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一人一句,鍾珂根本沒說話餘地,另一個她也搞不清是幾姊的姊姊接著說:「小珂啊,你放心,我們不是那種難搞的大姑,我們會對你很好的,如果你覺得不方便,婚後你們可以搬出去住,家裏有傭人,你什麽都不必做,隻要快點生個孩子給我們爸媽抱孫子就可以了,男孩女孩一樣好,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孩兒更好……」


    「各位姊姊,我跟元日剛真的不是……」


    根本沒人在聽她的解釋,她們四個已經開始在商量要在哪裏辦酒席了,是君悅酒店好,還是圓山飯店氣派……


    鍾珂想著自己比較想在海外結婚,馬爾地夫或關島,請幾個朋友就好,親戚一概謝絕,婚宴自助式的就好,一定要有很多紅酒……停!什麽跟什麽?她幹麽想這個?


    「我覺得亞曼尼的新娘禮服比較精致。」


    另一個姊姊駁斥。「胡說,要去義大利訂手工的婚紗,這樣才體麵。」


    「我們國內也有很多好的設計師……」


    「照我說,喜餅一定要傳統的,奶奶喜歡興日發的大餅……」


    什麽?已經討論到婚紗喜餅了……鍾珂一個頭兩個大。


    「你們怎麽都在?」元日剛迴來,見到辦公室空前熱鬧,視線從四個姊姊身上轉到急如熱鍋螞蟻的鍾珂身上。


    鍾珂殷切的看著他。救星總算來了!


    「你快跟你姊姊們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元日剛竟然笑了,眼睛看著她拉他白袍衣擺的那隻手,話聲含笑。「我們是啊,怎麽不是?」


    鍾珂瞪著他,他卻置之不理。


    「小珂在害羞啦。」元日梅笑道:「我們一迴去就跟奶奶爸媽講這個好消息,你們年輕人不懂禮數,要怎麽交往你們高興就好,但要讓爸媽派媒人去鍾家提親才算對女方的尊重。」


    鍾珂一聽,臉色大變。


    天啊!她絕對不能讓媒人去向她爸和大媽提親!


    她重重捏了他一下,壓低聲音警告,「元日剛,你快點跟你姊姊她們說清楚,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哎喲!好癢哦!」元日竹先叫了出來。


    元日菊跟著附和。「我也是,我也好癢……」


    元日蘭驚唿,「大姐!你臉上都起疹子了,你沒感覺嗎?」


    元日梅看著大妹。「你也是,你脖子也起疹子了。」


    「你們喝酒了嗎?」元日剛蹙眉看著她們,她們四個全部對酒精過敏,隻要不小心沾到酒,就會起疹子,嚴重的話還會全身泛紅。


    「沒有哇!」四個人麵麵相覷,都很疑惑。「我們剛就吃了小珂煮給你吃的香菇雞而已……」


    鍾珂這才意識到不妙,原來罪魁禍首竟是她!「我放了米酒,但隻有一點點。」


    那是前男友的喜好,喜歡在香菇雞加點米酒,雖然不是煮給他吃,但她還是習慣性的放了米酒。


    「你們也太貪吃了。」元日剛哭笑不得的幫姊姊們安排去皮膚科拿藥。


    她們走前一再叮嚀,要元日剛去她們安排好的地方慶生,千萬不要辜負她們的一片心意,而且一定要帶鍾珂去家裏坐坐,見見長輩。


    鍾珂等她們都走了才問:「今天是你生日?」


    「我跟她們說了不想過生日,沒想到她們還是跑來了。」他看著空鍋歎息。「還把你煮給我的生日大餐吃了個精光,讓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什麽大餐啊,隻是普通的燉雞罷了,我不知道是你生日,不然就會……呃,買些好吃的。」煮些好吃的她說不出口,因為她根本不會。


    看來是自己誤會他了,他沒有故意把她和他的姊姊們同時找來,讓她尷尬。


    「既然雞湯已經被姊姊們喝光了,你願意陪我去過生日嗎?」元日剛看著她,似笑非笑地問。


    鍾珂對元家姊姊們的大手筆歎為觀止。


    她們竟包下了淡水碼頭的遊輪為元日剛慶生,可容納兩百人的遊輪這一晚由他們兩人獨享。


    當遊輪嗚地一聲拉出長笛,船身慢慢離開碼頭往淡水河上遊行駛時,她站在三樓的露天甲板上迎著晚風,啜著醇厚紅酒,船艙裏揚起陣陣音樂,黑人女歌手唱著英文老歌,好像置身國外,讓她真的有新鮮的感受。


