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維利的奴隸和平民一樣,幹活有工分拿,有休假、獎金、五險一金、能上學。


    看起來和平民沒有什麽區別。


    會不滿嗎?平民會不滿嗎?


    過去可能會,但現在不會了。


    平民過得很苦,他們要交很多很多的稅款,要每天24小時不停地工作。


    他們活得十分辛苦,非常艱難。


    艱難到必須要知道有人比他們更難,更可憐,才能勉強地催眠自己堅強地活下去。


    如果是幾個月前,聽說平民的待遇和他們一樣,還不用交稅,平民會崩潰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隻要肯工作,就能賺到錢。


    廉價房、打折區、特價商品、免費試吃……


    總能活下去的,隻要願意幹活,哪怕隻是翻垃圾桶撿垃圾也能維持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最艱苦的一段時間過去後,再努力工作一段時間,生活很快就能變得好起來!


    即便是殘疾人、重傷患者,也隻需要拿著傷情證明去辦事窗口,十分鍾就能將全部的醫藥費貸款下來。


    去治療完,三月內找到工作,這部分醫藥費還能先上車後補票地用醫保報銷50%。


    退還的錢拿去還掉貸款,再努力工作一段時間,很快就能還掉貸款。


    這樣,擁有健全身體的嶄新人生就能開啟啦!


    至於那些無藥可救的人,要麽就去蘭斯維利外的世界當一個不礙眼的流浪漢,要麽就去挖礦。


    騙了貸款就跑的,真當斐洛司是做慈善的呢?siri大軍一秒從軟萌導遊切換成亡靈天災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直接一步抓迴來勞改一個月,實在不行一步到位實現永生!


    挖礦挖到骨頭架子都風幹碎成渣吧!


    在斐洛司這一係列的雷霆手段之下,蘭斯維利居民的生活水平都差不多哪裏去,人嘛,都是吃飽喝足了才會生出寬容和同理心。


    現在哪怕是斐洛司直接宣布奴隸和自由民一樣擁有蘭斯維利的戶口,想來也沒多少人會反對。


    不過斐洛司並不會這麽做。


    對待奴隸,斐洛司和對待外來人口一樣,同等待遇。


    交滿五年社保後有買房資格,買房後可以選擇是否落戶蘭斯維利。


    落戶的話,就有了蘭斯維利的公民身份。


    斐洛司的這種態度從某種方麵來說也是一種明示。


    因此,很少有傻子會在斐洛司麵前提奴隸相關的事情。


    直到這次的一個大奴隸主哈羅·高爾特提交了上來的交易申請。


    他們想用一萬金幣的價格購買蘭斯維利農用機械廠的全套商品,以每套一萬金幣的價格購買一萬套,同時還贈送十萬名奴隸。


    高爾特是南部最大的奴隸主,他們家族就是做這個發家的,人脈遍布周圍幾大帝國,還和獸人帝國來往得十分密切。


    買東西搭奴隸也算是高爾特家族的特色了。


    第一次買賣送奴隸,讓人知道他們家的奴隸又多又齊全,之後才有更多的人能找他購買奴隸。


    商路都是這麽拓寬出來的。


    這份合作申請,照理說是不會被送到斐洛司的辦公桌前的。


    是約書亞拍板決定的,而且還被他放到了最上麵。


    約書亞說:“這些奴隸,有五分之四活不過這個冬天。而我們現在很缺人。”


    是的,蘭斯維利一直在缺人。


    蘭斯維利的麵積太大了!別說是兩百萬了,兩億人分散到領地的各個地方,也很不起眼。


    蘭斯維利城的定位就是旅遊城市,宣傳靠電影和遊戲,核心競爭力是美食和工業化量產的中低端魔法裝備。


    現在兩百萬人聽著很多,但獸潮活動結束後,有能剩下多少呢?剩下的人裏,又有多少是從事最基礎的勞動的呢?


    斐洛司需要更多的人,缺基礎工人,卻自己培養出來的中高端人才!


    現在的數量,遠遠不夠!


    而且最重要的是——


    “你想救他們?”


    約書亞抿了抿唇,堅持道:“我們需要他們!”


    斐洛司抬頭,對上他的視線:“你的想法呢?更加私人的想法。”


    約書亞心虛地移開了視線,過了一會兒,他才歎氣說:“我承認我有一部分原因是出於同情,百分之五十、好吧百分之六十。”


    斐洛司點了點頭,拿過合同,拿著筆將上麵的金幣劃掉,改成金幣和奴隸一比一。


    然後把合同給約書亞:“具體挑人的事情,就交給你去負責吧,我應該不會聽到拒絕的,對吧?”


