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君亦留意到她哭腫的雙眸,無奈的歎氣,抱著落月見,安慰道:“你母親,也算是解脫了,這些年,為了你,為了那個孩子,活著自責當中,如今,對於你母親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算是解脫,可對於落君亦。


    他拍著落月見的後背,長長的歎氣,妻子的身體,已經開始冰冷起來,替她換上了好看的衣服,臉上露出笑容,苦澀有不甘,眼底下的悲傷,無處發泄。


    “月見啊!”他語氣很滄桑,“若這一次,落家可以生存下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十年來,你被困在這深宅之中,太苦了,你母親年輕的時候,本是自由自在,卻為了我選擇入了深淵,你不一樣。”


    聽著父親跟母親,處處為自己打算,落月見心中過意不去。


    強忍的淚水,一下子全部控製不住。


    “開開心心的活著,比至高的權力重要多了!”


    也許,這就是報應,他害了太多的人,幫皇帝做了許多的事情,如今,報應卻發生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失去妻子,他就像失去了全部,白夫人知道孩子死後,也承受不住大流血死去,他的丈夫應該很痛苦,就像此刻的他,隻有真正的感受過失去,才能感同身受。


    不知從何時起,落君亦頭發一下子白完,人都變的滄桑許多,也頹廢起來。


    那張臉,雖然被歲月留下痕跡,可看到出來,年輕時是一個美男子,端莊淡雅的氣質,如今,換上了頹廢感,頭發滿白,眼中也暗淡無光。


    守在妻子的靈堂前,他哭出來,想大聲宣泄,卻無處發泄。


    南宮墨緒深夜處理完事務之後,來到落府。


    落大人的難受,落月見的無助與無奈,整個落家的事務,全部交給了落時盡,他一個扛下了所有。


    他眼中也含著痛苦的淚水,失去親人,比誰懂痛苦,卻比誰都懂事。


    南宮墨緒是代為安撫落家的,皇帝表情上也需要做做樣子。


    “節哀!”南宮墨緒很清楚,此刻,無論怎麽安慰,都是沒有用的。


    失去會讓人變的痛苦,也會讓人變得強大起來。


    南宮墨緒看著落時盡的手,那隻在戰場上受傷的手。


    “也許,有一天,你要重新站在頂端之上,才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


    南宮墨緒一邊手,在落時盡的手上,捏了一下,聽到“哢嚓”的聲音,緩緩放開他。


    落時盡眼中,不敢置信,轉動了一下,感覺跟之前不一樣了。


    “過些時日會來給你診脈,這些天不要使用蠻力。”


    感受到有直覺,落時盡難以置信,看著顫抖的手,他曾經揮刀殺敵的右手,“為什麽?”


    南宮墨緒麵對他的疑問,沒有迴答。


    “為什麽要幫我?”


    再次詢問答案,滿眼都是不敢置信,他知道聖安王會醫術,他迴來那天就清楚,卻從未奢望過有一天他會幫自己,在他失去最重要東西的時候,“是為了拉攏我落家?”


    “你也可以這麽認為吧!”


    這一點,他不否認。


    “我從前,不喜歡這個位置,現在依舊不喜歡,從小師妹受傷的那一刻,我才豁然明白,不喜歡跟不爭也會被別人質疑,皇位會讓人失去心智,可也需要有人坐上去,以此來做到平衡,你是一個很好的將軍,也許將來,你可以重新成為北雍的將軍,繼續為國家而戰。”


    “我遊曆江湖之時,聽說過你驍勇善戰,若是你沒有失去右手,也許你比他們更好更適合領兵打仗,我要做那個位置,以此保全更多的人,將才是不可少的。”


    第一次,將自己的野心表露出來。


    他清楚,此時的落家,沒有其他選擇,他已經被推上這個位置的路上,哪怕不願意,也要做。


    落時盡審視著南宮墨緒。


    “我有個條件!”