    遊輪裏的餐點也毫不馬虎,有五星級飯店的外燴水準,坐在船艙裏軟軟的沙發上,透過富有藝術氣息的窗戶欣賞淡水河兩岸的夜景,星兒閃亮,她全然的放鬆了。


    下了遊輪還早,他們轉往八裏左岸,那兒入夜後仍然很熱鬧,儼然已是另一個藝文特區,攤販多,騎腳踏車的家庭也很多。


    他們路過一間名叫「藍鳥人瘋狂演唱中」的酒吧,門口有辣妹在發傳單,元日剛隨手接過來,眼睛一瞄。


    「當日壽星免費。」


    鍾珂挑眉。「所以呢?」


    「進去看看!」


    元日剛興致很高,不由分說的拉著她進去,入口有服務生端著托盤在發雞尾酒,他拿了一杯給她,自己也拿了一杯。


    鍾珂沉默的跟在他身後,元日剛察覺她有些不對勁,轉身看著她。「怎麽了?你不喜歡現場演唱嗎?」


    她還沒迴答,他就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鍾珂?」阿傑大老遠的快步走到他們麵前,他滿眼驚喜的看著鍾珂。「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駐唱?特地來捧場的嗎?」


    鍾珂真沒想到這麽快就碰到熟人了。「隻是路過。」


    阿傑爽朗的笑了笑。「別瞎了,這裏是八裏耶,怎麽可能隨便路過這裏,你一定是來看我的,是聽誰說我在這裏的?小安?露露?還是——陸旭?」


    元日剛發現說到最後一個名字時,他刻意的頓了頓。


    鍾珂選擇忽略他講的幾個人,歎口氣。「信不信由你,我真的隻是路過。」她指指元日剛。「我朋友,是他說要進來,我才會進來的。」


    「還來?」阿傑又笑。「我是這裏的小股東,我叔叔是大股東,其他股東分別是我爸我媽我老哥我老姊,會計是我表妹,服務生都是我表弟和堂弟,眼線真他媽的多。」


    鍾珂聽著也總算露出笑意。「怎麽?他們怕你退伍後在外麵為非做歹,所以幹脆出錢幫你開店,讓你安分些?」


    阿傑對她眨了下眼。「親情很可貴,不是嗎?我真的好愛他們。」


    元日剛研判他們兩個以前一定很熟,但也肯定有段時間沒聯絡了,所以她不知道會在這裏碰到他。


    「你怎麽樣?」阿傑凝視著她。「聽說後來沒去國外留學,你最終還是抗爭成功了?」


    鍾珂四兩撥千斤地說:「那些都不重要了,我現在隻是個平凡的上班族。」


    阿傑笑。「我認識的鍾珂無論做三百六十五行的哪一行都絕不會平凡。」


    元日剛摸摸下巴。他們兩個究竟有多熟?他對鍾珂的評價真是中肯。


    「傑哥!傑哥!不好了!」有個龐克風打扮的年輕人匆匆跑過來。「吉利出車禍,人沒事,但手腳都骨折了,現在在醫院!」


    「真的假的?」阿傑皺眉,他看看手表。「都要唱了,他才來給我出這種茶包,不是跟他說不會騎車就搭小黃嗎?他是把老子的警告都聽到太平洋去了是吧?迴來試試,看我還會不會讓他在這裏混!」


    「吉利?」鍾珂很意外。「是那個大一的學弟嗎?」


    她真沒想到吉利那小跟屁蟲現在還黏著阿傑。


    「就是他。」阿傑點點頭。「那家夥大三休學,不敢告訴家裏人,也沒錢付房租被趕出來,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來敲我的門,求我收留他。」


    鍾珂迴憶著說:「他的鼓打得挺好。」


    阿傑得意的笑。「經過我專業的培訓,現在是我們藍鳥人樂團的鼓手……咦,可用之材就在眼前,我怎麽沒想到呢?」


    鍾珂瞪著他。「別想。」


    阿傑苦瓜臉。「難道你要見死不救?」


    鍾珂搖頭。「不行,我好久沒碰了。」


    阿傑繼續遊說:「這跟開車、下廚一樣,會了就忘不掉,久沒碰,隻要碰到了就會全部想起來。」


    鍾珂板起臉。「總之不行,我沒心理準備。」


    元日剛一直在專注聆聽。他們在說什麽?像在打啞謎,他是有聽沒有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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