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向來溫潤和善,很少流露出重臣該有的官威。


    此刻,他負手身後,高高在上,帶著上位者的清貴傲慢,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人,拉滿了壓迫感。


    “我不管你們心中有何不滿,有何怨言,但在這裏,你們是軍人,就必須遵守軍人的規矩。若有再犯,軍法伺候!”


    眾人齊聲:“是!”


    出了軍營,蕭池猶豫著上前。


    “多謝楚大人。”


    楚硯麵容冷峻:“你不用謝我,你心裏清楚,我並不想幫你。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影響我的行程和計劃。”


    蕭池之行為,確實令人不齒。


    尤其他傷害的還是傅家小妹。


    若不是京城大亂,聖上一時無人可用,絕不可能輪到蕭池來。


    但既然來了,就不能拖他後腿。


    蕭池心一梗,“末將明白。”


    他們返迴軍營,是因在柳鎮的聽風閣成員萬裏求見。


    萬裏確實是帶著消息來的。


    哈桑一夥人在柳鎮留了兩日,行徑毫不避諱,頗為囂張。


    他們想過搶人,但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


    稍有動靜,北蠻人就先把刀架在虞清然脖子上,直接喊話:“來啊!試試是你們動作快,還是我們刀快!”


    虞清然的身份,大家都知曉,誰都不敢賭。


    見麵後,萬裏迫不及待地將兩封信遞給楚硯。


    “他們走後,我們在客棧找到的。”


    其中一封,是虞清然的筆跡。


    楚硯手抖地拆開,娟秀又不失蒼勁的字跡躍入眼前。


    “楚硯,不要怕,就當是你我蓄謀已久的一場私奔,我在前,先替你看看風景……”


    眼睛猛地酸脹,字跡轉瞬就模糊的看不清。


    楚硯扯著衣袖,用力擦了擦眼睛,緊握著紙張的雙手抖的更加厲害。


    “你也別急,慢慢來,告訴祖父,不可因我不在家就懈怠自己的身體……”


    “哦,對了,聽時寧提起柳鎮時說過,楊樹巷巷口的那家餛飩很好吃,我試過了,確實不錯,你也試試……”


    楚硯淚流滿麵,懸著的一顆心落下去,又重新浮起來。


    像是被什麽力量拉扯著一般。


    透過這些字跡,他仿佛看到了處亂不驚的虞清然。


    歹人環繞,危機四伏,她卻絲毫不慌。


    點一盞燈,鋪上紙張,提筆靜靜寫下她的擔憂,她的安撫。


    她的心魄是那樣的強大,仿佛世間無人能及。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虞清然的冷靜沉著,讓楚硯感到震撼,也給了他難以言說的力量。


    他稍緩了緩,又打開另一封。


    萬裏道:“這是給二爺的。”


    哈桑在信裏再次強調,他們隻和傅問舟談。


    甚至還說,就算傅問舟死了,屍體也得抬到渠州去。


    蕭池氣得咬牙:“要戰便戰,懶得和他們廢口舌!”


    話落,他立即就反應過來。


    這是站著說話腰不疼。


    楚硯的心愛之人還在北蠻人手上呢。


    萬裏沒理他,望著楚硯。


    “二爺情況如何?”


    楚硯搖搖頭,“不是很好。”


    萬裏猶豫:“那要告訴他嗎?”


    楚硯想了想,“信先送給三殿下吧。”


    隨後,楚硯決定立即啟程。


    既然北蠻人抱著這樣的心思,那他離清然近一些也無妨。


    若能有機會搶人最好,若沒有,能遠遠看著她方才安心。


    ……


    不知是在監牢裏沾了邪氣,還是染了風寒。


    傅問舟當晚就開始發起了高燒。


    溫時寧趕緊讓人去虞府將廖神醫接了迴來。


    探過脈後,廖神醫眉頭緊皺。


    傅晚兒緊張地問:“怎麽樣啊?廖老您倒是說話呀!”


    溫時寧朝她搖了搖頭。


    二爺這次很不好。


    她雖然醫術還不精,但若是普通風寒或是邪氣入體,她還是能診斷的。


    可二爺顯然不止是這些。


    他脈象時弱時躁,仿佛在對抗著什麽。


    截肢處也泛起了紅腫,表麵一層,甚至有了腐爛的跡象。


    良久,廖神醫沉聲:“立即啟程,迴清溪村,具體路上再說。”


    溫時寧便不問了,馬上就安排了起來。


    傅晚兒卻是慌了神,在屋子裏來來迴迴地走了幾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這時,周禮孝得知消息趕了來。


    聽說得馬上啟程,他也立即就幫忙安排了起來。


    讓人備馬車,調兵開路,準備路上必用的藥材,吃食等。


    安排好一切,他方才走進傅問舟的房間。


    傅晚兒看到他,眼眶頓時泛紅。


    周禮孝神情肅穆,語氣卻很溫和。


    “有我在,莫怕。”


    不含一絲的旖旎之色,更像是千斤重的承諾,聽得人心安。


    床榻上,傅問舟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由於高燒和缺水,他的嘴唇幹裂,微微張開,卻因喉嚨也是腫著的,不怎麽發得出聲音來。


    雙手無力地放在身側,手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麽。


    傅晚兒鼻子一酸,上前抓住他的手。


    “二哥,沒事的,你別擔心,我能守好家的。”


    傅問舟虛弱地睜眼,看向周禮孝。


    周禮孝神情一正,“傅問舟你聽著,你所思所想所憂我都知,無論我在不在京城,隻要我活著,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替你守護。無關私心,隻因你是我大周朝最了不起的將軍,你傾盡所能的守護天下,就讓我這個天下人來替你守護小家。即便沒有我,也一定有別人,這是該有的傳承!”


    “虞清然我們也會想辦法營救,理由一樣。你就算不信我,也該信睿親王。”


    “現在我以三殿下的身份命令你,放下一切思慮,專心調養身體!本殿下相信你會站起來,也相信我們還會有並肩作戰的機會,明白嗎?”


    周禮孝生的巍峨高大,此時目光明朗,聲如洪鍾,透著一股堅定不容質疑的力量,頗有為君者的氣概。


    和平日裏那個直來直去莫名其妙的愣頭青,判若兩人。


    傅問舟眼睫輕顫,似是笑了笑,點了點頭。


    大周朝後繼有人,他當然是放心的。


    周禮孝鬆了口氣,看著他這樣又揪心的很。


    該死的安王!


    該死的北蠻狗賊!


    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民憤。


    安撫了傅問舟幾句,周禮孝又轉身出來,讓廖神醫和溫時寧去耳房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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