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搞丟了手機,難怪沒有打給她。


    他說胃痛?很嚴重嗎?她知道他胃病的起因是當住院醫生時,要二十四小時待命,日以繼夜的過度緊張而導致的,她還見過他胃痙攣時的樣子,痛起來很要命。


    不過,看他現在的樣子,應該已經沒事了,她也不必太過擔心。


    時間近午,她忽然覺得很餓。


    怎麽迴事?她覺得胃口全來了,反正要等他,就吃點東西吧。她招來服務生,加點了一份海鮮義大利麵和濃湯當午餐。


    奇怪的是,平常頗愛海鮮的她,卻在聞到蛤蜊和蝦子的味道之後幹嘔了一聲,反胃的直奔化妝室。


    天哪!怎麽迴事?大飯店的海鮮不可能不新鮮啊,而且她又還沒吃,隻是聞到味道而已,怎麽就想吐了?


    她把早餐全吐光了,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在補妝區整理儀容時,一位婦人進來了,也直接走到補妝區,把包包放桌上,開始講手機。


    鍾珂一眼認出她就是元日剛在咖啡廳見的那位長輩,不由得留意起對方來。


    「日剛對我還是很好,一直叫我點東西吃,記得我喜歡喝花茶,點了壺花茶給我,還問我腳還疼不疼,要看醫生的話,他幫我安排,也問你爸身體怎麽樣,有沒有按時做健康檢查,連家裏還有沒有漏水都問了,說要找人抓漏……這樣的男人要去哪裏找?都是你這個笨丫頭,當初怎麽會傻得離開他?」


    聽到這裏,鍾珂眼睫一抬。


    「敬媛、敬媛……你在聽嗎?怎麽不講話?」婦人拿起手機看了看,確定還在通話中。「你在哭啊?好了,別哭了,我看日剛也不是那麽絕情的人,說有結婚對象鐵定是騙人的,在跟你嘔氣,他的心還在你身上,不然他大可不要理我,怎麽我一說要見麵,他馬上就出來了?他還愛著你!男人嘛,總是要麵子的,你多哄哄他就沒事了……好了,我還要去你舅舅家,晚上再談,你們同一個部門,不是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嗎?你多體貼他一些,多撒嬌,他一定會心軟的。」


    婦人收起手機,拿出粉餅補妝。


    「伯母——」鍾珂強忍著不適走過去,她知道自己這樣很衝動,但她要確定某些事。「打擾了,剛剛聽到您在講電話,您認識元醫生和柳醫生嗎?」


    沒錯,她是很沒度量,她無法忍受元日剛的心裏有一絲一毫的柳敬媛,他怎麽可以一邊跟她談婚事,一邊對前女友的家人關懷備至?如果她也這麽對陸旭的家人,他能接受嗎?他打算婚後還繼續照顧柳敬媛的家人嗎?


    「哦!認識啊!」婦人驚愕的看著她。「我是柳敬媛的母親,你是哪位?」


    鍾珂扯起笑容說:「我是他們的朋友。」


    「這樣啊,那你也是醫生嘍。」柳母笑著端詳她。「長得真漂亮,一點都不像醫生。」


    「我隻是比較會化妝而已。」鍾珂輕描淡寫的問:「伯母,現在柳醫生好不容易迴來了,他們很快會請大家喝喜酒吧?」


    「在醫院裏已經傳開啦?」柳母愉快地問。


    鍾珂點點頭。「大家都這麽認為。」


    柳母驟然戲劇性的壓低了嗓子。「既然你認識他們,那麽我想請問你,元醫生真的有結婚的對象嗎?」


    鍾珂臉上連點細微的變化都沒有。「據我所知,確實有那麽一個人。」


    「可是他心裏明明愛的是我們敬媛啊!」柳母不平的低嚷了起來。「他這樣隨隨便便跟一個不愛的女人結婚,會毀了他的終身幸福,難道他自己不知道嗎?」


    鍾珂臉色一沉。跟她結婚是隨隨便便?


