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男孩則和董伍、小何叔在院子裏追追跑跑,鬧得滿頭大汗,笑聲不斷。


    「真好,若是家裏天天這般熱鬧多好。」秦宛音說道。


    「我都快被他們鬧瘋了,如果大娘喜歡,以後,天天把他們往這裏送。」


    「哪能呢,將軍府的孩子哪能老往外跑。」


    「是啊,家大業大、桌大房大、規矩也大,就是自由小得可憐。」


    一旁楊素心淺淺一笑。嫁作他人婦本就是這樣!她握握鬱以喬的手,問:「姑爺對你還好嗎?」


    這個問句,問出鬱以喬滿臉緋紅。見她那個小模樣,哪還需要答案?


    不過她還是在母親們耳邊說了幾句,秦宛音兩人驚訝不已,沒想到董亦勳竟會把所有的身家全交給她保管。


    「是真的,沒眶騙你娘?」


    鬱以喬用力點頭,高舉五指向天發誓。


    「看來人算不敵天算,鬱家幾番折騰,竟是讓咱們家小喬得了便宜。」秦宛音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都說女兒是個有福氣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說到鬱家,你知不知道前兩天鬧出一個大消息。」


    「什麽大消息?」鬱以喬這才想起,她還不曉得「鬱以婷騙嫁」的下集後續。「鬱家大小姐竟然在萬花樓掛牌接客,消息傳出,許多公子都想去一睹侯府千金的嬌容。」


    「然後呢?」


    「還能有什麽然後,那三個不成材的想上萬花樓搶人,卻被護院打傷、扔出大門,兩個折了腿,一個斷了手臂、毀了臉,好好的文成侯府,加上侯爺,竟有三個瘸子,後來,聽說鬱家四處借錢,沒人肯借,竟然拿先帝賜的宅第去借貸,好把人給贖迴來。


    「事情鬧這麽大,鬱以婷聲名全毀,別說想要迴她表哥家裏,便是想另外再找門親事,都很困難。」


    楊素心抿唇一笑。別怨她不厚道,想到過去曹氏老是指著她們罵「出生青樓的下作貨」時的嘴臉,她就是忍不住開心。


    「這得怪她不自重,倘若當時她好好嫁給姑爺,哪有今日之事!所以說舉頭三尺有神明,誰都別想欺瞞上天。」秦宛音歎道。


    「對了,姑爺那兩個通房丫頭還安分嗎?」楊素心問。


    「她們被拘在後院裏,動作頻頻,可惜王爺理都不理。娘,您們放心,過去那些髒事不會再發生了,王爺把董叁、董肆留給我,還有十幾個武功高強的護衛時時把守在耕勤院,他們就像是我的鎧甲,明刀暗箭都傷不到我頭上。」


    「王爺這樣做,我們放心多了。」


    接下來,她們又聊過好一陣子。黃昏時分,鬱以喬和董亦勳一家大小才帶著大包小包準備返迴將軍府,除了給長輩的禮,剩下的全是孩子們喜歡的點心,樂得五個孩子更是一聲聲外婆、外婆喊不停。


    迴將軍府向長輩們請過安後,鬱以喬帶著幾個孩子迴房。


    白天玩瘋了,才沾上枕頭,每個都睡得不省人事。


    夜裏,兩人洗好澡、安置下後,鬱以喬窩在董亦勳懷裏,溫聲問:「你和周叔叔在書房裏說什麽,怎麽就聊過一下午?」


    「日後你會知道的。」


    他親親她的額頭,對於他的新婦,他百嚐不膩,隻想時刻將她拴在褲腰頭。


    「是驚喜嗎?」


    她仰頭問,他順勢封上她的唇,一個火熱熱的吻,引得她唿吸不順。


    她想問:是驚喜還是驚嚇?但腦子一片空白,想問的話被他吞進肚子……他的手橫過她的腰,從柔軟的腰線往上滑,尋到那方柔軟,輕輕的呢喃自她口中逸出。


    夜,更深、更溫柔……


    她還以為,當將軍的都不多話,後來才曉得,董亦勳隻是在外人麵前不多話。


    他說:「擺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會讓對方多忌憚自己幾分。」


    她笑說:「你把全世界都當成敵人啦,幹麽讓別人忌憚?」


    他聳聳肩後,迴答,「大概是從出生就養成的習慣,改不了。」


    她又問:「那我從什麽時候……變成不是「外人」的?」


    他認真想了很久,居然迴答,在「食為天」見到她之後。


    然後她才曉得,打那個時候起,他心底已經留下她的身影,然後克妻謠言的推波助瀾、皇上賜婚、鬱以婷對表哥非得手不可的癡戀、城西綢緞莊的求助……他精準地算計了每一步,然後等著她一步步走到他身邊。


