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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亥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他根本沒有想過,徐晃會投降西涼軍。


    他對著徐晃的背影,大聲咆哮道:“徐公明,臨走之前主公說你忠義勇猛,有著大將之才,讓我遇到事情,多多爭取你的意見。”


    “但是你現在的表現,卻讓我失望了”


    管亥悲愴的大笑幾聲,說道:“戰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信念,沒有了氣節”


    “你徐晃現在的表現,我管亥從心底瞧不起你瞧不起你”


    話畢,管亥右手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左手拍著自己的胸膛,對著胡軫大聲喊道:“某管亥誓死不降誓死不降”


    胡軫身後的一員將領,聞言大怒。


    他對胡軫說道:“一個敗軍之將,也敢如此強硬。還請將軍下令,將管亥那廝射殺”


    瞥了說話的那人一眼,胡軫不悅地說道:“雖然身處敵對方,但是管亥的氣節還是值得我們敬佩的。”


    “況且臨走之前,軍師一再交代,要盡量活捉並州將領。若此時射殺管亥,迴去之後如何向軍師交代”


    聽到軍師二字,那員將領不敢再說話。


    正在向前行走的徐晃,聽到管亥的話,腳步頓了一頓。他突然拔出手中捧著的利劍,而後扔掉劍鞘,繼續雙手捧著武器,堅定的往前行走著。


    管亥看到徐晃的舉動,眼中露出了殺意,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大刀。但是當他看見身後的士卒以後,管亥終究是頹然一歎。


    他能慷慨就義,但是他卻不希望身後幸存的士卒們,全部死在這裏。哪怕他們投降,管亥也不會怪他們。


    說到底,這次並州軍能有如此大敗,與他這個主將的無能脫不開關係。


    每當管亥看到,那些漂浮在水中的屍體,以及被大火燒死的士卒。他的心中,都是愧疚難安。


    然而,麵對賈詡這個三國頂級謀士,苦心孤詣的算計。又有多少人,能夠幸免於難


    木筏上的胡軫,看著逐漸靠近的徐晃,臉上的喜色越來越濃。若是能夠將這個猛將收入麾下,他以後在西涼軍中的話語權,也就會變得更多。


    胡軫高聲喝道:“徐公明,隻要你肯投降,一定少不了高官厚祿”


    徐晃再一次停住了腳步,這個時候,他距離山下的洪水,已經隻有幾步之遙。


    凝神望著那個意氣風發的將領,徐晃氣沉丹田,高聲喝道:“敢問將軍名諱,也好讓小將知道敗在哪位將軍手下”


    胡軫聽見徐晃的話,心中更是得意無比,他亦是高聲應道:“吾乃大都護胡軫,胡文才是也”


    大都護,又稱西域都護,乃是大漢駐守西域地區的最高統帥。


    胡軫年少成名,很早以前就是騎都尉,乃是兩千石大員,兼領西域都護的職位,可以說得上是春風得意。


    所以,當他報上自己官職的時候,臉上不由帶著驕傲的神色。


    “胡軫麽”


    徐晃低聲呢喃了幾聲,而後眯起了眼睛。陳旭對於他的器重,徐晃如何感受不到


    士為知己者死,並不僅僅是一個口號。這種觀念,自古以來,便是深入人心。


    徐晃身為忠義之人,哪怕戰死沙場,也絕對不會背叛陳旭,投降西涼軍。


    但是,這場大敗,使得徐晃心中抑鬱難安。他無法接受,西涼軍以三千兵馬,毫發無損滅掉並州三萬大的事實軍。


    “縱然死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想到這裏以後,徐晃的身體弓了起來,猛然往前衝鋒。在他的右腳,踏到水邊最後一塊土地的時候,徐晃的身體猛然躍起,而後奮力扔出了手中的利劍。


    頭盔遮住了徐晃的視線,所以徐晃將它扔在地上。


    大斧與盔甲太過沉重,影響了身體的靈活,所以徐晃將它們拋棄。


    劍鞘不夠鋒利,無法殺人,所以徐晃將它去掉。


    詢問對方的姓名,以及誇讚胡軫的話,是想使得對方麻痹,失去警惕之心。


    對於徐晃突如其來的舉動,所有人全部驚呆了。沒有一個人想到,徐晃捧劍上前,不是為了投降,而是想要殺掉西涼軍的主帥。


    哪怕如此行事,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哪怕殺死胡軫的機會,有些微乎其微。但是徐晃,仍舊義無反顧的衝了過去。


    胡軫仍舊沉浸在巨大的陶醉,以及對未來的憧憬之中,忽然就看到一支利劍向他衝來。


    這段時間的勝利,已經使得胡軫完全麻痹大意了。他根本沒有想到,徐晃會如此行事。待他反應過來,想要躲避的時候,卻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噗嗤”


