說鄭川,就是天天吵吵嚷嚷的鄭允北,好似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不瞞王爺,臣已經將延綏關的情況據實上報,如今皇上旨意不明,周侯爺擅自行事,我等皆是惶恐——”謝晏為難道。


    周雁秦:你惶恐?我就不惶恐了?


    說了多少遍,等等,再等等,可有誰聽進去了?


    “皇上給你的任務是什麽?”


    “找到周侯爺,並將其帶迴!”


    謝晏睫毛有些顫動。


    周雁秦摩擦著手指,心中一團亂麻,“謝大人預計,你傳出的消息,還有多久能收到迴信兒?”


    “日夜兼程的話,就這兩日了!”


    就這兩天了?周雁秦心中又開始盤算起來,“你覺得皇上願意打仗的幾率有幾分?”


    “臣不敢揣度聖意!”謝晏惶恐地說道。


    “本王問你你就說,如今天高皇帝遠的,你我都不想被此事牽連,不如開誠布公!”


    “臣覺得……皇上會!”沒有一個皇帝能夠抵抗開疆拓土的誘惑,如今我方勢大,這一仗可賭!


    周雁秦點了點頭,眼前這位謝大人看來也是主戰一派的。


    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除非皇上下旨主和,自家老爹早幾日晚幾日開戰,都無甚大礙,可操作的空間很大。


    隻是!


    這一仗真的會順利嗎?


    “謝大人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追隨王爺左右,護衛王爺安全!”


    他方才沒說的是,在周侯爺事發之後,皇上又派了一批人手過來,目的是保證眼前人的安全。


    這也是他為何突然由暗轉明,就是希望攤牌後,送這人先行離開。


    可從現在的狀況來看,榮親王隻身闖虎穴,能跟自己迴去的幾率不大,所以他如今需要一個理由,出現在榮親王的身邊,日夜保護此人的安危。


    周雁秦點了點頭,自家老爹是拉不迴來了,如今隻能順勢而為了!


    “老秦啊,你把咱們帶來的人送去前線,協助周侯爺行事!”


    “那您呢?”秦不宿皺眉。


    “我有什麽可擔心的?我這有謝大人在,倒是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都給我好好的迴來!”


    周雁秦也想去,可又知道,自己去前線隻能給他們添麻煩,所以鄭重地囑咐道。


    “等你們迴來,我為你們慶功,在我能力範圍之內,要什麽我都給!”


    自己帶出來的人,如今因為自己的命令,去戰場玩命,在他看來,要什麽都不過分!


    “臣遵命!”


    秦不宿抱拳,眼神堅定地說道。


    “老秦,注意安全!”


    看著秦不宿板直的背影,周雁秦強忍著心中的不忍,大聲說道。


    秦不宿笑著轉身,“殿下您就瞧好吧!此戰,必勝!”


    迴到將軍府,見所有人見了自己都繞道而行,周雁秦有一種被迴旋鏢插中的無力感,你瞧瞧,這多明顯啊,就自己看不透,合著所有人都知道,就瞞著自己唄!


    而此時的上京


    伍三將書信呈上之後,局促地立在下方,眼睛根本不知道往哪兒擺。


    趙景一字一句地讀著,眉頭蹙了又鬆開,又緊緊蹙在一起,形成丘壑。


    “這信裏的內容,除了朕,可還有人知道?”


    “並無!”


    “將雲承入延綏關之後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都講給朕聽聽吧!”


    趙景揉了揉眉心,事實上,他早就接到了謝晏的傳信,心中雖然沒有不滿,但是多少也有些芥蒂。


    在他要打開信封之時,心中不免揣測,這信中內容是否會有偏頗,在打開之前,心中甚至有了一絲退卻。


    可等他真的看到信中的內容,發覺與自己心中所想大有出入之時,心中又多了些愧疚和心疼。


    這孩子,終究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周雁秦:感動早了哈,你想多了,我這次分明是誰都沒站,咱不站隊,隻中立哈!


    “……我們一進延綏關就被人抓住了……殿下與周侯爺大吵了一架,之後便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也勸不得,似乎在跟自己較勁一般……在之後就給了臣這封信,要臣親自呈到陛下麵前……”


    伍三事無巨細,將事情一五一十地攤在趙景麵前。


    趙景眼神瞬間銳利,“好大的膽子,鄭家真真是被養大了心,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


    謝晏的信息傳迴來之後,他是明白周侯爺的意思的,所以也願意縱容一二,哪怕是知道他可能欺君瞞上,亦隨了他的願,既然時機還算成熟,那這仗打就是了!


    可未曾想過,鄭川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真覺得鄭家在延綏關隻手遮天,連親王也敢怠慢!


    他都能想到,自家孩子心急如焚地到了延綏關,卻發現所有一切都是欺騙,心中該有多難受。


    還有這封信,裏麵無一句偏頗他爹的話,字字句句都是望自己秉公處理。


    他難以想象,這孩子是抱著怎麽的決心,才能一字一字書寫上去。


    趙景摩擦了一下信紙,見上麵偶有的墨點,眼前已經浮現出,周雁秦心痛落淚的模樣,心中又是一陣心疼。


    “陛下,臣信已送到,這就要返程迴殿下身邊了,您可有什麽話要臣帶給殿下?”


    伍三局促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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