    他哪是將軍,根本就是奸商,還是個能幹到讓人咬牙切齒的奸商。


    中了謀計,她應該生氣的,但她偏偏生不了氣,因為他原本可以選擇欺瞞到底的,反正她已經是他的囊中物,再也跑不掉,可他決定對她說分明,即使很可能會若心毛她的脾氣。


    但他最後補上幾句,她想:天底下的女人隻要聽到這些話,肯定都會對這個男人死心塌地,因此再大的怒氣,她也發作不出來。


    他說:「我不會對你隱瞞任何事,因為當你穿著大紅嫁衣坐到我身邊那刻,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唉……甜言蜜語嗬,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居然從他嘴裏吐出,她連一丁點怒氣都強留不住。


    他們天天都在過情人節,新婚第一天,她拿到他全部家當,第二天,她得了一隻玉鐲,那是他親娘留下的,第三天,他給她一本黃色書刊,兩人在深夜共賞,第四天……他對送禮有濃厚興趣,直到她受不了,把一本冊子丟給他,讓他把想送的東西寫在裏麵,折合成現銀,一年結算一次,才停止他的送禮計劃。


    成親半個月後,他開始出門,但不管再晚迴來,都會跟她交代今天去了哪裏,皇上要他做哪些事情,哪些是順利的,哪些得繞個彎兒,再重新進行。


    他沒拿她當庸婦看,而她也樂於提供意見,不管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淺薄幼稚,他都會認真聽取,然後向她分析可行與不可行。


    她被尊重了,而這種尊重讓身為二十一世紀女性的她很愉快。


    鬱以喬明白,他根本不需要做這些,這時代的男人不必對女人解釋任何行為,而這時代的女人,要做的隻有依順。


    可他說:「你成天在家裏,要聽到二手、三手的謠言太容易,關於怡靖王爺的謠言在外頭傳就罷了,我可不想在耕勤院傳得烏煙瘴氣。」


    他的分析並不是沒有道理,這天,林氏就特別找她到榮園去「聊聊」。


    她苦口婆心勸道:「男人嘛,難免喜新厭舊,你不讓他在屋裏頭享樂,他隻好到外頭尋那些不三不四的肮髒女人。


    「大媳婦,你可得想清楚,若是他在外頭生下個一兒半女,人家不會罵那個女的下作,隻會說你不賢德,與其如此,倒不如把屋裏的丫頭開臉,就算生下一兒半女,還不都是記在你的名下。就像現在,亦勳的幾個孩子不都全攥在你手中,搓圓搓扁,還不是由媳婦你的心意。」


    鬱以喬明白她是暗示董亦勳在外頭花天酒地、搞女人。幸好他事先說過自己的行動,也幸好他每天都認真的將自己榨得連一滴都不剩才出門,所以林氏的暗示聽在她耳裏,隻是一篇長長的毀謗文。


    她沒頂嘴,但滿腦子想著,珊瑚、翡翠、珍珠、金釧當中,誰已經被林氏收買了,抑或者……誰的名字都不提,是因為已經將四人盡納於門下?


    謝過母親教導後,鬱以喬垂著頭,走迴耕勤院。


    林氏沒有收迴視線,靜靜凝視她遠去的背影,勾起一絲笑意。她想,耕勤院就要掀波濤了吧。


    這段日子,董亦勳過得著實太舒服,名利、風光全落在他頭上,連妻子也娶到可心的,這讓她豈能心平。


    她知道已經錯過了時機,知道他已經強大到自己很難動得了他,但即使如此,她也得讓丈夫和婆婆看清楚,董亦勳是狗改不了吃屎。


    輕撫著桌麵上的鑰匙,這個家,她掌了二十幾年,多少辛酸血淚和在裏麵,要她交出大權?想都別想。她不可能讓董亦勳把整碗水都端走,相反的,現在她想要的更多。


    好啊,董亦勳動不了是嗎?那鬱以喬呢?禹襄、禹寬那幾個小孩呢?王爺的爵位不是世襲的嗎?沒了後代,那爵位早晚要落在自己兒子、孫子頭上。


    鬱以喬多少猜得出來林氏心中盤算。她要的也就是耕勤院裏鬧得雞犬不寧。但連林氏都知道鬱家給的陪房丫頭不安分,她又何嚐不知?若不是亦勳不讓人放她們進正屋,還不曉得要生多少事。


    可這對林氏有什麽好處,難道她看不出,自己無意和她爭中饋?又或者她隻是想及早替二房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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