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禮孝抬頭,朝他笑笑:“太子殿下,你該懂我的,我野慣了,做不了官,也幫不上你的忙。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就成全我吧。”


    在皇家,每一個決定都牽動著無數人的命運,每一句話都可能是一場政治博弈。


    每個人的笑容背後又隱藏著多少算計……


    這些他應付不來的。


    兄友弟恭,得是在利益衝突不多的情況下,才能維持的久。


    人心易變。


    更何況是天子之心。


    太子死死瞪著他,靜默良久,苦笑一聲。


    “若這真是你唯一所求,我成全你。”


    “你走吧,去尋你想要的生活和自由……”


    自由,誰人又不想呢?


    周禮孝謝了恩,大步流星地走出養心殿,那樣的匆忙和迫切,就像終於逃出牢籠的鳥兒,拚盡全力的撲閃翅膀。


    生怕晚一步就來不及。


    再看養心殿裏,高高在坐卻又難掩寂寥的二位。


    諷刺又紮心。


    太子幽幽聲響:“都逃出去了……沒想到吧父皇,有人竟如此的厭惡皇權。充滿腥臭味兒的皇權啊,也不是人人都向往的。”


    周濟民雙手用力撐在龍案上,頭暈目眩,望向太子的視線,模糊不清卻帶著濃濃的陰狠。


    “那你呢?你不是也逃出去了嗎?為何要迴來?”


    太子輕聲歎息:“不是所有鳥兒都向往自由,或是懂得自由……”


    若它們出生就在牢籠裏,被反反複複的訓誡,從未見過天空的遼闊,從未感受過風的自由,隻知道籠子的邊界,隻知道按照既定的規則生活,那自由又該如何定義呢?


    太子心裏湧動著難言悲哀,喊了聲李德。


    “送父皇迴寢宮休息吧。”


    李德現身,周濟民卻死死摳住龍案不放。


    “你為何不直接不動手?”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為何要動手?你不是喜歡當皇帝嗎?我讓你當個夠,不好嗎?”


    周濟民兩眼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五日後,聖上駕崩,依然沒有留下傳位詔書。


    但架不住百官苦苦請求,太子順利登基,


    新帝登基,論功行賞。


    可偏偏最該賞的人,所求皆是被朝廷遺忘。


    連睿親王也交還了兵權,說要陪蘭鳶雲遊四海,好好看看這大周天下。


    新帝孤苦又憋屈,一意孤行地冊封傅晚兒為樂平縣主,讓‘那人’更加高攀不起。


    但其實,私心也是有的。


    如此,那人就會永遠留在京城,在他眼皮子底下,兄友弟恭,便永不會變質。


    帝心難守,新帝有時也常感悲哀。


    還好有個楚硯,被拜封為相,位列三公之一,常伴新帝左右。


    時而,還能一起聊聊過去的人和事。


    他們都還很年輕,和大周一樣,有著無限的可能。


    遺憾的是,虞老沒能熬過那個冬天,在虞清然和楚硯大婚後幾日,便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裏安然離世。


    依照虞老遺願,一切從簡,虞府被捐給朝廷,改為學府,專為那些千裏迢迢來赴京趕考的學子們落腳所用。


    虞清然和楚硯,帶著柳氏一起搬進丞相府。


    如今,虞清然已有兩月孕身。


    某日,傅晚兒來看望她時,虞清然抱怨說:“你二嫂說,我的婚禮他們不來,禮金會來。恐怕是等我生了,人和禮金也不會來的。”


    傅晚兒道:“若真如此,我陪你親自討去。”


    虞清然被哄笑,問起傅晚兒:“你和那位如今怎麽樣了?”


    周禮孝還真改了名字,非要叫那人。


    這名兒實在奇怪,虞清然叫不出口,便稱之為那位。


    好像也好不到哪裏去。


    傅晚兒紅著臉道:“他不急,我更不急……左右等孝期過了再說吧。”


    ……


    清溪村。


    盛夏天裏難得多雲,叢叢雲層將烈日團團圍住,斂了不少暑氣。


    誰能想到,梁栩做客能一做就是數月。


    冷淵被先支了迴去處理梁州事務,梁栩愈發不急。


    留下的理由,更是無可挑剔。


    一來,想去掉臉上的疤。


    二來,要學會嫁接術,引到梁州去。


    是以,和溫時寧二人是形影不離。


    有時連晚上都住在一起。


    傅問舟幾乎耗盡了所有涵養,才壓製住想要開口趕人的衝動。


    終於,梁栩臉上的疤消除,嫁接術,各種養花養草術都學會了。


    終於,梁栩要走了!!!


    傅問舟讓人備下大禮,和溫時寧一起將人送出村口。


    看著二人抱在一起依依不舍,心裏也沒那麽躁動不安了。


    “栩栩,等過些日子,我和二爺來看你。”


    溫時寧哭的眼睛紅紅。


    梁栩也好不到哪裏去,替她擦著眼淚道:“說好了,一定要來,我日日盼著的。”


    兩人約定好,要在梁州開墾荒地種藥材。


    還要開幾家渠州羅氏羊肉湯店。


    所以,溫時寧會去長住一段時間。


    傅問舟就想問,那梁栩為學技術賴在這裏幾月不走的意義何在?


    罷了罷了,左右現在要走了。


    馬車終於遠去,溫時寧終於舍得迴過頭來。


    傅問舟朝她伸手,笑容溫和體諒。


    “好了夫人,又不是不見麵了,不是說好來年春季就去嗎?”


    溫時寧哽咽:“還有半年呢……”


    傅問舟心梗,捏著她小手微微用力。


    “夫人莫不是想現在就跟著去?”


    溫時寧道:“那倒也不用,蒼州那邊也不知情況如何了,我得先去看看。”


    傅問舟:“那我呢?”


    人長得好看,黑著臉也好看。


    溫時寧笑著捏捏他的臉,“又吃味兒了呀?”


    傅問舟將她攬進懷裏,恨恨地親了一口。


    “穆九來了!”


    溫時寧眼尖,一骨碌從他懷裏爬出來站好。


    穆九並非沒眼力勁兒,實在是不想等。


    “二爺,假肢調好了,再去試試?”


    梁栩在的這幾個月裏,傅問舟一直在忙著訓練,以及適應假肢。


    假肢是廖神醫和穆九,還有幾名匠人一起做的。


    經過數月調整,無論是適應性還是功能,都已逐漸完善。


    調整時的許多過程,傅問舟都沒讓溫時寧去看。


    主要是人家也沒空。


    這會兒聽穆九這麽一說,溫時寧雙眼一亮,腳下生風地推著傅問舟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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