    “夫人喪事一過,我會安排好落三公子,他也該成長了。”


    南宮墨緒知道他要說什麽,“一個強大的將軍,背後確實需要更堅硬的後盾。”


    雖然落南進頑劣,可上一次被別人利用之後,在府上已經被管製的很好。


    “保重身體。”


    南宮墨緒告別離開。


    目送南宮墨緒離開之後,他無奈的閉上眼睛。


    以前,他對權力沒有了感覺,可現在,他需要權力,世事無常,一切都要發生改變。


    他需要強大的力量去保護落家。


    “公子!”安大緩緩從身後走過來,他眼神冷厲,迴頭看他道:“帶人圍住各個出口,把小姐院子的侍女帶到廳堂裏來。”


    “是,公子。”


    安大得到命令之後,帶著府上的侍衛,將府上的出口圍住,將落月見院子的侍女全部帶到廳堂前來。


    落時盡將落月見跟落南進請來,他坐在主位邊上,表情很嚴肅。


    “公子,人都帶來了。”安大將人帶來之後,對落時盡說道。


    落月見眼神渙散,掃視了一眼院子的侍女,都是平日裏伺候她的,嬤嬤兩個,三等侍女四個,二等兩個,一等兩個。


    落南進雖然不解,卻還是乖乖的坐在兄長跟姐姐身邊。


    如今,府上出了這麽大事情,他也嚇得不敢說話,隻能靜靜的坐著。


    “三弟。”


    “我在!”落南進麵對落時盡的唿喚,立馬站起身,眼神膽怯的看著他。


    落時盡走到他身邊,道:“如今的落府,走向落寞,母親被殺,你要清楚,也要看著。”


    “是。”落南進僵硬的點頭。


    在落月見跟落南井的注視下。


    身為兄長的他,走到這些侍女麵前,用身份來震懾她們。


    侍女們害怕的低頭,纓纓身為落月見新晉的一等侍女,也在其中。


    不一會兒之後,安一帶人押著幾個侍衛出現,將他們壓製跪在地上。


    “放開我。”那些被控製起來的侍衛,還不知道死活的叫囂,“公子,人都已經抓來了。”


    落時盡點頭,視線看向那群侍女身上。


    “我知道,你們其中,有人是被安插進來的,平時不管你們,是因為無懼,可如今,母親死了,通風報信的人,也該付出代價了!”


    他審視著每一個人,侍女們鴉雀無聲。


    落南盡清楚的知道,他們是誰安排過來的,有北安王府的,有長公主府的,有宮裏那位安排的。


    他見這些人都不說話。


    安大將幾個侍女帶出來。


    落南進疑惑,這是什麽陣仗,其中還有一個是自己的貼身丫鬟,看著大哥嚴肅的表情,再看著長姐雙眼無神的表情,頓時慌了。


    “大哥,我......!”


    “坐下。”


    落時盡一個眼神,他乖乖的坐迴去。


    緩緩走到那些細作身邊,他們被控製著,眼神流露著兇狠的表情。


    落時盡從安大身邊,拔出劍,將劍放在那個看著很囂張的男子身上,他淩厲兇狠仰視著落時盡。


    “你的主人是誰?”


    “無可奉告。”


    男子話才說完,落時盡左手一劃,血液流出,濺到他身上,不帶眨一下眼睛的那種。


    “大家族,外麵的人想要殺進來,一時是殺不完的,隻有從裏麵腐朽,不需要知道你們是誰派來的,唯一知道的就是,下輩子不要再幹這一行了。”


    嚇得那些侍女哆嗦起來。


    落南進害怕極了,他坐立不安,可自己沒有做錯事情。


    落時盡走到纓纓身邊,上下打量著她。


    “挺有打量,還敢迴來。”


    麵對落時盡的話,纓纓緊張抬抬頭看了一眼,“奴婢不知道公子在說什麽?”


    “不知道?”落時盡冷笑,隨後笑容消失,轉身背對著纓纓,“讓我猜猜,你的主人是誰?”


    “北安王!”


    落月見抬眸看了一眼纓纓,隨後又低頭不敢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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