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8日下午18點,錦母角的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副總指揮,您看!”兜底分隊隊長對郭鬆亭大喊道。


    郭鬆亭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昏暗中依稀可以看見洶湧的潮水撲麵而來,一個波浪比一個波浪更高,發出巨大的聲音,不一會就將金黃色的沙灘淹沒了。


    天完全黑盡的時候,海水已經開始吞噬沼澤地裏的樹林了。除了嘩嘩地海水聲,一切都顯得那麽寂靜。


    ……


    韓恢的周圍也是同樣的寂靜,和錦母角不同的是他的周圍沒有海水,有的隻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參天大樹。他的麵前此刻點燃了篝火,串在樹枝上的樹蛙已經焦黃流油了,冒出了陣陣香氣。


    “組長,你覺得劉三組長他們現在大概在什麽位置?”謝俊一邊撥拉著篝火中的幹柴一邊問道。


    “我估計他和我們差不多,大概也在五十公裏左右的距離上吧!”韓恢迴答道。


    “組長,你覺得咱們能成功嗎?”謝俊擔憂地詢問道。


    韓恢苦笑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們隻能盡最大努力了。李虎的計劃真的很瘋狂,但我覺得值得一試,無論是劉三那邊還是咱們這邊,隻要有一邊能成功地吸引住他們,剩下的就好辦了。”


    說到這裏韓恢突然問道:“周圍的假象都布置好了嗎?”


    “都搞定了!”


    “那就好,抓緊時間吃東西,吃完我們馬上離開!”


    半個小時之後,堵截部隊的人循著火光來到韓恢他們剛才呆過的地方。


    領頭的人舉著火把在四周看了看,用手摸了摸灰燼的餘溫,嘴裏喃喃道:“走了二十分鍾,大概三十多人的樣子!”


    ……


    劉大泡在海水裏已經十幾個小時了,此刻海水讓他苦不堪言。他沒想到海水漲潮竟如此猛烈,幾個小時之內,竟然將他逼退了數十米,當然他隨著海浪是一點點的往後移動的,以免驚擾到別人。幸虧是在夜間,如果在白日他們早就暴露了,他可以想象到周圍的其他人也一定和他一樣狼狽。


    海水已經停止了上漲,劉大知道馬上就麵臨著退潮了,退潮的時候,他還要隨著潮水再一點點挪迴最初的位置,這是李虎的計劃中要求的。既然大家一致通過了李虎的計劃,劉大當然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到全局。


    劉大還是多少有些埋怨李虎:李虎也太謹慎了,現在已經是半夜時分了,對方一直沒有動靜,說不定早就撤退了。哪怕派個人去偵察一下也好,免得受這份罪。


    終於天亮了,可李虎依然沒有發來信號,劉大覺得自己全身都已經麻木了。


    遠處的天邊,漸漸出現了一抹紅,太陽即將出來了。


    就在此時,劉大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哨音:“所有潛伏哨集合!”


    陸續有人向著哨音跑步而去。


    聽到這一動靜,劉大暗暗吐了吐舌頭:對方竟然在樹林邊潛伏了一整夜,幸虧沒有人暴露,否則將會功虧一簣。


    郭鬆亭望著對麵的沼澤地,樹林卷曲的樹幹和交錯的根莖都是濕漉漉的,他知道特種兵不會隱藏在其中。事實上,昨晚他就應該離開錦母角了。昨天下午和晚上劉納言分別給他發了兩封電報,告訴他在左右兩路分別發現了特種兵的蹤跡。根據劉納言的判斷,對方已經兵分兩路齊頭並進,企圖躲開中路龐大的堵截兵力。劉納言讓郭鬆亭迅速趕迴來,好商量下一步計劃。可郭鬆亭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決定再觀察一夜。此時,他終於可以確定特種兵沒有藏匿在樹林當中有人。


    3月1日上午9時,郭鬆亭撤離了錦母角。郭鬆亭撤離兩個小時之後,沼澤地裏傳來幾聲海鳥的叫聲,畢奇心中清楚,這是李虎發出的讓他去偵察敵情暗號。畢奇小心翼翼地向前匍匐,用了兩個小時無聲無息地爬出了樹林,然後一點點向山上爬去。


    又過了兩個小時,畢奇迴來了,他朝著沼澤地裏了發出了一切安全的信號。當李虎他們疲憊不堪地上岸之後,已是下午三點了。盡管吃了不少的苦,但大家的心裏非常高興:計劃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


    3月1日上午10時,海口參謀集訓隊會議室內。


    “大家結合這幾封電報,分析一下!”蔣方震看著眾位參謀。


    到目前為止,他們總共收到了四封電報,除了昨天郭鬆亭到達錦母角的消息之外,昨天下午和晚上分別收到了在左路和右路發現特種兵的消息,今天早晨又收到了郭鬆亭離開錦母角的電報。


