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早沒了薑鴻文剛中舉時的興奮,薑泰倒是給薑鴻文一處田莊作獎勵,每年有五、六百兩銀子收益,但杜氏一兩銀子也沒有看到,他自己花了。


    杜氏懷疑他藏私,他反駁她私房錢更多,怎不拿出來給他買一塊雞血石?


    她瘋了才花一一百兩銀子買一塊雞血石,是能吃了還是能戴在頭上?


    薑鴻文氣笑了,「朽木不可雕也!」甩袖而去。


    能省下一筆銀子,杜氏隻有高興的分,哪在乎他一時生氣?


    可如今,周清藍卻拋出要給小姑壓箱底,她再怎麽省也不夠周清藍嘴上慷慨。


    杜氏氣得想罵人,隻是一抬眼便見到薑老夫人那雙嚴厲的眼睛向她看過來,她立時蔫了,這老虔婆一向偏心,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杜大太太來侯府拜訪,一是跟親家多走動,二是想接杜澄香迴去。杜家和向遠的親事有變,但不好當眾說,等私底下再跟女兒提一提,勸杜澄香答應親事。


    杜氏和杜澄香不知內情,聽聞周清藍明日要迴娘家住幾天,均心思活泛。杜氏想找機會讓薑鴻文約薑停雲去後花園飮酒作詩,她悄悄帶七妹過去,假裝偶遇。杜澄香則想世子夫人不在,她是不是有機會單獨見世子爺一麵表露情衷?


    杜澄香還不想迴去,杜氏也不想她迴去。


    在周家的日子一樣地過,彷佛她從來不曾離開。


    周清藍靜靜地侍弄花卉,那低頭垂首間的靜謐氣息,比她手中的牡丹花更有韻味,薑武墨看得目不轉睛,清冷的嗓音不自覺地柔柔軟軟,「這花要放哪兒?」


    「你喜歡嗎?」


    「喜歡。」他勾唇。


    「不給你。」周清藍調皮一笑,美眸晶亮。「你拿迴去送給祖母。」


    「好。」薑武墨勾著唇,伸手揉揉她的耳垂,又厚又軟。「想聽杜家和向遠的婚約後來怎麽樣了?」


    「其實沒有正式下聘,口頭婚約可以不算數吧?」


    「杜老太爺若強硬一些,向大人冷靜下來也明白強扭的瓜不甜,不是非杜家的姑娘不娶。」薑武墨似笑非笑,「是杜家不想落個背信棄義、見哥兒有難便毀婚的名聲,他們可是書香門第,禮儀之家。」


    「其實……向大人家的生活條件比杜家好多了。」


    「阿寶真聰明,說到底是杜家舍不得向大人這樣有實權的親家。向遠壞了一條腿又如何?雖然斷了仕途,但能做官的本就少數,向大人家的田產商鋪以後會由向遠接著管,他的日子不會差。在兵部,向大人可是出了名的護犢子。」


    「阿墨表哥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我刻意去查的。」


    「為何?」


    「杜氏將杜澄香留在侯府,不是想逃避這婚事嗎?我就看不慣她們這樣嫌棄向家。我與向大人不熟,但同在兵部,也有兩分香火情。」


    薑武墨不愛管閑事,但前兩天杜澄香竟然假裝與他偶遇,還借著風吹將一方帕子落在他腳前,身邊還沒帶丫鬟,她想幹什麽?


    向遠一位大好青年,突然斷腿折翼,已經夠可憐了,難得沒有灰心喪誌、性情大變,就該娶一位端莊嫻淑的妻子輔助他,杜澄香這樣的真的配不上他。


    薑武墨踩過那方帕子,絕情離去。


    杜澄香的芳心碎了一地?嗬嗬,不關他的事。


    「如今那婚約還作數嗎?」周清藍秀眉一挑。


    若是別人問了,他三言兩語便打發了。麵對小嬌妻,他會慢慢剖析其中細節。


    「杜氏和杜澄香有眼無珠、目光短淺,杜老太爺可不是老糊塗。杜主簿舍不得自己的女兒,想攀更好的親事,所以推杜澄香出來,杜主簿自私涼薄,杜老太爺卻沒作聲,其實這親事對杜澄香而言算是最好的了,可惜她百般嫌棄。」薑武墨搖了搖頭,道:「杜四爺的生母紀姨娘,常伴杜老太爺左右,得知此事,能不與杜四爺盤算其中利益?目前已得知的消息是杜家不毀婚,婚約照舊,杜四爺的嫡女六姑娘嫁給向遠,向大人答應將向遠原先的差事,禁衛軍旗手衛一職由杜四爺的長子補上。」


    「這樣也行?」


    「杜四爺頗有謀略,他是庶子,他的孩子卻都是嫡出,讀書不成便習武,習武不成便送迴紀家學經商。他的長子武藝不錯,補上一個小兵職務並不難,隻缺一個機會,這機會來了,又與向大人結成姻親,杜四爺作夢都能笑醒。」


    周清藍感歎,「一方是百般逃避,一方是歡天喜地,換了誰都寧願要心甘情願嫁進來的媳婦。」微一沉吟,又道:「我看杜澄香膽怯柔弱,根本沒勇氣拒絕,若不是二弟妹作主帶她迴府,她會乖乖嫁給向遠吧!」


    薑武墨嗤笑。「有種女人遇事就哭哭啼啼,彷佛受盡了委屈,然後就有人出頭幫她,替她作主,結果是好是壞她自己都不須負責任。」


    周清藍睨他一眼,「二弟妹待杜澄香是真心地好,你說她會不會替杜澄香作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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