    「為什麽您認為元醫生還愛著柳醫生?」她的語氣冷得像冰。


    但柳母根本沒聽出來,她不假思索的說:「我們家敬媛決定去英國時,日剛還哀求了我好久,一直懇求我勸敬媛不要走,敬媛走了之後,他連續兩個月都很落寞的到我家,一直希望挽迴,他真的很愛我們家敬媛,還說過他會一直等她,直到她迴來……


    「唉,如果不是有那種謠言,說我們敬媛在英國和一個眼科醫生在一起,還說什麽他們結婚,日剛也不會死心,也不會去跟別的女人交往,畢竟哪個男人可以容得下這種事。不過那些都是謠言,根本沒有那種事,我的女兒我最清楚,小姐,既然你是他們倆的朋友,看能不能居中調解一下,讓他們不要再錯過了,要有情人終成眷屬……」


    鍾珂不耐煩的打斷了柳母的滔滔不絕。「伯母,柳醫生為什麽迴來?」


    柳母很不高興的撇了撇唇。「還不是那個死英國人劈腿,有了我們敬媛這麽好的女朋友還在外麵亂搞……


    不是啦,我是說,她當然是因為想日剛才會迴來,畢竟超過十年的感情了,哪能說放就放?」


    直到離開化妝室,鍾珂耳邊還迴蕩著柳敬媛母親的那些話,尤其是元日剛說他會一直等到柳敬媛迴來為止,她相信他說過那種話,當時的他一定沒有想到柳敬媛到了英國會丟下與他的感情,另結新歡。


    如果沒有她,他會和柳敬媛複合嗎?


    如果他們結婚了,他真的能忘掉柳敬媛嗎?


    如同柳母所言,他們之間的感情超過十年了,而她和他呢,不到半年,怎麽跟十年較量?不要自不量力了。


    走到飯店大廳時,她的手機響了,她瞪著來電者,竟然是元日剛打來的,他這是在耍她嗎?


    「不是說手機搞丟了?」她沒好氣。


    「原來是昨天掉在醫學院的院長家裏,他請人送到醫院,護士知道我在這裏跟長輩見麵,叫計程車送來。」


    她不由自主出言諷刺,「你說的護士是唐綺嗎?她還真是體貼。」


    「還在生我的氣?」元日剛歎口氣。「你在哪裏?東西都沒吃,怎麽不在位子上?我過去找你。」


    「你在我的位子嗎?」她哼了哼。「跟柳敬媛的母親談完了?」


    他微愣。「你怎麽知道我見的人是柳敬媛的母親?」


    「我何止知道你偷偷跟柳敬媛的母親見麵,我還知道你對她全家都關懷備至,很關心你無緣的嶽母腿還疼不疼。」她口氣很酸的問:「對了,你什麽時候要派人去她家裏抓漏啊?房子漏水會影響健康,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確實不能等閑視之。」


    他越聽越是訝異。「親愛的,你跟柳伯母交談過了是嗎?」


    隔了一條走道又相距好幾桌,她不可能有順風耳,聽得見他跟柳母談了什麽,何況那些話是在她還沒到之前說的,她更不可能聽到。


    「誰是你親愛的,不要亂叫。」她的火氣一擁而上。「既然那麽關心她的家人,你幹脆做柳家的女婿不是更好,可以正大光明的關心他們。」


    她無理取鬧的口氣令他莞爾。「親愛的,不說過去的情分,她是長輩,說有重要的事跟我商量,我總不能推卻。」


    「那麽以後呢?」鍾珂口氣煞冷。「隻要她一有事找你,你就得赴約嗎?」


    元日剛一笑。「我現在知道你不喜歡了,我會跟她說清楚。」


    可能連鍾珂自己也以為自己難搞,但事實上,外冷內熱的她一點也不難搞,七情六欲都表現在臉上。


    「你在笑嗎?」他竟然還笑得出來?她不悅的眉頭鎖成一線。「我問你,你內心深處想跟柳敬媛在一起嗎?不要騙我,我要聽實話,你最好對自己誠實一點,不然你就得隨隨便便跟一個你不愛的女人結婚過一輩子了。」


    他歎口氣。「鍾珂,我隻想跟你在一起。」


    「如果沒有我呢?」她問得飛快。


    她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醋壇子,可這下顯露無遺了。


    「也不會是柳敬媛。」他很快的迴答,很深沉的說:「我們就算再複合也走不下去,在她選擇離開時,我們之間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你們現在在同一間醫院,同一個部門,會有很多時間見麵,我覺得我不能放心。」管他什麽麵子、尊嚴,她都豁出去了,並非她對自己或對他沒信心,而是光他跟柳敬媛會朝夕相處這個事實就令她很不舒服,以後也勢必會常成為他們口角的導火線,她不會假大方的說她一點都不在意。


    「其實我正打算換醫院。」他緩緩說:「我離開之後,隻要她表現得宜,主任的位置就會屬於她,這麽一來,我也不必再對她心存歉疚……不過,親愛的,這些可以等以後再說吧?」他迫切地問:「你究竟在哪裏?我過去找你,不然我在這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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