    為了投出這支利箭,徐晃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利劍穿過胡軫的鎧甲,插入他的胸膛,仍舊擁有巨大的慣性,帶著胡軫掉進了水中。


    鮮血,從胡軫的胸膛之中流出,染紅了一小塊河水。


    徐晃知道自己的準確度不高,所以在投出利劍的時候,沒有瞄準胡軫的腦袋,而是瞄準了他的心髒。


    雖然利劍沒有射中胡軫的心髒,卻也足以使得胡軫喪命。


    徐晃扔出利劍以後,他由於用力過猛,身體不由自主的衝到空中,而後往水麵落去。


    他掉進水中以後,白波穀中仍舊迴蕩著徐晃渾厚的聲音:“主公不負徐晃,徐晃絕不負主公”


    徐晃胡軫先後落水,雙方的將官士卒,也都猛然迴過神來。


    胡軫的那些親信,見到胡軫被利劍射中胸膛,而後落水,頓時勃然大怒。他們大聲吼叫著:“射射全部放箭射死徐晃”


    西涼軍早已彎弓搭箭,他們聽到胡軫那些親兵的話,都下意識的往徐晃落水的位置射去。


    “噗嗤”


    “噗嗤”


    “噗嗤”


    幾千支箭矢射入水中,濺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小水花


    “不”


    直到這個時候,管亥才知道自已方才錯怪徐晃了。他


    看見西涼軍的箭矢,全部射進水中,頓時振臂高唿:“徐將軍乃是上將,尚且不畏死,我等又何懼之有”


    話畢,管亥奪過來一個士卒手中的長矛,助跑一陣,奮力將其扔了出去。


    “噗嗤”


    長矛沒有射中西涼士卒,卻是將一個木筏射穿,而後帶著它在水中翻滾著。


    那個木筏上麵的西涼士卒,頓時全部落入水中。他們拚命的在水中撲騰著,想要得到其餘西涼士卒的救援。


    剩餘的並州軍,不管是青州軍,還是白波軍。這個時候,他們的心中都沒有了恐懼。


    “殺”


    將近兩千人,還有很多帶傷的士卒,他們撿起身旁所有能夠扔出去的東西,全部仍向水中的木筏。


    奈何木筏距離岸上太遠,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著徐晃與管亥的神力。絕大多數被士卒們扔出去的東西,都沒有砸中木筏。


    它們隻是落在水中,濺起了一個個很小的水花。


    胡封披頭散發,他的頭盔早已掉在了地上。


    摸了摸臉上的傷口,胡封露出了心有餘悸的神色。方才若不是他躲得快,可能就已經布了胡軫的後塵。


    由於他乘坐的這條木筏,距離岸邊最近。所以很多並州軍的士卒,都將這裏當做第一攻擊目標。


    雖說很多人投出的武器,都掉在了水裏。但是幾千士卒中,並不缺乏大力士。這些大力士投出的武器,差點要了胡封的性命。


    這條木筏上,已經有幾個人在並州軍,方才的攻擊下喪了性命。


    胡封驚恐的大聲吼道:“木筏趕快退後,弓箭手瞄準岸上的敵軍,全部射殺全部射殺”


    “啾啾啾”


    反應過來的西涼軍士卒,紛紛彎弓搭箭,往岸上射去。


    管亥又扔出了兩根長矛,由於這場洪水來的太突然了,所以大多數士卒的武器,都沒有帶上。至於弓箭,更是沒有。


    因此,並州軍除了使用最原始的投擲方式,根本沒有辦法,傷害到木筏上麵的西涼軍。


    加上第一次,管亥已經扔出去了三支長矛。但是後來兩次,管亥的投擲全部落空。


    現在,管亥已經拿出了第四根長矛,也是並州軍中的最後一根長矛。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在臨死之前,拉一個墊背的。


    管亥奮不顧身的往前助跑,他剛想要跳起來,忽然感覺右腿一痛,不由自主的半跪在了地上。


    一支箭矢,剛好射中了管亥的右腿。


    木筏上的胡封,已經讓身旁的士卒,將木筏劃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直到這時,他才想起賈詡的交代。


    如今並州軍中的三員大將,已經死了兩人。若是管亥再死去,就真的沒有辦法向賈詡交代了。


    “諸軍注意,不要射死了管亥。若是哪個將他射死,軍法處置”


    然而,戰場無情,刀劍無眼,並不是每一個西涼士卒,都是神射手。沒過多久,管亥身上就已經插了幾支箭矢。


    而現在,能夠站在地上的並州士卒,已經沒有幾個了。


    管亥躺在地上,聽著身後的慘叫之聲,眼中流出了淚水。


    他鼓起最後的力氣,高聲喊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當這個久違的口號聲響起的時候,所有還未身死的並州士卒,全都聲嘶力竭的大聲呐喊著。


    胡封看著眼前的情形,心中震撼不已。他低聲呢喃著:“並州軍,不可力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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