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什麽破規矩,傅問舟現在一點都不在乎。


    亦相信母親在天有靈,一定希望他們各自能幸福。


    傅問舟沉默了下,“你問過晚兒的意思嗎?”


    他和時寧都一樣,私心裏是想由著晚兒的。


    她覺得好,他們當然全力支持。


    她若猶豫,那定有她的道理,他絕不可能相逼。


    那人歎一聲:“二爺是不是覺得,現在的三姑娘很成熟穩重?很有主見?”


    傅問舟點了點頭。


    那人說:“可你知道嗎?在你們麵前,已經是她最輕鬆的模樣。”


    傅問舟瞬間了然。


    在他們麵前,尚且是束著自己,沒忘記自己的‘大人’模樣,可想而知在外人麵前,是何等的壓抑持重。


    否則,又怎撐得起一個家。


    傅問舟心一痛。


    他都快忘了,晚兒也才及笄一年,還是個孩子。


    若不是家裏接連生變,若不是心疼他這個二哥,她何至於此。


    那人握著酒杯,語氣有些痛:“如花一樣的年紀,本該還保留著天真爛漫,帶著好奇心一點點去探索人生……可她在大起大落中經曆的太快,隻來得及看到這世間的陰暗與兇險。”


    “你可知,她日日都要去佛堂,誦經,靜坐,一待就是一兩個時辰。她沒有朋友,也從不與那些世家小姐們往來。”


    “為了撐起傅家,她把自己捂得太嚴實了,壓抑著天性,強迫自己去做大家長……二爺,我不是不能等,我隻是太心疼她。”


    就算晚兒知他心意,但畢竟沒過明麵,他就得顧著世俗禮節,敬著她,更怕嚇到她。


    白日裏還好,他總會尋到機會逗逗她。


    可晚上呢?


    在她寂寞無助,偷偷抹淚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


    那時,她在想什麽呢?


    時間久了,會不會覺得這就是人生常態,會不會將自己包裹的太緊,不再相信任何依靠。


    他不怕等,是怕適得其反。


    那人說著說著,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再說,我的清白怎麽辦?”


    “男人的清白也是很重要的,二哥你說對不對?”


    傅問舟本來還沉浸在內疚與心疼中,聞言,掀起眼尾看他一眼。


    那人理直氣壯:“反正二哥你要替我作主。”


    屋內,姑嫂二人共臥一張床,說著悄悄話。


    “撐起一個家,很辛苦吧。”


    溫時寧對傅晚兒,是有些歉疚的。


    小小的她,確實是替他們承擔了許多。


    傅晚兒笑笑:“起初確實難,怕這怕那,但真正去做了以後才發現,其實根本沒想象中那麽難。要說辛苦,時寧,你是最辛苦的。”


    她伸手,輕輕捂在溫時寧小腹上。


    “你是我們傅家的福星,是我和二哥的貴人,每次我遇到事情,感到挫折氣餒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我就想呀,要是時寧會怎麽做?想著你,就感覺充滿了力量。”


    溫時寧笑:“都說姑嫂是天敵,你這不對吧?”


    傅晚兒:“換個人也許是,我那麽好的二哥被人搶走,我當然不服。可時寧你不一樣,你是讓我二哥更好的人……是比我還愛他的人,除了你,誰都配不上我二哥,恰恰相反,有時,我都擔心我二哥配不上你呢。”


    溫時寧誇張地打了個寒戰。


    “咦,好肉麻。”


    傅晚兒咯咯笑。


    溫時寧摸摸她的頭,正色道:“現在越來越好了,你不用事事強撐,做你自己就好。對了,你和那位到底什麽情況?”


    傅晚兒眼裏有絲迷茫。


    “時寧,你覺得他怎麽樣?”


    溫時寧客觀道:“正直,率真,人品沒得說,長相也沒得說……其實我們怎麽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裏怎麽想。”


    傅晚兒幽聲道:“我也不知道……就覺得,幸福就像鏡中花,水中月,看得,碰不得。”


    溫時寧反應一瞬,“你怕有變?”


    傅晚兒鼓鼓嘴,沒說話。


    準確來說,她怕失去。


    得到再失去的痛,和一開始就不屬於自己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人的感情,一開始總是美好的。


    父親母親,大哥大嫂,包括她和蕭池,一開始都是憧憬著美好去的。


    但,各有各的變數,各有各的慘烈。


    好像感情到頭來,都是會變的。


    變故,變心,變質,拿不準。


    哪怕時寧和她二哥,情比金堅,不也是從無數的變數中走來的嗎?


    傅問舟假死時,時寧那瘋魔的狀態,她永遠也忘記不了。


    就算都是假,可萬一要是真,情況隻會更慘烈。


    那人的明示暗示,她不是看不懂。


    隻是這些念頭,總是浮在心間,讓她實在鼓不起勇氣來。


    溫時寧將枕頭墊高了些,學傅問舟平時待她那樣,將傅晚兒摟在臂彎裏。


    “傻丫頭,你聽我說,人生呀,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本身。”


    “怎麽可能不變呢?世間萬物,沒有不變的。”


    “四季冷暖交替,花草枯了又生,月有圓缺,人有悲歡,都不是我們能把握的。”


    “我們唯一能把握的,隻有當下的瞬間。”


    “這瞬間,你想去看花,但你猶豫了,你明日再去,花可能就謝了,就不是昨日的花了。”


    “好比我和你二哥,我當然也怕生死將我們分開,所以才拚了命的抓住現在……你和他也是一樣的,哪怕明日就有變數,但今日,你們還是你們。”


    “這麽說吧,你若心裏有他,現在不珍惜,難不成等他變成糟老頭了,你才行動?才覺得安穩?那滋味兒能一樣嗎?”


    前麵那些道理,傅晚兒聽進去了,但反應不大。


    最後幾句,她忍不住代入想象了下,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時寧,你變了!”


    現在是什麽話都敢說了。


    不過,時寧好像一直是這樣,什麽都敢。


    溫時寧笑:“所以呀,沒有不變的,你看我剛認識你二哥時,字都不識得幾個,現在呢,可以寫信,寫醫書,作詩也不在話下。”


    說著,她語重心長起來。


    “晚兒,長路漫漫,終有歸途。時間在變,人也在變,背不動的要放下,想不通的,要和解,成長的代價本身就是失去原來的樣子。不要後悔對任何人好,哪怕是看錯人,哪怕是被辜負,哪怕撞南牆……因為你對他好,不代表他有多好,是因為你很好。你選擇善待,享受當下,是你的果,他若辜負,那失去的是一個善待他的人,亦是他的果……”


    姑嫂二人聊著聊著便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迷迷糊糊的聽聞外麵鬧起來。


    “二爺和那爺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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