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虎一擊即中,將一人踩在腳下,那人頓時口吐鮮血。


    同時,另一人揮出的拳頭,被戰虎一口咬下。


    虞清然第一時間就被楚硯按在懷裏,可聽到骨頭碎裂和肌肉撕扯間發出的聲音,仍覺得渾身顫栗,胃裏一陣陣的翻騰。


    圍在四周的北蠻士兵紛紛叫好。


    拓跋羽臉上也揚著冷酷的自豪。


    一個。


    兩個。


    三個。


    不停的有人倒下,被踩爛,被撕碎。


    最後還剩一人,衣袍盡是破漏,麵上身上也被戰虎利爪劃出許多血痕。


    他濕發貼麵,分不清是汗還是血,渾身發抖,大喘著氣,用一種比戰虎還兇狠的目光死死瞪著它。


    那戰虎許是累了,又許是被他的目光所震懾,竟也停下進攻的動作。


    一人一虎,在圍場中對峙著,緩慢地轉著圈。


    楚硯一顆心緊著,將虞清然抱得更緊。


    士兵們喊聲震天。


    “戰虎,上啊!撕碎他,吃了他!”


    拓跋羽也望著那人,雙眼微微的眯了眯。


    “此人是誰?”


    有人迴答:“梁國,冷淵。”


    “梁國護國大將軍,果然名不虛傳。”


    拓跋羽唇角勾出殘忍笑意:“楚大人覺得,他能活下來嗎?”


    楚硯清明的眼底,已被染成血色。


    他不答,拓跋羽話語裏玩味兒更濃:“他若能活,是仁慈還是殘酷?”


    楚硯冷冷道:“仁慈還是殘酷,自在人心。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將軍似乎是有些迷惑了。”


    拓跋羽目光銳利如刀。


    楚硯看向他,輕飄飄道:“一個人執著於什麽,便會敗給什麽。”


    一個人執著於輸贏,便遲早會敗給輸贏。


    同樣的道理,北蠻王根本不懂什麽叫仁慈,卻要執著於‘以仁治國,一統天下’,那麽,這就是北蠻的弱點。


    一匹狼若開始思考真正的榮耀是什麽?


    是無數的殺戮和征服,還是能夠贏得人民的尊敬和曆史的肯定?


    那它就離死不遠了。


    拓跋羽就是那匹狼。


    楚硯感知到了他內心的掙紮,也感知到了他血液裏的不甘。


    今天這一場血腥之秀,讓他更加的肯定,睿親王和太子賭對了。


    大周內亂,在於表麵。


    而北蠻內亂,潛藏於心。


    拓跋羽按兵不動,一為等傅問舟,二為給北蠻王一個深刻的教訓。


    就如今天這場秀的意義是一樣的。


    他要證明自己是對的,便會陷入執著……


    “好!


    一陣歡唿響起,虞清然的身體跟著一抖。


    楚硯目光投向圍場。


    那個叫冷淵的梁國勇士也倒下了。


    戰虎長嘯,像是在炫耀它的戰績。


    就在它低下頭,想要撕咬品嚐戰果時,躺在地上的血人兒突然摟住它的脖子,再借力一個翻身騎到戰虎脖子上。


    戰虎憤怒,咆哮,滿地打滾,四處碰撞。


    那人緊緊貼著虎身,仿佛已經與它融為一體。


    楚硯屏住唿吸,隨著戰虎瘋狂的動作,心髒一次次的跌宕。


    突然,懷裏的虞清然急聲:“時間到了!”


    她一直在默時,在和老天爺打一個無人知曉的賭。


    她賭如果有人能活下來,那她和楚硯就能活著迴到大周。


    她從前從不相信命運,但自從楚硯走進她的生活後,她信了。


    所有一切含有希望的信仰,她都信。


    拓跋羽看向計時的沙漏。


    時間確實到了。


    戰虎還在無能咆哮,仿佛一種預兆。


    拓跋羽心有不甘,但仍抬起了手。


    哈桑命人打開圍場,可無人敢上前去阻止正處於憤怒中的戰虎。


    最後,是拓跋羽親自走進圍場。


    他朝戰虎伸出手,手裏是一顆紅色藥丸。


    戰虎一見那藥丸,眼裏泛著的可怕綠光,漸漸和軟。


    它緩步朝拓跋羽走去,低下頭將藥丸舔食。


    虎背上的男人,隨之跌滾在地。


    哈桑進來,將已經溫順的戰虎牽走。


    拓跋羽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人,“你可以走了。”


    那人奄奄一息,一動不動,虞清然用力看著他,緊張到心跳幾乎停止。


    無人知道她內心的天人交戰。


    也無人知曉,一種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光,又即將熄滅的恐懼感支配著她。


    她突然大喊起來:“你起來,過河去!那裏有大周軍,他們會救你!你要活著,你一定要活著!”


    楚硯從未見過這樣歇斯底裏的虞清然。


    他隻當她是被嚇壞了,將她擁緊,低聲安撫著。


    可虞清然偏要執著地看著那人。


    拓跋羽聽到她喊話時,直接氣笑了。


    虞家後人,不過如此。


    天真可笑的很。


    即便冷淵今日能爬出孟縣,他也不可能活。


    沒人能從戰虎嘴裏活下來。


    尤其染上戰虎身上毒液的人,目前為止,就數傅問舟活的最久。


    拓跋羽也看著冷淵,倒真有些希望他真能站起來,走出這裏。


    看著一個人走向希望,卻發現是更深的絕望,應該很有趣。


    自從傅問舟消失以後,他已經很久沒遇到過這麽有趣的對手了。


    “冷淵,隻要你能站起來,你想去哪兒,我讓人護送你去,如何?”


    拓跋羽以一種愉悅的口吻說道:


    “迴梁州也行,你們的梁君看到你應該很高興……哦,她現在不能稱為梁君了,她應該被稱之為察耳夫人,她已經是我北蠻將士的女人了,聽說模樣醜是醜,但伺候男人很有一套……”


    地上的人動了動。


    “呸!”


    那人吐出一口血,先是一隻手撐著地,再是雙手,然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一身血汙,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用一種幽晦的眼神看著拓跋羽。


    然後,唇角輕扯,扯出一抹嘲諷和鄙夷。


    拓跋羽拳頭無意識地收緊,目露兇光。


    “拓跋將軍,你該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虞清然急道。


    拓跋羽目光犀利掃來,楚硯忙用身體擋住虞清然。


    “言出必行,還是言而無信,全憑拓跋將軍自己,與我們無關。”


    拓跋羽冷笑一聲:“本將軍一言九鼎。”


    “來人,送冷將軍去他想去的地方。”


    就在哈桑派人將冷淵抬走時,冷淵突然朝虞清然看來,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虞清然長鬆一口氣,轉身撲進楚硯懷裏,淚如雨下。


    他活著。


    他們都會活著。


    也許,還能給傅問舟帶去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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