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價格便宜,掛售的房子很快賣出去。


    款到賬,錦離第一時間把常春他們的薪水提前發了,並額外給了常春一筆養老金。


    錦離加快了任務進度,急於迴虛海研究尾戒的事情。


    司南最近眼眶都熬紅了,腳步漂浮,每天應酬拉項目,拉投資,見各大銀行貸款部負責人……


    喝了太多酒,腰酸胃疼。


    即便如此,公司依然搖搖欲墜,甚至一天比一天艱難。


    往日交好的商業合作夥伴,像是忽然聽聞了什麽風聲,個個都避著他,有些甚至連借口都懶得找,就兩字---不見。


    司南整個人的精氣神,肉眼可見的萎頹下去。


    俊秀的麵容看上去仿佛幾夕之間老去十歲。


    司南不好過,裴倩倩同樣備受熬煮。


    司南太忙了,兩人在公司的時候除了工作沒有一句多的交談,好不容易下班,又有應酬不完的酒局,偶爾得閑相攜下班,到了家,中途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事情,有時候還沒到家,司南便又撇下她匆匆離去。


    一次兩次三次...…


    次數一多,裴倩倩四顧冷冷清清的家,愁眉鎖眼,悵然若失,這真的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嗎?


    這樣的生活究竟有什麽意義?


    家中冷清的可怕,裴倩倩孤枕難眠,顧影自憐。


    裴倩倩試圖說服司南放棄公司,在破產前把公司賣出去。


    手裏不乏固定資產,他們可以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或去海外定居。


    沒了公司他們有大把的時間談情說愛,周遊世界,富足悠閑享用時光,為什麽非要抓住公司不放手呢。


    裴倩倩規劃的生活對一個沒有什麽事業心的女人而言的確非常完美。


    但於司南而言,這樣的生活一眼就望到了頭,有何樂趣可言。


    如果在六十歲之後,裴倩倩提出這樣的要求,司南興許會考慮滿足她。


    三十五的年紀,正處於男人黃金階段,你讓一個野心勃勃,充滿雄心壯誌的男人提前跟你步入養老生活,不亞於天方夜譚。


    在多數男人的自我認知裏,他們生來就是征服世界的,了無鬥誌的生活,那是在浪費生命。


    何況,司南事業心比一般男人更強盛,十三年前他能將家中唯一的房產抵押出去,義無反顧開始創業,就足以證明他的魄力和壯誌。


    在秦明月的時間線上,他確實深愛裴倩倩,把裴倩倩捧在手心裏疼寵,可這一切都建立在他事業絲毫沒有受損的前提下。


    如今,此一時彼一時,境況迥然不同。


    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在岌岌可危的事業麵前,忽然失了顏色。


    司南現在一心撲在挽救公司的路上,他已經分不出多的心思去關注裴倩倩是否對他失望,裴倩倩作何感想無法占據他一絲一毫的心神。


    一如曾經的秦明月,司南為了給予裴倩倩獨一無二的愛,他可以做到對秦明月冷酷無情。


    而今,為了挽救事業,他也可以無視裴倩倩所有感受。


    甚至無須作出掙紮取舍。


    兩人生活觀念無法達成一致,爭吵自然不可避免。


    司南很煩躁,以前妻子和他吵,不論吵得多麽兇,妻子從不拿他的事業做為爭吵的基腳,更不會開口閉口就質問他,到底是公司重要還是我重要。


    裴倩倩動不動就問,事業重要還是她重要,司南鬧不明白,兩者有什麽可比性?


    無理取鬧嘛,這不是。


    司南很清楚,沒了事業,他一生都將萎靡不振,這樣的他又如何去愛別人呢。


    很淺顯的道理,為什麽裴倩倩就是不理解呢,


    她應該是最懂他的人啊!


    那個在心裏善解人意的裴倩倩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陌生的可怕,動不動就垂淚控訴他,深夜不睡覺,把自己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


    有時候司南醉醺醺疲憊不堪迴到公寓,醉眼迷蒙推開臥室門,就看見裴倩倩披頭散發坐在床頭等他,跟鬼一樣,幽怨地盯著他,酒一下就嚇醒大半。


    太累了!!!


    無法言說的累。


    司南開始審視這段戀情,才發現自從公司出事,裴倩倩非但沒有為他添增一絲助力,反而不斷的在精神上打擊他,用溫言細語蠱惑他放棄公司。


    裴倩倩不在意公司,她隻在意兩人的二人世界是否充滿溫情。


    愛情至上。


    價值觀與他背道而馳。


    裴倩倩就像一隻金絲雀,富貴可養,貧窮哀鳴。


    暴風雨降臨,寄生在他身上的菟絲花死死攀附著他,拚命攥著他吸取養分,央求他拔了根隨她浪跡天涯。


    宛如致命絞索一般死死勒緊他。


    他無法唿吸了。


    司南驀然憶起數年前,公司遇挫,妻子與他並肩作戰的颯爽模樣。


    那時,妻子徹夜不眠幫他整理資料,淡定從容與他一起分析討論公司管理缺陷,完備漏洞。


    白天在外疲於奔命,跑項目,拉投資。


    猶如一支強韌枝幹,默默立在他身前,為他遮擋風雨,撐起半邊天。


    司南豁然發覺,無論在觀念上還是精神上與他最契合的人,原來竟是他已經厭倦的妻子。


    驀然間,腦海裏迴蕩一句話:假設你事業遭到重創,你會選她還是選公司?


    這是妻子第一次同他正麵交鋒時所說的話。


    司南猛地扒開拽著他胳膊抽抽啼啼的小情人,站起來就往外走。


    裴倩倩仰倒在床上,看著大步離開的司南,錯愕一瞬,光著腳跳下床,驚惶慌亂:“司南,你去哪?”


    落地窗外,天邊泛起魚肚白。


    司南迴過頭,緊鎖的眉心竟舒展開了一些,俊秀的麵龐染上一縷晨光:“裴倩倩,我們結束吧,我撐不下去了。”


    當他憶起妻子那句話時,抉擇已然落地。


    “不!!”裴倩倩心神大亂,撲向司南,箍住他的腰,淒惶無助道:“我不同意,你曾許諾要讓我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你不能拋下我。”


    司南掰開箍緊他腰身的手指,澀聲說:“倩倩對不起,我要失言了,我做不到,一個悲苦的男人,無法予以你幸福。”


    心餘力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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