    約書亞沒有立刻去接,而是問斐洛司:“我是不是太天真太軟弱了?”


    天真,軟弱,這是他父親最喜歡斥責他的形容詞。


    極具貶義色彩和pua洗腦魔力。


    斐洛司盯著他的臉看了一下,今天他的碎發沒有垂下,而是被幹練地梳到了腦後,用魔力固定出幹練中又帶著一點灑脫的精英發型,將那張能迷得大半個執政廳神魂顛倒的臉完全地露了出來,但同時又帶上了一分的淩亂,矛盾但很有吸引力。


    “對你說這種話的人是個蠢貨。”斐洛司下了結論,“作為人最基本的同理心都沒有,真是可悲。”


    斐洛司給他建議:“你下次可以讓他去體驗一下奴隸的生活,然後再讓他重複一遍這句話。”


    感同身受,那自然是要先去用身體感受一次,才能感同的。


    “感同身受”這個詞,斐洛司一直覺得應該是“身受感同”才是。


    可能是某蔥省的人說的吧,那裏流行倒裝句。


    約書亞原本以為斐洛司會安慰一下他,卻沒想到從他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迴答,忍不住笑了一下:“好,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試試。”


    他沉眠之前,父親似乎還活著,戰爭之神和黑暗之神雖然很惱火約書亞的父親竟然教出這麽大逆不道的兒子,但那時候的信仰戰爭進入了白熱化階段,他的父親作為半神,不能隨意處置。


    因此,一直到約書亞陷入沉眠,他的父親還活得好好的。


    老實說,約書亞是有些失望的。


    父親和母親之間,對他來說“父親”隻是一個稱唿,和“凳子”、“椅子”、“桌子”、“鞋子”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是“母親”是不一樣的。


    她是一個好母親,即便是被強迫著生下那麽多的孩子,她也從沒有怨恨過她的孩子們。


    “對不起,讓你們來到這個世界上受苦了。”她總是用最無私最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她的孩子們。


    因為愛她的孩子們,所以她愛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孩子。


    她對仆從很好,將她們當女兒養,將她們認字,讀書,畫畫,也教她們冥想好保護自己。


    她總是摸著他們的頭說:“要健康快樂地長大呀!”


    但她卻永遠無法健康快樂。


    她生病了,因為一次又一次的生育,她的身體變得很虛弱,因為一次又一次地被動接受著孩子們的死訊。


    她的身體受傷了,靈魂破損了,連心髒都是碎的。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遍體鱗傷的女人,在最後留給他的,還在保護他。


    要健康快樂地活下去呀,約書亞。


    約書亞壓下眼裏的哀傷,笑著對斐洛司重複:“謝謝您的建議,我會考慮的。”


    斐洛司疑惑地盯著他看了一下,然後伸手在他微微翹起的唇角上戳了一下:“不想笑就不要笑。”


    斐洛司從不勉強自己去笑。


    在他還沒有確診前,他就一直在接受家族繼承人的培養,禮儀課上老師一直讓他笑,要笑得自然親切沒有攻擊力的同時,還要體現出威嚴。


    斐洛司很煩,到了最後他幹脆不笑了。


    老師很生氣,去想他的父親告狀。


    斐洛司也很生氣:“我說了我不想笑!非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這就是你的涵養和禮貌嗎?!”


    “我想笑的時候自然就會笑的!我不需要這種虛偽的笑!”


    父親和禮儀老師說這都是最基本的禮貌。


    斐洛司覺得他們都在放屁!


    一邊笑著一邊在心裏詛咒著對方早點破產,早點去死,這就是他們的禮貌嗎?!惡心!


    斐洛司很叛逆,從小就叛逆。


    斐父罵他是不識好歹,斐洛司衝他冷笑嘲笑諷刺地笑,總之就是沒有要求的笑容。


    後來確診後被果斷放棄,斐洛司隻傷心了一下就繼續過沉迷遊戲的生活了。


    沒必要,不重要。


    斐洛司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不會為了成為某個人眼中完美的什麽人而誕生的。


    他可以對社會毫無貢獻,但他不要變成一件拿來炫耀的物件,一個什麽好用活不好用的工具。


    他不喜歡。


    “別笑了。”斐洛司想了一下,然後才說,“如果非要笑的話,就跟昨天那樣笑吧。”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那樣好看。”


    “咚——”


    約書亞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


    不對,他是巫妖,不是人類,哪來的心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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