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兒笑著說:“都怪你,把我二哥給吵醒了!”


    周禮孝愣了下,突然放聲大笑。


    要知傅問舟喜歡看別人打孩子,他早就求打了。


    不對,他可不是孩子了。


    他是可以娶媳婦兒的真正男子漢。


    周禮孝發誓,再也不會給誰打他的機會了……三姑娘除外。


    楚硯被虞清然扶著,好不容易從另一個營帳走來。


    擠同樣是擠不進去了,二人和傅晚兒確認傅問舟確實是醒了後,突然忘我地擁抱在了一起。


    楚硯自己痛得要死要活時都沒哭,這會兒哭的毫無形象。


    “總算是醒了……太好了!清然,太好了!”


    虞清然也跟著落淚,“你小心傷口。”


    楚硯卻停不下來,朗聲道:“風雪壓我兩三年,我笑風輕雪如棉,關關難過關關過,且行且看且從容!傅二爺,你乃真英雄也!”


    這樣瘋癲的楚硯,虞清然也是第一次見。


    可她覺得,這樣熱血沸騰,真情摯意的他,更加令人心動。


    仿佛打了大勝仗,所有人都在歡唿。


    傅晚兒立在人群中,跟著激動落淚,等反應過來時,周禮孝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麵前。


    男人眼眸幽黑,暗蘊星火。


    說話很輕,沙啞的聲音隻被傅晚兒聽到。


    “我就說你二哥會醒,以後試著相信我,好不好?”


    傅晚兒心跳莫名的快,垂下眼,終是輕點了下頭。


    神情如春花般羞赧,周禮孝看得傻傻怔住。


    明明還是冬天,但他覺得,他心裏的花也都開了。


    營帳內,人擠人。


    沒一會兒,蘭鳶就全給趕了出來,隻留下幾個大夫。


    傅問舟左右手都被捉住把脈,宋哲萬裏,更是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都不放過地檢查。


    溫時寧負責問話。


    “二爺現在感覺怎麽樣?可有哪裏不舒服?”


    傅問舟想了想,如實又可憐地說:“餓。”


    五日以來,他藥倒是被灌下去不少,食物是真沒有。


    溫時寧:“那你想吃什麽?”


    “夫人做的魚湯,魚湯裏再煮幾根細麵,切少許青蔥撒在上麵……”


    傅問舟答的毫不猶豫,且很詳細,似乎是真想念許久。


    廖神醫聽不下去了,“二爺大概是忘了,我們現在在渠州營地,又正值隆冬,剛下了好幾天的大雪,別說青蔥了,附近五裏地,青草都不見一根。”


    傅問舟剛要說喝點粥也行,便聽溫時寧道:“有!二爺想吃就有!”


    幾人目光望向她。


    溫時寧滿麵紅光的道:“我去做,這裏就交給各位了。”


    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


    廖神醫氣笑,不滿地看了眼傅問舟。


    “你咋不說想吃龍肉,想要天上的星星?”


    傅問舟後知後覺,自己真是被時寧給寵壞了,每次讓人跟著煎熬痛苦,醒來還要折騰的理直氣壯。


    蘭鳶這時哼笑一聲:“別說龍肉了,就是要吃她身上的肉,二夫人也心甘情願……廖老您不懂。”


    沒看到二夫人眸子明燦,腳步輕快嗎?


    忘了前幾日她是什麽樣子嗎?


    傅問舟醒了,她也活了。


    隻要活著,就得折騰。


    日子就是要在不斷的折騰中,才能過得有滋有味兒。


    廖神醫幽幽:“是是是,我不懂,說的誰沒經曆過似的。”


    蘭鳶:“喲,忘了,廖老也是要娶媳婦兒的人了……日子定了別忘了通知我們,我得去討杯喜酒喝。”


    聞言,傅問舟一詫,看向廖神醫。


    這是想通了?


    廖神醫笑一笑,不解釋。


    一輪脈把下來,眾人大鬆一口氣。


    毒雖然還未完全解完,但大有進展。


    脈象終於不像個將死的垂暮老人了。


    廖神醫不由得感慨:“馬藺,奇才也!”


    宋哲很遺憾:“可惜死了。”


    不然,他一定拜他為師。


    蘭鳶則是道:“毒語論最好還是毀了吧,太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了。”


    廖神醫表示讚同,宋哲很不舍,萬裏無所謂。


    但他們都知道,這事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朝廷肯定會知道,會有他們的考量。


    提到馬藺,傅問舟心情是複雜的。


    因為馬藺,他中毒多年,受盡折磨。


    最終,又是馬藺舍命救了他。


    這毒,是他的萬劫不複,卻曾是馬藺求生的希望。


    隻道是,世事無常,人心難評。


    營帳內,氣氛稍有些沉重。


    帳外可是熱火朝天。


    傅問舟要吃魚湯麵,成了當下全軍最緊要的任務。


    周禮孝親自帶人去鑿冰捉魚,穆九去找蔥和豆腐,周錢去買麵粉。


    彩鈴晚兒忙著燒水,就連睿親王也沒閑著,脫去鎧甲,掄圓了斧頭的幫忙砍柴。


    反倒是溫時寧這個主廚,一時沒分到任務。


    正好,楚硯也不肯迴營帳休息,她趁機替他把了把脈。


    “情況還不錯,但切記不能受涼,還是迴營帳吧。”


    楚硯笑盈盈地點頭,“我聽溫大夫的。”


    溫時寧笑笑,攙扶著他往營帳走。


    “楚硯……”


    她其實感到很抱歉,過去的那段時間裏,心裏眼裏隻有二爺,無暇顧及同樣處於生死關頭的楚硯。


    可這些話她說不出口。


    忽略了就是忽略了,涼薄無情就是涼薄無情,做的時候沒有考慮,過了又想得到原諒,太自私貪婪。


    楚硯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扭頭望她。


    “時寧,你知道我為何要拚了命的讀書,拚了命的要往上爬,去做那人上人嗎?”


    溫時寧抿唇不語。


    她當然知道。


    所以,才感到慚愧。


    楚硯笑笑:“小時候,我每次在外麵瘋玩時,就會想到被關在那四方小院裏的你。我立誓要救你出來,而讀書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所以,我再玩不起來。”


    “即便我沒日沒夜的讀書,我依然時刻感到害怕,怕我做不了人上人,怕你等不到我救你……知道你被溫家人接走時,我心裏是替你高興的,同時,也覺得鬆了口氣。”


    溫時寧眼眶酸痛,別過臉去。


    楚硯深吸口氣,繼續道:“你被接走後,我們還是沒法安心,我和母親說,我就去京城看看,如果時寧過得好,我就不考了,迴鄉做個教書先生就夠了。”


    “可你過得不好,你被溫家欺負,你要嫁的是個將死之人,你隻是從牢獄去到了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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