    根據現有的情況,參謀們進行了熱烈地討論。有些參謀建議兵分兩路圍追堵截,有些人認為情況還不明朗,不宜過早改變計劃。總之,兩邊爭得不亦樂乎,劉慶斌隻是聽著,不置可否……


    在參謀隊爭吵之時,李虎領著四十多名特種兵也上岸了。他們先是挖出了埋好的發煙罐、手表、地圖等物品,然後根據計劃開始準備物資。食物當然要擺在第一位,退潮而去的海灘上散落著潮汐蟹、小海龜、海貝、石斑魚、大蝦等成了首選。除此之外,特種兵們還製作了簡易的投槍,在樹林中逮住了一頭健壯的水鹿。


    李虎等人優哉遊哉準備食物的時候,劉三和韓恢卻在疲於奔命。


    自從露了行蹤,劉三和韓恢這兩組明顯感到壓力增大了。漫山遍野到處都是堵截部隊的人,凡是有路的地方全部有人把守。對方也清楚逮住特種兵很困難,所以目的很明確:盡量地給予最大的壓迫,迫使他們不停地轉移,耗費他們的體力和時間。而直到此時,部署在中路的兵力依然紋絲不動。這一天下來,劉三和韓恢這兩組奔波了將近八十公裏,實際上隻相當於直線四十公裏的距離。


    3月2日,劉三和韓恢像商量好的一般,同時改變了策略,他們從堵截部隊的縫隙間鑽了出去,一口氣狂奔了五十公裏,把堵截部隊遠遠地甩在了後麵。


    事實上,韓恢和劉三的人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堵截部隊卻不知道這一情況,韓恢和劉三的舉動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老郭,這樣下去恐怕不行,誰知道這幫小子明天再一爆發會竄到哪去?”劉納言不無憂慮地看著郭鬆亭。


    郭鬆亭離開錦母角後,順著中路直接和劉納言匯合了,剛見到劉納言就得知了左右兩路被迅速突破的消息。


    “老劉,你的意思是動用中路的人馬兜頭堵截兩翼?”


    劉納言點點頭。


    郭鬆亭想了一下點頭道:“那好吧!但是中路不能完全掛空,要放適當的兵力。另外,為了以防萬一,神嶺綠水塘的兵力一定不能動!”


    劉納言滿臉嚴肅道:“老郭,你說得對。我在這裏指揮堵截,你辛苦一趟,趕迴神嶺,負責把守最後一道防線,我們之間用電台聯係。”


    ……


    “中路終於動了!”梅秋傑似乎鬆了一口氣。


    “中路如果能及時攔住左右兩翼的去路,估計特種兵們就兇多吉少了。”趙拓在一旁補充道。


    “我看未必,中路的人馬調走說不準是個敗筆!”劉狙王搖搖頭道。


    劉慶斌微笑的瞅著劉狙王:“你是白狼戰士?”


    “是,主人!”


    “誰給你起的名字?”


    “他們都叫我狙王,所以……”


    “你是最好的狙擊手?”劉慶斌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不知道,但他們認為是!”


    “他們是誰?”


    “其他的狙擊手!”


    劉慶斌不再詢問了。他知道狙擊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個個都是出類拔萃的,能讓他們承認別人是狙王,說明劉狙王絕不是徒有虛名。


    “劉狙王!”劉慶斌喊道。


    “主人!”劉狙王立正道。


    “從今以後你就叫作劉廣文!”


    “主人……”劉狙王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了。


    劉狙王怎能不激動呢?他是頭一個由主人賜名的的狼戰士,而且是主人從自己的名字中各拆了一個字組成的新名字,這是何等的榮耀?


    “多向梅參謀、趙參謀還有百裏先生學學,學習他們淵博的軍事知識,這是你所欠缺的!”


    劉廣文重重地點點頭。


    “好好幹,我看好你,別給我丟人!”


    劉慶斌說完之後,又看向趙拓:“不知趙參謀為何畢業後不迴部隊任職呢?”


    “我看不慣北洋軍部隊中的作派!”趙拓一本正經道。


    “說實話,我也看不慣,所以我對他們下手絲毫不會留情。”劉慶斌倒不是做作。


    趙拓想起了劉慶斌曾經的所作所為,不由地會心一笑。


    劉慶斌話題一轉:“趙參謀,我看得出你極具戰略眼光,這是你作為一名優秀參謀的最大優勢!但是,同時你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如果你無法克服的話,你將會成為一個廢人!”


    劉慶斌的話說的非常不客氣,趙拓麵色一變:“參謀長,請直言!”


    “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對自己的部隊都不了解,如何製定計劃讓他們去作戰?如果是這樣,與讓他們去送死有什麽兩樣?所以說,一個合格的參謀必須對自己的部隊了如指掌,才能有的放矢!而從不去部隊,如何了如指掌?你說呢,趙參謀?”


    趙拓麵色數變,也不言語,低頭深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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